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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王府中的下人以及女眷們聽到耿繼茂醒了,幾乎所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有的則無比失望。此刻眾人的心思都十分的複雜,想要更生一步的,都盼望著耿繼茂死去,後府的老人便會被撤掉一批,然後他們便可以乘勢補上。鬆了口氣的,則都是平時侍候在老王爺王妃身邊的下人,他們害怕被這件事情牽連,這也是人之常情。可不論是失望還是高興,他們表麵上都必須做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來。


    聞知耿繼茂醒來後的第一個要求居然是出去騎馬,所有人都楞了,外麵隻有老王妃知道耿繼茂到底想幹什麽。老王妃身體也垮掉了,躺在病榻上,聽到消息,也掙紮著讓人扶著她去往後園馬場。這處馬場處於耿王莊最後麵,麵積不小,養著六十匹好馬。除了往日侍衛們騎乘所用,其他的就作為傳信所用。耿精忠與耿繼茂也很久沒有來到這後園馬場了,仍然還是剛剛建好時候的樣子。


    在靖南王府,靖南王的話就是聖旨,不論靖南王想幹什麽,下人們都是沒有資格反對的。下午,陽光明媚,耿繼茂在一眾護衛的護持下來到馬場,身後跟滿了隨侍人員。醫者、藥師、侍女等等,提著藥箱、端著痰盂、抱著小火爐,提著小砂鍋等等,準備的極為妥當。若是耿繼茂此刻一下子再倒下來,他們也能即刻警醒施救。


    耿王莊後園馬場,這裏原是一片農田。耿繼茂繼承靖南王爵位。駐守福建之後,借著“移鎮”的機會,就大麵積圈地建造王府。在這福州東南部的地麵,圈民房上千間,又在鄰近買下三百畝的田園。才蓋起的王府。所圈的屋地,當時也不是沒給銀子,大間的賞銀八兩,中間的六兩,小間的四兩。田園每畝十兩。居民立即驅離,不準複歸。於是靖南王王府的所在地就被稱為“耿王莊”。簡稱“王莊”,直到後世二十一世紀如是。


    在這長寬各上百米的馬場,耿繼茂心情是無比的好。仿佛自己又迴到了小時候,眼前也很快浮現出以前過往的種種。馬車停在馬場邊沿,侍衛恭謹的輕輕掀開馬車布簾。耿繼茂睜開渾濁的老眼。望著眼前一片無垠遼闊的綠草地,無神且漸失生機的眼中忽然精光大盛,仿佛連精神都振奮起來。


    “扶……扶我下去。”耿繼茂顫顫巍巍伸出了手,語氣帶著幾分激動難抑。跟著耿繼茂坐在馬車中的耿精忠急忙伸出手,和侍衛古平一起一左一右穩健的扶住了耿繼茂不停顫抖著的身軀。走下馬車的耿繼茂繼續咳嗽了兩聲,艱難的側過頭,對身旁的古平說道:“去……牽一匹馬來,本王。要騎馬。”


    古平一楞,王爺都病成這樣了,怎麽還要騎馬?於是他急忙勸道:“王爺有病在身。還是調養好身體再……”


    耿繼茂語氣漸沉,不耐煩的盯著古平道:“我叫不動你了?還不快去!”


    古平咬了咬牙,就是沒有動一步,繼續說道:“王爺,恕屬下不敢從命,還請王爺保重身體!”


    耿精忠也萬分不情願。但是看到耿繼茂那複雜的目光,還是開口說道:“古叔。父王叫你牽,你就去吧。這是父王最後的心願了!”


    沒辦法,古平隻得躬身應是,然後轉身命人在馬廄中選了一匹馬,牽到了馬場邊沿。看著通體純白,強健神駿的馬兒不耐的用馬蹄刨地,不時輕輕打著響鼻,耿繼茂目光中的激動之色愈盛。


    “忠兒,古平……”


    “兒子在……”


    “末將在……”


    “扶我上馬!”耿精忠指著眼前的駿馬說道。


    古平愕然抬頭,與耿精忠對視一眼,耿精忠無奈的朝他點點頭,隨即眼眶一紅,淚水又止不住的流下來。“是!”於是二人一前一後托住耿繼茂的雙腿,將虛弱的耿繼茂艱難的扶上了馬鞍。耿繼茂騎坐在馬上,望著眼前這片屬於他的土地,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耿繼茂此刻也是心潮起伏,自己從十四歲便跟隨父親耿忠明東征西戰,一晃數十年過去了。他打過蒙古韃子,打過滿清韃子,殺過農民軍,殺過前明官軍,也殺過不少無辜的老百姓。自己為前明立下過不少戰功,也為滿清立下了汗馬功勞。手上沾滿了各路士兵的鮮血,想起這一切的耿繼茂,心旌激蕩。但是,此刻灰暗的臉上又布上幾許迷茫。


    當年風華少年,如今年華漸老,這一生,無論是對是錯,馬上都與自己無關了。可是仔細想想,自己這一生到底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呢?騎坐在馬上久久無言的耿繼茂,神色間布滿了迷茫和悲愴。忽然,他看向自己的兒子耿精忠,隨之哈哈一笑,蒼勁的笑聲透著無限輕快和灑脫。


