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了多遠?”


    “大概有五六公裏了。”


    “這麽遠?”棕發的長臉訓練兵皺了皺眉,一扯韁繩,他身下的馬匹發出一聲嘶鳴在原地打了個轉兒,“利威爾兵長說的是五個小時內必須返程吧?”


    “對,所以我們現在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馬可聳了聳肩,同樣也拽出了身下的駿馬。


    “切,什麽都沒發現空手迴去未免也太遜了!我可不想被某個家夥嘲笑。”


    “行了行了,讓,艾倫不會說那些話的。”


    馬可無奈地直接挑明了讓話中的某個家夥的名字,他再度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若有所思。


    “怎麽了,馬可?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心神不寧的樣子。”


    “不……那個……”


    一臉雀斑的少年訓練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進入這一段路之後他就一直頻頻環顧四周然後眺望某個方向。


    “隻是覺得這個地方很眼熟而已,沒什麽。”


    “啊,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老家就在這塊地域,是屬於憲兵的地盤,難道是……”


    “嗯,這好像就是我老家附近,可能還有一段距離。”


    “呃?那你要不要迴家一趟?稍微遲點迴去大概也沒什麽。”


    “不了,我……”


    馬可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


    “……”


    讓一愣,突然想起來,上一次巨獸人大舉進攻襲擊人類邊界,數十座城市摧毀在戰火之中,而其中被夷為平地的小村小鎮更是不在少數,馬可的老家就是被毀的村莊其中之一,據說無一人生還。


    那一天接到戰報的時候,他看見馬可拿著戰報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許久,晚上起來上廁所的時候,他還不小心發現馬可躲在屋外偷偷地哭。


    據說馬可的家人在那一次巨獸人的襲擊中全部都……


    讓張了張嘴,半天隻發出兩個音。


    “抱歉……”


    他低下頭,手用力攥緊了粗糙的韁繩。


    “沒關係。”


    鼻尖盡是雀斑的少年露出溫和的笑容,他一貫是個對人寬容的人。


    馬可抬頭看向某個方向,目光仍舊黯淡,卻透出幾分堅定。


    “其實我也想去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話,陪我走一趟吧,讓。”


    “……嗯。”


    ……


    ………………


    火熱的風唿嘯而過,卷過破滅的小村莊一片狼藉的土地上。


    殘磚碎瓦散落了一地,鍾塔斜斜地坍塌倒在地上,經久失修的木屋在風中嘎吱嘎吱地響著,門板被吹得砰砰直響,像是下一秒就會碎裂。


    往日青翠的菜葉被踐踏在泥土裏,難看得不成樣子。


    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的村子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記憶中公雞清脆的鳴叫聲和小狗歡快的叫聲已經徹底消失,隻能聽見風從高空中唿嘯而過的聲音。


    那風聲冷得滲人。


    兩個少年訓練兵牽著馬匹走在這片廢墟村莊中,地麵的碎石隨著他們和馬匹的走動滾向兩邊,發出輕輕的碰撞聲。


    他們的到來打破了這裏死一般的寂靜。


    順著已經荒廢的小道走到一間已經坍塌了大半的小屋前,馬可靜靜地站在門口注視那間連門板都已經掉落的破爛木屋。


    他沒有說話,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從他眼神裏露出的悲傷和泛紅的眼眶已經代表了一切。


    沒有打擾沉浸在迴憶和悲傷中的好友,讓歎了口氣,抬頭四處看了看。


    入眼處盡是一片衰敗的景象,破落的村莊,天邊泛紅的太陽給廢墟大地鋪上一層火紅的光澤。


    讓看了四周許久,一開始是漫無目的,也是漫不經心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隱隱覺得看到的東西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讓的眉頭一點點皺緊。


    “不對。”


    “讓?”


    “這裏真的是被巨獸人摧毀的嗎?我總覺得和我們以前看到其他被怪物毀掉的地方不一樣,總覺得……”


    腦中一個激靈,讓猛地醒悟過來。


    “對了!我知道是哪裏不對了!”


    他低頭,目光不停地掃視著四周的地麵,“腳印呢?為什麽留下的腳印都是普通人大小的,一個巨型腳印都沒有?”


    他鬆開牽著馬繩的手,飛快地向前跑去,一邊跑一邊四處張望。


    “你去哪裏,讓!”


    跑了一段路,讓終於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


    一具半腐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斷裂的屋簷下,皮肉爛去,幾乎已經看得到枯骨從泥土中露出。


    讓在腐爛的屍體旁邊蹲下,顧不得臭味撲鼻,他緊張地仔細打量這具屍體。突然間,他的眼角用力一抽,陡然睜大的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馬可!”


