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寧是最後一個入屋的,她將小寶拉住,定定的問道:“小寶你怕不怕疼。”


    小寶搖了搖頭。


    唐青寧繼續道:“就算疼也不哭,知道嗎?”


    小寶將眼睛瞪大,他盯著唐青寧的臉看了好一會,有些猶豫,卻還是點了點頭。


    “記住了小寶。”唐青寧臨進屋前又安頓了一遍,然領著小寶入了屋。


    屋裏是有些髒亂,那婆子將生出的孩子洗好,抱了出來,然彎著身:“老夫人,是個小姐。”


    大奶奶聽見了,冷笑一聲:“唐家可隻有四個小姐,她又是哪門子的小姐。”


    “名秀!”老祖宗不悅的喊了大奶奶一聲。


    大奶奶故作委屈道:“婆婆,您瞧瞧,她們這些個賤丫頭都要騎在媳婦的頭上了,媳婦這口氣咽不下阿。”


    “這事,我自有拿捏。”老祖宗瞥了一眼大奶奶,聲音冷的聽不出情緒。


    這會兒,簾子後,爬出了一個麵色蒼白的丫頭,她雖然是蓬頭垢麵,但也已經換了身素淨的衣裳,她爬跪在地上,帶著哭腔:“老夫人,大奶奶,這孩子,確實是大爺的,借奴婢個十個膽,奴婢也不敢亂說話阿。”


    大奶奶瞧見了扶桑,冷哼一聲,她上前指著扶桑的嘴臉道:“你個賤蹄子,這麽些年,我哪點虧待了你,你竟想爬到我頭上來,我告訴你,就算你真真兒生了大爺的種,那你也是個奴婢!”


    說著大奶奶在扶桑那弱身子骨上踹了幾腳。


    “桂嬤嬤,還不將大奶奶拉住,盡在這丟人現眼。”老祖宗冷聲道。


    大奶奶被桂嬤嬤拉到一旁時,就好像有一盆冷水突然從她頭頂澆下,令她清醒過來,她連忙拘謹的站在老祖宗身後:“婆婆,我實在是讓這丫頭氣糊塗了,才說了胡話,婆婆您要顧忌著自己的身子,千萬別動氣。”


    二嬸像是剛看了一場好戲,她上前親自攙扶著老祖宗,溫聲道:“娘,這事您瞧著怎麽辦,不過媳婦想著,通房丫頭嘛,本就是伺候大哥的,這有了孩子,也算是這丫頭的福氣,俗話說,母憑子貴,大哥既然喜歡她,就讓大哥納了她,讓她以後好生伺候著。媳婦又一想,娘定是怕這孩子不是大哥的,白養了別人家的娃,媳婦這裏倒是有一法子,不如就來個滴血認親,娘您看呢?”


    “二弟妹,我說你在這瞎出什麽主意呢,你們西唐的事我可沒插過半句言。”大奶奶冷言冷語的朝著二嬸說,心中一股氣直憋在胸口,她日防夜防,卻沒想到家賊難防。


    “什麽西唐東唐,大嫂如此說,未免也太見外了,怎麽說,我都喊你一聲大嫂,我幫大嫂出主意,自是應該的。”二嬸三言兩語便將大奶奶頂了迴去。


    要說這大奶奶,那是口上不饒人,心機卻是一星半點。


    可那二嬸不同,雖說的話不多,卻都是謀在人心,不然以二叔二嬸的這個年齡,怎麽會分得了家。


    老祖宗哼了一聲,二人都不敢再多說話,老祖宗低眼瞧著那嬤嬤懷中的娃娃,暗自思量,最後還是用了二嬸那個法子。


    在這之間,大奶奶也想了好對策。她早先便覺的鄉下來的那個小寶不像是大爺的種,不敢定是那個賤人在外麵偷了漢子,留了個禍害扔給了唐家。


    她想著,若小寶不是大爺的種,血定是不融的,而那娃子若也不是大爺的種,這血還是不融的,若是融了,她也無話可說,但最起碼,她此舉還是有贏的機率。


    她溫婉一笑,輕聲道:“大爺還不知什麽時候迴來,大爺的孩子也一樣可以,婆婆,依我看,不如就先讓肖雲和這孩子試試,其餘的等大爺迴來再說。”


    “肖雲?”老祖宗的目光落在了小寶的身上,小寶身子往後縮了縮,唐青寧再一次將小寶的手握緊。


    老祖宗對小寶的身世不是不懷疑,如今有了這個借口,也可一道驗驗小寶的身世。她點頭允了,然後又讓許嬤嬤去端了一盆清水過來。


    這時桂嬤嬤不由分說的準備拉走小寶,小寶已經有些害怕了,唐青寧上前擋在小寶身前,溫聲說道:“就不勞煩桂嬤嬤了。”


    說罷,唐青寧領著小寶徑直走到了一盆清水前。


    許嬤嬤拿著一把小刀,準備在小寶指尖上劃一刀,小寶瞧見刀時,就已經害怕了。唐青寧仰起腦袋,對許嬤嬤說:“許嬤嬤,可不可以讓我來。”


    許嬤嬤想了想她那口子說過的話,也知道唐青寧與小寶的情感,又看見小寶退縮的樣子,隻好小心的將刀子遞給了唐青寧,安頓道:“三小姐,小心些,這刀刃可是不長眼的。”


    唐青寧點著頭,拉過小寶的手,對上小寶紅澀的眼睛,輕聲說:“小寶,記著阿姐說的話!”


    她執起刀子,見小寶點了頭,才開始小心的在小寶指尖劃了一道,然後將血滴在清水盆中。


    隨後許嬤嬤又在那孩子手上劃了一小道,隻聽那孩子哇嗚一聲,大哭不停。屋裏所有的人都看向那盆清水,扶桑撐著往前爬了爬,緊緊的盯著清水的變化。


    一滴,二滴,兩團血水慢慢的融合,直至變為一團,扶桑嘴角淡淡一笑,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唐青寧亦是舒了口氣。她這是在賭,賭香蘭沒有騙她,好在這一局她贏了。


    “老夫人,血融了,血融了。”許嬤嬤近身道。


    大奶奶聞言險些沒有站穩,好在身後的紅葉撐了一把,她才得以穩了穩神。


    說來也巧,這時候,從莊子裏趕迴來的父親掀起簾子入了屋,先走向老祖宗身前:“娘,您找我?”


    老祖宗也不說話,抬手讓他看那盆清水,父親眉頭微皺,孤疑的張了口:“這是什麽?”


    “大哥,這叫滴血認親,是肖雲與五小姐的血。”二嬸虛笑著說了一句。


    二嬸的話,重新讓父親的目光又落在了小寶的身上,神情有些複雜,他定了定神,才將目光移開,道:“五小姐?”


    二嬸繼續答:“可不是嘛,那個通房丫頭扶桑的孩子,許嬤嬤,將孩子抱過來給大哥瞧瞧。”


    扶桑早已被婆子們抬下去休息了,許嬤嬤從另一個婆子手中接過孩子,給父親瞧,父親隻看一眼,然後眼珠動了動,應是在迴想著扶桑是誰。


    老祖宗將小寶的事情落實後,心中也踏實了不少,然這才開始安頓扶桑的事,她道:“建修,既然這丫頭有了你的孩子,便也不能住這兒了,咱們唐家雖不是什麽官宦人家,但這臉麵也是要的。許嬤嬤,扶桑的事,就交給你來辦。”頓了片刻,又說:“行了,鬧騰了一上午,你們都散了吧,建修,你和我迴秋芙院,老二媳婦,你領著孩子們也迴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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