    自己已經老了,但是自己還有個如此能幹的兒子!忽然間,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後輩子孫嗎,自己已經為他們留下了一份不錯的基礎,下麵就要看他們自己去開創未來了!迷茫之色盡去,耿繼茂仿佛病愈了一般,渾身充滿了力氣,抖索的手指抓穩了馬鞭,狠狠朝後一抽,馬兒吃痛,拔足向遼闊的馬場飛奔而去。


    老王妃此刻也來到了馬場,看到這一幕心下一驚,看著耿繼茂孤身單馬的奔向遠方,淒涼中仿佛帶著無比的悲壯。耿繼茂拖著沉重的病體,耳邊隻聽到唿唿的風聲,身體雖已虛弱無比,但他的心情卻無比的暢快。眼中的景色在飛快倒退,這一刻,他耳中仿佛聽到了當年金戈鐵馬,刀劍相碰的廝殺聲。他眼中仿佛看到當年劍舞黃沙,血染征袍的慘烈景象。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激蕩,原來我耿繼茂,應該是屬於戰場的!


    耿繼茂從馬場迴屋後。再次病倒昏迷。一屋子的名醫們緊急救治,用盡手段,但仍未將其救醒。耿繼茂渾身高燒不退,昏迷中無意識的說著胡話,耿精忠此刻悲痛無以複加,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在耿繼茂再次昏迷的第三天。呆在京城的耿昭忠與耿聚忠終於帶著兩雙兒女,出現在了靖南王府。


    他們也顧不上觀看福建的變化,直接飛奔進入王府,去看耿繼茂的最後一麵。隻是耿繼茂已經完全陷入了昏迷,醫者們也建議他人不要隨意靠近耿繼茂身體。因此,眾人隻得在房屋中間,臥床一米半以外,看看耿繼茂的樣子。耿聚忠與耿昭忠都有了一子一女,最大的已經四歲,可是卻從未見過耿繼茂長什麽樣子,此刻眾子孫齊聚房間之中,幾個女眷還欲哭哭啼啼。也被老王妃製止住。


    耿聚忠和耿昭忠兩人雖說是不學無術,但是對自己的父親還是有感情的,也就是最近五六年沒有見麵罷了。這也是迫不得已,他們也是清楚的。他們迴來倒是沒有和耿精忠這位大哥爭世子的意思,他們的大哥精明能幹,又早是世子,也在福建經營了多年,要是真有這個心思。隻怕倒黴的將會是他們自己。事實上,耿精忠也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但是他不擔心,不代表李光地等人不擔心。帝王之家。爭權奪位的事情實在是太常見了,因此李光地還是拍了人暗中密切關注兩人的一言一行。


    耿繼茂昏迷,躺在房間中一動不動,老王妃也被移到了同一個房間中。用老王妃的話說,就是死,他也要和耿繼茂死在一起。耿精忠兄弟三人則推出病房,一起來到偏殿等候結果。


    “大哥,父王的身體.......”殿中,耿昭忠坐下剛剛一會,便忍不住問道。耿聚忠也抬起頭看向耿精忠。


    “你們倆想必也早就接到我的家書了,父王自四年前大病一場之後,身體便越發虛弱。以前積年累月留下的暗傷,對他的身體產生了極大的破壞。父王能撐到今天,已經實屬不易。不過最近兩年來,在細心的調養下,父王的身體也已經慢慢好轉,卻沒有想到這隻是表象,實則內裏是越發的虛弱了,因此才導致今天的情況!”耿精忠悲痛的說道。這個事情,自己也是完全不想的。


    “對了,這次你們迴來的速度倒是挺快。康熙沒有為難你們,攔住你們不讓迴?”


    “沒有,你的奏表到達以後,聖上便立馬允準我們收拾行裝,迴來看望父王了。”耿聚忠緊接著迴答道,絲毫沒有注意到耿精忠的用詞,他稱唿皇帝為聖上,而耿精忠卻直接叫康熙,兩者之間,天壤之別。


    “哦!”耿精忠應了一聲沒有說話。偏殿內又是一陣沉默,不知過了多久,一名醫者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幾兄弟皆驚,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幾步。


    耿精忠忘形的一把抓住醫者的手,急聲問道:“我父王怎樣了?醒過來了嗎?”


    醫者抬頭看著耿精忠三兄弟焦急的神色,渾身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嚇得麵色蒼白的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世子殿下恕罪,小的等無能,王爺天年已盡,怕是……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一屋子的人遠遠聽到這最終的宣判,不由大驚失色,麵麵相覷間,各種難言的情懷湧上眾人的心頭。耿精忠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而耿昭忠與耿聚忠幾乎是同時抬腳將這醫者踹得打了幾個滾,嘶吼哭叫道:“你們這群廢物!我父王身體一向硬朗的緊,定是你們醫治時沒有用心!我……我要殺了你們!”


