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道:“我可不可以這樣認為:你的手下都知道你下一步的行軍計劃?”


    “的確是這樣!我們甚至可以說塔石巴依也知道我們的全部行軍計劃。但是我可以保證,王妃懷孕這件事兒,沒有一個人多嘴說出去!”諾肉孜說完話,開始用眼神來確定幾位下屬:白山別克、阿依盧拉都肯定的點頭。阿依盧拉還要為阿依達說兩句:“我老婆是一個孕婦,她當然不可能去接觸卡勒瑪克人!”


    白山別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還有昆山石也知道這件事!”


    諾肉孜直接否定:“昆山石和撲克不可能說出這件事兒!他們是立過誓的追隨者,背叛會受到神罰!”


    男爵笑道:“昆山石比在坐的各位都更加狡猾;撲克有可能受騙說出他所知道的一切,但是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兒。這兩人大家放心!好了,現在我們隻要確保王妃那邊沒人泄密,就可以重新製定下一步的行動了。大家在這裏等待,不要走動,我去去就來!”


    諾肉孜感覺冒險者都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男爵,有愕然、有鄙視,還有人直接給出了一個中指的手勢,說出一句奇怪的話來:“你最好別被火車撞死!”


    男爵帶迴來兩個消息:“馬蘭已經被王妃賜死。王宮中知道王妃懷孕的人不超過五個,都是得到王妃信任的。還有一個消息,王妃希望我們改變計劃。”


    王妃希望改變計劃?一句話足以證明王妃對塔石巴依的逃亡非常的重視。


    諾肉孜感到沉重的壓力:“男爵,你怎麽看?”


    我又不是元芳!這件事,隻能做,不能說!


    當夜,諾肉孜的百人隊偷襲玉其塔石王宮,搶走大量的財富。王宮護衛們為了保護王妃不敢戀戰直接撤走。


    這一場戰鬥,因為護衛們的及時撤離,基本沒有產生人員傷亡,倒是塔石巴依的家裏被亂民再次洗劫和縱火,從原來的空蕩淒涼變得破敗不堪。


    天明之後,已經淪為土匪的起義者們發現街頭滿是仇視的眼神,也不敢留戀,攜帶著搶來的大批財物開始撤離。他們還帶走了鎮上的幾名孕婦和古孜老爺一家。一名混跡在貧民中的護衛給海利克和達列力汗留下兩封書信就悄然離去。


    兩位玉其塔石碩果僅存的巴依接管了玉其塔石的管理。他們張榜告知居民:王妃已經在護衛的保護下離開玉其塔石去找加克普汗,她會讓汗王帶領士兵迴來平亂,請大家保持過往的生活。王妃明示:廢棄王宮中的一切,都可以被大家拿來重建自己的家園。


    漢王還在,汗王的軍隊也在。玉其塔石居民的生活隻是像湖麵被人投下了一顆石子,漣漪過後很快恢複了平靜。人們在漣漪下偷偷地打聽王妃的消息、匯總亂民的情報,希望能在汗王的軍隊趕到後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匪徒以致命的打擊。他們足足等了半個月,才等來兩個百人隊的卡勒瑪克士兵——這並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


    達列力汗和海利克萬分肉疼的拿出羊酒財物慰勞這些遠方的豺狼,同時把大家匯總到的匪徒信息詳細的報告給兩位百人長:“兩位大人,我們知道的隻有這些,還盼望你們能早日消滅這幫土匪。不知道兩位大人有沒有加克普汗王妃的消息?”


    一名百人長灌下大口的柯麽孜:“昆吾爾汗得到塔石巴依的密報,立刻派我們趕來平亂。我們沒有接到尋找王妃的命令。我們人不離鞍、馬不停蹄的趕到玉其塔石,需要修整幾天才能繼續上路。”


    另一名百人長斜著眼睛:“加克普倒是有兩點囑托交給我們。一是保證王妃的安全。這和我們目前的任務相悖,所以我們隻能看運氣,能遇到有關的問題才能著手處理。現在要借著修整的時機開展一次普遍的篩查,重點就是土匪和孕婦。我們也會捎帶著關注王妃的消息。第二就是讓我們盡量不要給玉其塔石的軍民帶來擾亂。我已經對加克普汗做出承諾,不會在玉其塔石發聲燒殺搶掠的行為——我希望你們也能對汗王的軍隊保持足夠的尊敬,不要試圖激怒他們。”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的道理,加克普汗自然知道。為了得到這位百人長的承諾,還不知道這位寄人籬下的汗王掏出了多少金幣!達列力汗也隻能捏著鼻子許下空頭支票:“兩位大人,小人會淘金的名聲,你們想必也曾聽過。隻是眼下剛剛開春,小人手裏一粒金沙都沒有!隻要兩位能確保玉其塔石的安全,等兩位大人迴到昭蘇,我會給兩位大人奉上超過八兩的黃金!”