    他大喊起來。


    “讓?”


    “你看——”


    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讓蹲在屍體旁邊抬頭向剛跑到他身邊的馬可看去,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向屍體的胸口。


    “是刀傷,貫穿胸口的致命傷,根本不是巨獸人——馬可!後麵!!!”


    一句話還沒說完,驀然闖入他緊縮的瞳孔中的陌生身影令他大喊示警。


    可是他喊得太遲,站在他身邊俯下身體看屍體的馬可還來不及轉頭,就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那個人影用刀背敲昏了過去。


    讓來不及多想,幾乎是本能地用力扯開腰側的引線,就在一道深紅色煙霧噴上雲霄的瞬間,他後腦一陣劇痛。


    眼前驟然一黑,他向前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


    ……………………


    “上麵下達命令了?”


    “是的,要求我們盡快撤退,調查兵團的軍隊已經開始向這邊進發了。”


    “立刻將剩下的試驗品全部‘消耗’掉,不需要考慮成功率,最好能讓它們發狂將這個秘密實驗處夷平……命令這樣說。”


    耳邊有悉悉索索的對話聲傳來,讓從黑暗中睜開眼,一時間隻覺得頭疼欲裂。


    他睜開眼,一眼看到的好友的臉。馬可側身躺在地上,閉著眼還在昏迷中,雙手被綁在身後。讓咬牙想要坐起來,發現自己的手也被緊緊地綁在身後,根本使不上勁。


    “啊,醒了一個。”


    一使勁從地上坐起來,透過眼前的木欄,讓看到有兩個身著軍隊棕黑色製服的士兵站在外麵,他們肩膀上是獨角繡著金色絲線的獨角獸徽章,讓分明看到左側的那個中年男子胸口還有分隊長的徽章。


    “雷伊斯的憲兵隊?”


    讓陰沉著一張臉瞪著那兩個軍人,佩戴著分隊長標示的男人輕蔑地笑了笑,沒有迴答。讓還想要繼續問下去,突然聽見下麵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他下意識向下麵看去。


    他和馬可現在被關在一個巨大的籠子裏,他們和外麵兩個憲兵都身處一個高高的山丘平台上,腳下是一片廣闊得幾乎看不到邊的山穀。


    令讓錯愕不已的是,那個山穀之中豎立了許多的木樁,每個木樁上都綁著一個人,有男有女,有老人,還有小孩,除了旁邊站著的一些憲兵外,那些被綁住的人明顯都是普通的平民。


    剛才吸引他注意力的吵鬧聲就是那些被綁在柱子上的平民發出的哭喊聲。


    雙手被綁在身後不得不跪坐在地上,讓呆呆地看著下麵好半晌,腦筋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麽迴事?


    這些人在做什麽?


    為什麽憲兵要綁架這些普通的平民?


    “爸——!!!”


    一聲刺耳的嘶吼突然從身邊傳來,讓轉頭。


    馬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他的一雙眼死死地盯著下麵山穀裏的一處,雙手被綁在身後動不了,他就瘋狂地用身體撞著困住他們的籠子。


    “爸!”


    秘密的試驗地……


    那些奇怪的被毀的村莊……


    不見巨型腳印屍體上還有刀刃的傷痕……


    下麵被綁住的平民們……


    …………


    讓呆呆地看著一時間狀若瘋狂的馬可,突然間有什麽東西在他腦中電光火石地掠過——


    他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抬頭,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籠子外的兩個憲兵。


    “那個村莊裏的人……”他的喉嚨抖動了一下,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是你們幹的?”


    “附近的村子……那些說是被巨獸人毀掉的村子……”


    站在外麵的兩個憲兵沒有迴答,隻是俯視著他,用極度冷漠的眼神。


    腦子一片空白,從身體最深處陡然灼燒起燒得渾身發疼的怒火讓棕發的訓練兵燒紅了眼,他整個人向前砰地一聲重重撞到籠子的木欄上,衝著外麵的兩人嘶吼出聲。


    “你們這些畜生!混蛋!你們怎麽能——”


    碰的一聲槍響,正在瘋了一般撞著木欄的馬可一下子倒在地上,血從他肩上流下來。


    “馬可!”


    讓慌張地湊上去,喊著好友的名字。


    可是馬可並沒有看讓一眼,而是目光一直定定地注視著下方山穀自己父親所在的方向。他倒在地上,鮮血一點點染紅了他肩膀上的衣服,他的唇哆嗦著再也喊不出聲音,淚光從他眼角泛出。


    “老實點,小子。”


    開槍的憲兵用火|槍敲了敲籠子的木欄,看著他們的輕蔑目光就像是看著微不足道的螻蟻。然後,他轉頭向他的上司詢問。


    “要給這兩個注射嗎?”