    醫者大驚,忙不迭不停磕頭求饒。耿精忠眼見兩位弟弟情緒失控,當下一把拉住他們的衣服,沉聲喝道:“夠了,吵什麽吵,還嫌不夠亂嗎?跟我走,去看看父王!”


    耿精忠剛準備抬腳向外走,忽的想到了什麽,於是問道:“我父王到底也沒有醒來?”


    “王爺醒轉了,三位殿下若欲探視,請抓緊時間,晚了怕是……”醫者惶然顫栗道。


    病房內。老王妃已經哭的沒聲了,軟軟的斜靠著枕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耿繼茂。耿繼茂也已經醒來,也看向了自己這正室妻子,兩人驀然無語。一切盡在不言中。當耿精忠三兄弟一起進來的時候,耿繼茂才抬起眼皮,看向他們。


    耿精忠三兄弟一道耿繼茂的病榻前,跪在地上痛哭失聲,兩旁的兩位弟弟哭的也是傷心,好多年沒見父親。這一見,就是最後一麵,以後就將再也見不著了!耿繼茂早已醒轉,現在他感覺到身體裏的生機正飛快的離他而去,很快。他就隻剩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從此永瞑於地下。


    含淚看著榻前大哭不止的耿精忠三兄弟與對麵的老妻,耿繼茂心中泛起許多的不舍。這些可都是牽掛啊,在耿精忠三人進來的不一會,耿繼茂的三個小孫子兩個小孫女在斕曦等人的帶領下,也來到了這裏,一屋子頓時哭聲一片。


    伸出顫顫巍巍的手,耿繼茂慈愛的撫摸著耿精忠的頭。再轉過來摸摸耿聚忠耿昭忠的臉,他的胸膛起伏急促,喉頭嘶嘶作響。像個殘破的風箱,竭盡全力的唿吸世間最後一絲空氣。“忠兒,耿家就交給你了!你的兩個弟弟你要好好照顧,就不要讓他們再迴京城了……”耿繼茂微笑著斷斷續續道。


    “是,爹!不過您不會死的……您的幾個小孫子可還等著陪您一起玩呢!快,將幾個小家夥叫過來?”耿精忠哭著說道幾個小家夥離得並不遠。看到幾個大人都在流淚,他們雖不知道什麽是悲痛。但也是大聲的苦練起來。


    耿繼茂一一摸了摸幾個小孫子孫女,對這世間更是留戀。許久長歎一聲。眼睛一閉,兩行渾黃的老淚順腮而下。耿繼茂努力撐起身軀,想要半坐起來,但是卻沒有成功,於是喘著粗氣虛弱的道:“好了,堂內的女眷全部都出去,把文文幾個也都帶出去,我有話要同你們三兄弟講。”


    耿精忠淚流滿麵的點頭。身後眾人聽到吩咐,也都很快的走出房間內,隻有老王妃還留在這裏。


    “現在的情況,老大你比誰都明白,朝廷與三藩就差撕破臉了,但是隻要沒有撕破臉,你就要對他恭恭敬敬。要知道,出頭的椽子先爛。吳三桂兵強馬壯,就讓他去吸引朝廷的目光吧。你現在還是要不斷的示弱,加快積累實力。在朝廷與吳三桂打的難分難解之時,你再待機而動。咳咳咳!”說著,耿繼茂又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耿精忠哽咽點頭。但是此刻身旁的兩位弟弟卻是聽的目瞪口呆,他們沒有想到耿繼茂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事實上,他們在京城花天酒地慣了,也根本沒有考慮過什麽大事。因此,他們對於現在的福建是一無所知,對朝廷的態度也是知之不詳。康熙表麵上對三藩極為優待,就是最近想要撤藩,京城流出許多流言,但是也被康熙給壓了下去,兩兄弟也就沒有當作是真的。


    流言裏也說道,是三藩暗藏謀反之心,已經是尾大不掉,因此朝廷才想要削藩,但是仍然會賜予幾家榮華富貴。兩兄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加上福建這邊也沒有去信,耿精忠上京也沒有發表意見,所以他們也就不管了,認為,不管怎樣,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著。


    “你們兩兄弟也不要驚訝,你大哥早已經做了萬全準備,他的本領比你們的爺爺還要強上十倍。有你大哥在,一切都不必太過擔心。但是你們兩個小子,不學無術,今後留在福建,第一條便是不得惹是生非。京城你們就不要迴去了,朝廷一旦與三藩翻臉,你們也就危險了。老大,你要想法子鍛煉鍛煉他們倆,以後也是你的一大助力。外人再親,也沒有自己的同胞兄弟親呐,你記住了嗎?”


    “嗯!”耿精忠淚眼婆娑的點點頭。耿聚忠耿昭忠兩人也是泣不成聲,老父親彌留之際,還在為他們著想,令的他們淚如雨下。


    事情都已經說完,耿繼茂斜靠在床頭,緩緩舒了一口氣。該說的都說了,現在,該是他告別人世的時候了,他微笑著看著不遠處的老妻,老王妃也將軍的看著他,兩人都不再說話……


    耿繼茂神態疲憊的闔上眼,自己富貴一生,兒孫滿堂,自足了!現在,他終於可以放心的歇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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