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諾迴想起了並不美好的往事,神情淡漠。


    那兩人很忙,在家的時間很少,但每次迴來,他聽到的就隻有這些話,沒有一句讚美,也從來沒抱過他。


    隻有一迴那兩人對他笑了,是他無意中寫的一首曲子被發現了,胡海葉很開心,誇了他,還讓他在客人們麵前表演,可他害怕麵對陌生人,坐在鋼琴前哭了,一個音符都彈不出來。


    客人們走後,那兩人臉色很難看,之後再沒誇過他了,不過他寫的一些曲子都被胡海葉拿走了,那些曲子是他聽胡海葉拉小提琴時寫的,但寫得斷斷續續,也很零亂,他就是寫著好玩,想到了就寫一點,屋子裏都是他散亂的樂譜,全都被胡海葉拿走了。


    因為在客人們麵前出了洋相,那兩人再沒讓他出現在客人麵前過,也不讓他表演了,隻讓他待在屋子裏,還讓保姆看著他。


    記憶裏對他好的隻有保姆張姨,張姨陪他時間最長,會給他唱兒歌做好吃的,盡管他已經忘記味道了,也記不清張姨的相貌了,但他卻記得張姨的聲音。


    很好聽的聲音,每天睡覺前都能聽到張姨哼唱動聽的小調,聽了後特別安心。


    但在他八歲時,張姨突然離開了,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早上起來時,那兩人和他說張姨迴老家了,之後來的保姆他都不喜歡,當著外人的麵對他很好,背後卻總掐他,還把他的零食拿迴家,不讓他吃。


    再後麵……


    胡一諾身體顫栗,不敢再想了,低下頭揉搓肥球,這樣他才安心些。


    雖然胡一諾沒詳說,但寧霜能想像到,其實就是冷暴力,也是虐待的一種,小孩沒有獨立的心智,需要父母的陪伴和關愛,尤其是胡一諾這種自閉症孩子,需要的愛和陪伴更多。


    那對夫婦應該是嫌棄胡一諾丟臉吧,所以才冷暴力對待親生兒子,難怪在他們身上根本看不到失去孩子的悲傷,胡海葉甚至還有心情和小姨子偷情。


    “誰和你說其他食物吃了會變得醜陋的?是你父母嗎?”寧霜問。


    肥媽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怒火衝了上來,難怪小乖乖挑食到隻吃爪子,原來是有人在給小乖乖心理暗示,特媽地對一個才十來歲的小孩子說這些話,畜生不如的東西。


    “是誰說的,老娘削不死她,一諾,和肥媽說!”


    肥媽怒氣衝衝地質問,要是胡海葉那倆口子,他現在就訂去帝都的機票,削死那倆王八蛋。


    胡一諾搖了搖頭,小聲迴道:“不是……”


    爸媽隻是不管他,無論他吃什麽做什麽,都不會管他,隻要他別去外麵丟他們的臉就好,其他事情都由保姆負責,他們連他的生日都記不住,但張姨記得,每次生日都會給他買生日蛋糕,還帶他去遊樂場玩,玩得特別開心。


    “是哪個王八蛋?”肥媽怒聲問,砂鍋一樣大的拳頭捏得緊緊的。


    胡一諾抿緊了唇,不肯說。


    “是薑雲秋吧?”


    寧霜清冷的聲音讓他抖了下,抬頭震驚地看著她,女魔王怎麽會知道的?


    “薑雲秋是一諾姨媽啊,她為什麽要害一諾?”肥媽想不明白。


    寧霜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薑雲秋和胡海葉關係不正常,大街上都光明正大調情。”


    胡一諾唇抿得更緊了,閉上了眼睛,心裏一陣惡心,很多被他刻意遺忘的往事,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夏天沉悶的夜晚,曖昧的呻吟聲,還有在客廳翻滾的男女……都出現在了他腦海裏。


    他隻是想去喝水,可卻看到了他搞不懂的場景,雖然不懂,但他知道不穿衣服是不可以抱在一起的,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姨媽。


    媽媽去國外表演了,家裏隻有他和胡海葉,還有保姆。


    後麵還有好多次,他都看見了,因為他對聲音特別敏感,屋子裏任何細微的動靜都會讓他驚醒,不論任何時候。


    那些肉色的畫麵讓他惡心,毫無食欲,也對總是不穿衣服出現在家裏的姨媽更加厭惡,但爸爸很喜歡,他對姨媽比對媽媽還好,隻要媽媽外出表演,姨媽就會堂而皇之地住進家裏。


    “臭不要臉的!”


    肥媽罵了聲,更加心疼胡一諾,碰上渣爹渣娘已經夠倒黴了,還有個渣姨媽,渣爹和渣姨媽還勾搭成女幹,一窩全是渣渣,都讓小乖乖趕上了,他可憐的一諾。


    “是不是薑雲秋虐待你,你才離家出走?”寧霜分析了下,這個可能性極大。


    胡一諾搖頭,“我沒離家出走。”


    他從來都沒離家出走,就算爸爸媽媽不喜歡他,他也沒想過離開那個冰冷的家。


    寧霜皺眉,不是離家出走是什麽,難道是——


    “有人拐了你?”


    胡一諾又搖頭,半晌才說道:“我惹他們生氣了,他們把我扔在在了橋上,說天亮了再來接我,可我等了好久都沒來……”


    腦海裏出現了當年的一幕,很多迴憶都模糊了,唯獨這一幕他永遠不會忘記,不論過多久都不會模糊。


    薑意秋去國外演出,為期一個月,薑雲秋也來東城表演,她索性搬來了家裏住,成了家裏的女主人,胡一諾不喜歡她,所以薑雲秋住進來後,他更不願意出房間,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都待在屋子裏,頂多也就半夜出來喝點水。


    可有一迴他不小心撞到了牆上的開關,燈亮了,如同白晝一般,也照見了在地毯上翻滾的兩人,薑雲秋很生氣,因為她當時沒穿衣服,覺得自己丟臉了,特別生氣,胡海葉哄了她許久,還是沒能讓薑雲秋消火。


    最後薑雲秋說要懲罰他,讓他知道隨處亂走的嚴重後果,胡海葉同意了。


    初春的夜晚如同臘月一樣冷,當時是淩晨五點,橋上沒有人,隻有零星的車子開過,胡海葉和薑雲秋開車把他扔到了橋上,說讓他好好反省,天亮了就來接他。


    但天亮了沒來,過了一天還沒來,到了晚上也沒來,他又冷又餓,還下雨了,也不敢去橋洞躲,那裏麵有好多可怕的人,胡一諾直覺那些人會傷害他,寧可在橋上淋雨,也不願意進去。


    直到遇上肥媽。


    胡一諾心裏一暖,心裏的悲傷消散了些,肥媽雖然很嘮叨,做菜也難吃,可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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