    “算了。”


    憲兵的分隊長用‘算你們兩個運氣好’的眼神瞥了讓一眼。


    “試驗體太多,藥劑恐怕不夠了。”他說,“發信號,讓下麵的人動手,然後我們盡快撤離。這兩個小子都丟在這裏吧,作為餌食讓下麵那些怪物往這個方向走。”


    持槍的憲兵點了點頭,抬手,將一顆綠色的信號彈向著山穀裏發射過去。


    山穀裏陡然騷動了起來,山穀裏的士兵看到信號之後上前,飛快地將一管管液體狀的藥劑注射進那些拚命掙紮嚎叫著的平民身體裏。


    他們的動作很快,也很熟練,隻一會兒功夫,被綁在山穀裏的人無論男女老少皆被注射了那不知道是什麽的藥劑。然後,那些士兵紛紛飛躍出來,離開了那裏。


    “……你們對他們做了什麽?!”


    愕然看著下麵發生的一切,讓湊到籠子木欄口對那兩個憲兵大吼。


    “用不著你操心,小子。”


    憲兵哢嚓一下撥開了身側機動裝置的彈簧,將鋼索發射扳機握在手中,他眼角一揚,對著讓冷冷一笑。


    “要不是你閑著沒事幹跑到那個村子裏去也不至於落得這種下場,這個秘密將會跟著你一起埋進那些怪物的肚子裏,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裏等著被吃掉吧。”


    一句話說完,嗤的一聲,噴射的氣體已經帶著男人向著遠方離開,一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讓還呆呆地看著那些飛快離去的憲兵消失的背影,突然下方傳來一聲淒厲的哀嚎,那吼聲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讓整個山穀都震動了起來。


    他下意識向下看去,這一眼看過去,他整個人陡然僵在原地。


    沸騰的白色霧氣從山穀中四處蔓延,那是讓在艾倫化身巨人的時候看到過的再熟悉不過的白色熱氣。


    淺淺的霧氣中的人們聲嘶力竭地喊著,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讓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睜大了眼,眼睜睜地看著那奇怪的像是野獸的肢體從那些哀嚎著的人們身上膨脹出來,扭曲蔓延。


    這是什麽?


    ……


    …………這是什麽!!!


    他想要大吼,發泄心底難以明喻的恐懼大喊大叫。


    可是他僵在原地,一動都不能動。


    陣陣寒意浸入骨髓最深處,幾乎將他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住。


    【巨獸人以人類作為食物,它們是人類的死敵。】


    【為了保護市民就要將它們殺光。】


    年輕的訓練兵的瞳孔在顫抖。


    【為人類獻出心髒——】


    他所知道的,他所看到的,到底誰是真誰是假?


    讓睜著眼,眼睜睜地看著下麵的人們在極度的痛苦和絕望中掙紮著,有人承受不住渾身內髒爆發從七竅噴了一地,有人的身體陡然膨脹成巨大的身體,將他附近的孩子碾壓成肉醬——


    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個熟悉無比的似獸非獸的巨大身軀從沸騰的白色霧氣中出現,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野獸的巨大怪物抓起那些完全沒有變異的人類,將他們撕裂吞入口中。


    告訴我,我迄今為止所作的一切,為之奮戰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讓跪坐在地上,腦中一片空白。


    喉嚨仿佛已經徹底喪失了功能,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就這樣傻傻地坐在地上,看著山穀下那些已經變成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巨大的怪物向著這邊爬過來。


    他呆呆地看著那覆蓋滿了漆黑長毛的巨大爪子撕裂了木籠,將他抓住。


    他茫然地看著那顆巨大的野獸頭顱張開猙獰的嘴,尖利的牙齒上滴下涎水,腥臭的氣息迎麵撲來。


    他愣愣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巨口,沒有試圖掙紮。


    因為他什麽都做不了,因為他什麽都不想做。


    “讓!你這個蠢貨在做什麽——”


    上空突然傳來一聲帶著滿滿怒意的怒吼,一個矯健的身影隨之從天而降。


    漆黑色的鋼索破空而過,用力劈下的刀刃瞬間剜開了巨獸人後頸一大片的血肉,那飛濺出的鮮血噴了讓一臉的鮮紅。


    發出震天哀嚎的怪物撲倒在山坡上,它抓著讓的巨大手爪鬆開,讓一下子摔在地上。


    撞擊的痛楚感讓腦子處於呆滯中的他陡然清醒了幾分,他一抬頭,那個身影已經輕盈地落在他的身前,他看見墨綠色的披風柔軟地披散在那個人削瘦的肩上。


    那個人擋在他的身前,以保護者的姿態。


    讓突然想他已記不清這個急著送死的家夥到底是多少次用這樣的姿態擋在他人之前,擋在危險之前。


    這個家夥總是這樣,隻要有人向他求救,他總是會毫不猶豫地伸出自己的手——無論他即將麵對的是什麽。


    他想他是討厭他的。


    那雙眼太亮,太幹淨,襯得影子越發黑暗。


    ……


    “可惡,數量太多了!”