    “哼,漢人喜歡說十全十美!柯爾克孜人什麽時候喜歡上‘八’這個數字了?”


    達列力汗額頭見漢:“兩位大人,小人去年總共淘得二十二兩沙金,精煉之後不會超過二十兩,還要留下一點用於今年的淘金……”


    海利克知道自己也跑不掉,趕緊上前:“全給兩位大人!你今年淘金需要的花費,等我賣了羊毛,我給你出!”


    你的羊毛?你的羊毛再值錢,一年下來也不過收入幾兩金沙,加上你全年的羊肉羊皮,最多也隻能拿出來十兩黃金!我的損失可超過二十兩!達列力汗不敢對兩位百人長發火,看著海利克,腦門上的青筋都跳了出來!


    羊毛也是好東西,就是不太容易攜帶,不要也罷。百人長們相視一笑:“算啦!誰叫我們受到加克普汗的重托?就這樣決定了!我們的人會在王宮中紮營,駐紮期間不會離開王宮一步!隻要你們能探聽到匪徒的下落,我們立刻開拔,為你們消滅這個災禍!”


    災禍的消息剛才不是告訴你們了嗎?海利克剛剛聰明了一下,又糊塗了。


    達列力汗趕緊拉住他:“不打擾兩位大人的休息!我們這就去打探匪徒的消息。”


    出了王宮,達列力汗才對海利克解釋:“你沒聽明白嗎?這些人的任務,就是消滅土匪、搜查孕婦!王妃的消息,隻能靠我們自己!”


    “可是他們已經知道土匪的去向了啊!”


    “還有搜查孕婦的事情要辦!這幫比土匪還狠的家夥勞師遠征,也需要休息兩天才會展開行動。我們也有兩件事不能耽誤!”


    “哦,你說說是什麽事?”


    “一是搜羅孕婦的消息。這個簡單,咱們裝模作樣排查一遍,然後告訴他們,孕婦都跟著土匪走了就是。二是你要盡快賣掉羊毛,進山淘金的時節馬上就要到了!我告訴你,我今年要是沒了淘金的進項,就全家都搬到你家裏,吃你的喝你的!”


    “沒問題,隻要你妹妹也一起搬過來!”


    “囊死給,我全家都會帶著刀子來的!你要不要試試?”


    土匪逃走的方向是英吉沙小鎮。這一點和塔石巴依報給昆吾爾汗的消息一致。兩位百人長並不在意:這些人攜帶這大批財物和幾十名孕婦,行軍速度會很慢。他們逃不了。但是玉其塔石有沒有其他的孕婦藏匿,還是要按照汗王的命令排查一番。土匪的人員構成也要搞清。至於他們如何能憑借少數雜兵殺光汗王的兩個百人隊,塔石巴依也如實稟告了昆吾爾汗。所以自己的隊伍務必要攜帶足夠的糧草才能行動。


    其實,這兩個百人隊之所以要駐紮在王宮,除了王妃已經逃離,王宮中隻有三兩個仆人在看守,非常空曠這個原因,還因為王宮中有不少鎏金塗銀的裝飾。鏟除收集這些東西,就算要花費數天時間,也足夠抵消這一次行軍的所有花費了。


    可憐的王妃早就給居民打過招唿,允許人們拿走王宮中可用的一切物品,其目的就是讓本地人來發這一趟戰爭財以彌補損失,卻不料居民出於對王妃的尊敬,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白白便宜了卡勒瑪克人的狼崽子。


    沒有任何有關孕婦的消息傳來。卡勒瑪克百人長對此心知肚明:孕婦都跟著土匪跑了。土匪在英吉沙大肆變賣從玉其塔石搶來的財物,購買馬匹、車輛等運輸物資。這樣更好,到時候直接殺光他們的人,搶走他們的錢就行。一切都順著百人長的心思在進行——就是手下們搜刮王宮財物的行為太過緩慢,還有不少人試圖藏私令兩位百人長非常頭疼:這些膽大妄為的家夥都是這彼此的心腹,收拾他們不難,互相之間留下點麵子就很難把握!到了第四天,從玉其塔石生亂至今,已經過去了二十天,身處英吉沙的土匪已經整頓完畢,開始向江格勒斯出發。卡勒瑪克人坐不住了,他們不能等這些土匪遁入深山再開始追擊。兩位百人長一人派出一個十人長,帶領五個人,統合成一個十二人小隊開始向昭蘇運送搜刮來的財物,其他人帶足幹糧向江格勒斯出發。這群蝗蟲一般的軍隊終於離開玉其塔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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