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單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關風月,無端的有些激動,她看她有些憔悴的麵龐,挑了挑眉頭,打趣道:“怎麽,這是被折騰的不輕?”


    她說的直截了當,大家都明白她指的是什麽,小青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了一跤,她看向關風月,卻見她神色平靜,對於她的話沒有半點反應,連忙站直了身體。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頗有些冷嘲熱諷的意味:“關家之前也是被折騰的不輕呢,你可別忘了呀。”


    關風月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越過她上了馬車。


    慕容雲之前有單獨給關風月準備馬車,生怕她磕著碰著,可她現在非但沒有去慕容雲給她準備的馬車,反而是來了她的馬車,這意味著什麽,慕容單很清楚。


    她想起之前關風月同她說的話,握了握拳,也跟著上了馬車。


    “怎麽?生氣了?”慕容單一上馬車便笑著問道,她的玩笑雖說開的有些露骨,尋常的中原女子都難以接受,但她可不認為關風月是普通人,自然也不認為她會因為她的玩笑生氣。


    隻是她答應要同她合作之後,卻是半點動靜都沒有,一晾便晾了她半個小時,她心中自然有火氣,才會那般同她開玩笑,說話間也難免有些陰陽怪氣起來。


    她就是要提醒她,是誰滅了她一族,讓她無法忘記心中的仇恨。


    關風月喝著小青為她倒的茶,看也未看她一眼,她垂眸看著杯中漂浮的茶葉,過了半響才說到:“我懷孕了。”


    “什麽!”慕容單大驚,她怎麽能不明白這句話裏的意思,她懷孕了!那她現在這般同她說是在告訴她,她要放棄之前所準備的一切嗎?她不打算再像慕容雲複仇了嗎?


    那她怎麽辦?


    慕容單的思緒一時間有些混亂,她看向關風月,冷聲道:“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你準備放棄嗎?”


    關風月並未迴答她的話,她輕抿了一口茶,而後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木桌上,好整以暇的看向她,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你打算做什麽?”


    “我打算做什麽?!”慕容單以為她真的打算放起了,氣的不行,她冷笑一聲:“我打算做什麽?我一個人能夠做什麽?”


    關風月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邊收迴視線,意思很明顯,若是她不說,那她也不會告訴她,她的打算。


    慕容單咬咬唇,看著神情冷淡的她,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無力感,是啊,她打算做什麽?她不知道那個人現在在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做,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怪誰。


    她靜默了半響,囁嚅了下,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


    “小青。”她的反應在關風月的意料之中,很顯然,她現在對於以前的一切一無所知,隻是憑著一腔不甘迴到了慕容王朝,對於自己想要什麽,想做什麽,都不清楚。


    但是這樣,她的計劃便更容易實施,畢竟比起知道真相已久,已經冷靜下來的人來說,被隱瞞了許久,突然間接觸到真相的人更容易情緒化,更容易被人掌控。


    小青聽到關風月的話,從一旁的食盒中拿出一疊厚厚的信遞給慕容單。


    關風月見她接過,撩起車簾,向外看去:“或許,你看過便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了。”


    慕容單看著信紙上熟悉的字跡,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樣的感覺隨著她拆開信封看見裏麵的內容時變得靈驗。


    她越看臉色越差,雙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在看到最後一封信時已是淚流滿麵,她看著心中的絕筆二字,絕望的閉上了眼。


    關風月對於她的反應並不意外,她接過小青遞過來的糕點,慢悠悠的吃了起來,看上去格外的悠閑。


    半響過後,慕容單冷靜下來,她擦擦臉上的淚水,雙眼通紅的看向關風月,聲音微微嘶啞:“這些真的都是他寫的嗎?”


    關風月並未答話,隻是看了她一眼,隨後便低下頭,將腿上的書本翻了一頁。


    慕容單說完又覺得有些可笑,她輕笑一聲,這信上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裏麵的昵稱也隻有他們二人知道,她知道,這信是他寫的。


    可她不想承認,甚至不想麵對,若是這信真的是他寫的,那裏麵所敘述的事情便也都是真的。


    她無法想象他究竟經曆了怎樣的苦難和折磨,無法想象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給她寫下的這封信。


    她心如刀絞。


    在慕容雲剛剛登基之時,政朝還不穩定,她為了維護大局,不得不放下同他的情,遠赴他國聯姻,這五年裏,她從未忘記過他,總能夠想起他的模樣。


    她輕信了慕容雲給她的承諾,卻不想他竟然受到了這般折磨。


    她在異國得到慕容雲傳來他失蹤的消息時,她的心中充滿了怨憤與絕望,慕容雲不是答應過她,會幫她好好的照顧她,護他周全嗎?


    她之所以迴到慕容王朝便是為了找他,她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能做,可她隻想見他一麵,哪怕隻是遠遠的看她一麵。


    可當她迴來之時,這宮中之人卻像是無人認得他一般,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更無人知道他的消息。


    繞是她費勁力氣,四處尋找,也無法窺見他的影子,她找到慕容雲請求他幫助她,得到的卻是無盡的沉默。


    任憑她再如何苦苦哀求,他都不動於衷,甚至還用宮中的規矩與她的身份來壓她,警告她最好乖乖聽話。


    慕容單從未想過現實是這般,她將信裝迴信封,抱在胸前,雙眼空洞,她靜默了半響,才主動開口:“我自小到大就是一個聽話的傀儡。”


    “母親說什麽,便是什麽,她要求我做什麽我便會做什麽。”


    “和親也不意外。”


    “可我從未想過他們會這般對他,竟然……”


    慕容單說不出後麵的詞,她咬咬牙,眼中滿是憎惡與惡心。


    她高高在上的母親,竟然一早就看上了她的心上人,設計想讓他成為她的麵首,可他抵死不從,甚至厲聲拒絕,惹怒了太後,便被人關入地牢,麵對他的是無窮無盡的折磨。


    而這一切,慕容雲都知曉,他甚至還親自去過地牢,告誡他不要再做無畏的掙紮。


    那個唯一給予她溫暖的人啊,被人囚禁在地牢中,受盡折磨。


    慕容單垂眸,愛憐地輕撫懷中的信封,低聲道:“我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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