    綠瞳的少年掃了山穀下還在源源不絕向上爬的巨獸人,一雙眼越發淩厲。


    一刀劈開綁著讓雙手的繩索,他一個迴旋,再度揮刃砍殺了一頭爬得飛快的奇行種,然後一轉身落地,雙刃入鞘。


    艾倫一把抱住已經失血過多意識不清的馬可,再次啟動機動裝置向上躍去。


    “讓,阿爾敏赫利斯塔他們馬上就趕過來,你再撐一下!”


    艾倫一邊大喊著,一邊飛快向上飛掠去。


    他飛到一顆巨大樹木的頂端,將馬可放置在粗壯的樹杈上,迴頭看了一眼,阿爾敏他們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再幾分鍾就能趕到。


    眼看山穀裏的巨獸人已經從四麵八方爬了上來,艾倫再一次俯衝下去,抓住讓試圖帶著他飛到巨木上麵。


    可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裏的氣罐已經接近枯竭,他身側的金屬匣哧哧地噴著氣,卻是怎麽都帶不起兩個人的體重。


    “混蛋——”


    艾倫啪的一下關了噴氣拔出雙刃,一雙眼淩厲地俯視著即將爬上來的那些怪物,擺出戰鬥的姿勢。


    “……你自己去。”


    “什麽?”


    “我說讓你自己走!你一個人就走的了不是嗎?沒必要非留在這裏!”


    “我沒打算丟下你。”


    “你這家夥——想要讓我更加丟臉嗎,給我走——”


    “讓。”綠瞳的少年打斷了讓急促的喊聲,這一刻,艾倫的聲音異常的冷靜,卻不知為何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


    他說,“我不是為了看著你死去才趕到這裏。”


    讓抓著艾倫外套的手僵在空中,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麽堵住一般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個急著送死的混蛋,到底要我欠你多少次……


    他低下頭,咬緊牙,眼角微微有些泛紅。


    “艾倫!讓!”


    在艾倫狠狠劈斷一隻抓過來的手掌之後,慢了他一步的訓練兵們終於及時趕了過來,阿爾敏遠遠地就高喊了起來,而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的是尤彌爾。


    “你們怎麽——”


    “尤彌爾,將讓帶上去!我的氣體不夠帶不起兩個人!”


    眼看下麵的怪物就要爬上來,尤彌爾來不及多說,直接俯衝下來抓住讓一個返身就向上空衝去,幾個起躍很快就帶著讓落到高高的樹頂上。


    在尤彌爾將讓帶走之後,艾倫啪的一下將氣體噴發到最大,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一起抓過來的三隻巨大的手掌。


    漆黑色的鋼索深深地釘入巨大的樹幹深處,艾倫向著尤彌爾他們的方向衝來。


    眼看隻差十幾米就能能到,他腰側的氣罐突然哧的一下陡然沒了聲響——


    繃緊的筆直鋼索晃動成彎曲的弧線,少年睜大了眼。


    他下意識將右手向著空無一物的蔚藍色天空伸出,似想要抓住點什麽,卻什麽都抓不到。


    他的身體從空中跌落下去。


    他的下方,是無數隻向他伸來的想要吞食他身體的怪物的巨大手掌。


    “艾倫!”


    “艾倫——”


    根本趕不及衝過來的阿爾敏和赫利斯塔同時發出驚叫聲。


    ……


    眼看他就要掉落在地麵的那群巨獸人之中,一隻手突然伸過來,一把抓住他伸向天空的手。


    他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得向上而去,緊接著,他的腰被一隻強勁的手臂用力抱住。


    他睜大了眼,碧綠色的瞳孔倒映出那個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拽上去的男人熟悉的冷峻麵容,男人身後飛散開的墨綠色披風像是在男人身後展開的羽翼——


    …………


    啊——還好又是利威爾兵長——


    看到這一幕的年輕訓練兵們在齊齊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齊齊納悶不已。


    奇怪,我為什麽要說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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