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勾唇一笑,清冷的說道:“傳位於清流?跟我有什麽關係?不管他做不做這個皇帝,我還是江明月,我不會因為誰而改變什麽,更不會因為誰而用浮生亂了流年。隻一點,隻要風清流還是風清流,我江明月便還是我江明月,守護他的心今生不會改變。”


    風逸鳴的一雙鳳眸在兩人之間溜來溜去,似有所悟的點點頭,輕歎道:“八弟的改變想必是因為月兒吧?早在邊關聽說八弟鍾情於一名女子,那時候我還想著,像八弟這樣清蓮般超塵脫俗的人會心儀什麽樣的女子,如今看來,倒真正是命裏注定的良緣,真是羨慕八弟!”


    江明月麵色一僵,不自然的別過臉,佯裝惱怒的說道:“扯什麽呢?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還有心情風花雪月?”


    一個女人,三個男人,各懷心事,數十萬大軍黑壓壓的立在身後,任憑一念起,一念滅。風逸鳴偷眼瞧著江明月姣美的麵容,心裏像被貓兒舔過一樣。他並非不懂男女之情的愣頭小子,雖說大部分時間都在軍營裏,可身邊也不乏絕色佳人,那些女人在他的眼裏僅僅是女人而已。眼前的這個女子卻不一樣,她就像一幅滲透著生命力的畫,處處充滿著逼人的靈氣,連空氣都因為她的一言一顰而有了活力。她是大海中跳躍的浪花,她是絕壁中搖曳的花朵,她是颶風中怒放的寒梅,這樣的女子,是鮮活而生動的靈與韻的結合體,是男子可望而不可及的追求。


    再一次瞅一眼江明月冷漠的側影,看看左右兩個神色黯然的男人,唉。英雄所見略同啊!


    “得得”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密集的人群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龍三的身後隱約飄出一道淡紫色的裙擺。


    “六皇子。驗貨吧!”江明月咧嘴一笑,淡淡的說道。


    龍三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走到風逸鳴麵前站定,抱拳說道:“六皇子,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隻能出此下策,請六皇子恕罪!”


    馬背上的戚貴人一動不動的趴著,風逸鳴慌忙走過去把她從馬背上扶了下來,顫聲喊道:“母妃,母妃。醒醒,我是逸兒啊!”


    戚貴人悠悠睜開眼,待看清眼前的人影後,一把抱住風逸鳴失聲痛哭了起來。


    江明月睨了風逸鳴一眼,冷聲說道:“六皇子,希望你遵守承諾!離王殿下,這裏暫時交給你了,我要進宮去看看清流。”不等風離痕開口,江明月拉緊韁繩策馬衝了進去。


    沐陽宮。


    一柄鋒利的匕首穿透風連璧的心髒重重的釘在雕花的屏風上,紋絲不動。皇後淒厲的尖叫聲一陣陣的傳了出去。卻激不起半點波痕。


    風連璧緩緩低下頭,看著胸口噴射出來的如細線一般的血珠,圓睜著兩眼不敢置信的擠出一句話:“你、你怎麽會、會武功?”


    風清流坐在床頭。伸手替死不瞑目的風揚名合上雙眼,抬起頭時,清明的眸光中閃過一抹厲色。他起身走到風連璧麵前,看著搖搖欲墜的風連璧,輕淡的說道:“為了抵製體內的寒毒,我從小習武,故而能苟延殘喘了這麽多年,直到遇見月兒。說到底,我其實很感謝皇後。若不是因為她,我想我這一輩子也不會遇到月兒。沒有月兒的人生可想而知是多麽無趣。如果你們能夠安份一點,如果你們不把主意打到月兒的身上。如果你們不曾有過傷害月兒的念想,你們還可以活很多年。二皇兄,這二十二年來我所受的苦我可以不計較,但誰要是敢傷害月兒的一根頭發,我會要他們付出血的代價。父皇下令讓你誅殺月兒,所以他才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他自己釀成的苦果,他自己一點一滴的承受,到死,他方才明白這個道理。二皇兄,你呢?你可曾明白這個道理?”


    風連璧腳步不穩的晃了晃,胸口的血線不停的往外噴出,像一柱極小的噴泉,妖豔又詭異。他想抬手捂住胸口噴射的血線,全身卻使不出半點力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流逝。


    哀嚎不已的皇後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爬到風清流的腳邊,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靜王,八皇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璧兒,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你娘,我該死,求你放過璧兒,殺了我吧!”


    風清流輕輕彈了彈纖塵不染的衣袍,溫爾的說道:“皇後,您看到了,是二皇兄要殺我,是他藏在袖中的匕首刺中了他的心髒,他想怎樣殺死我,那把匕首就怎樣的刺中了他,這叫自食惡果,您懂嗎?”


    “不,八皇子,我求你救救璧兒,他還有救,他還沒有死,求求你救救他,來人啦,宣禦醫,快宣禦醫,救救我的璧兒!”皇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著兒子胸口不斷噴灑出來的鮮血,她的心揪成了一團,瀕臨絕望與崩潰。


    風清流搖了搖頭,輕聲歎道:“皇後,您又忘了?您和二皇兄不是吩咐過禦醫,不得擅入沐陽宮嗎?若是能及時傳召禦醫,二皇兄說不定能撿迴一條命。可惜,現在血已經流的太多了,神仙也救不活他了。皇後,是您自己斷了二皇兄的活路,真是可惜!”


    皇後最後的希望被徹底粉碎,她呆呆的看著風連璧站在那裏搖晃,卻始終也不曾倒下去,他的臉白得像紙,他的神情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微微張合的唇無聲的訴說著他無盡的恐慌。皇後歇斯底裏的叫喊著衝到屏風旁邊,用力拔下上麵的匕首,顫抖著走到風連璧的背後,哭喊著把匕首刺進了他的心窩。風連璧晃了晃,圓睜著兩眼倒了下去,那雙眼,在倒地的那一瞬間還迴過身來死死的盯著皇後。


    “啊……!”皇後發出一聲撕裂般的尖叫,捂著臉衝出了沐陽宮。


    聽到慘叫聲,走到門口的江明月翻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一頭撞上從裏麵衝出來的皇後。


    “啊,鬼呀,有鬼呀,玉妃,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嗚嗚嗚!”皇後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頭上雲髻也歪了,秀發也散了,衣衫也亂了,臉上和手上沾著斑斑血漬,一張妖嬈嫵媚的臉早已失了顏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門口一個人影也沒有,看見皇後手中的血跡,江明月眸光倏變,一把拎住皇後的衣襟厲聲喝道:“靜王呢?靜王在哪裏?他在哪裏!”


    皇後神色呆滯的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瘋瘋顛顛的自語道:“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去死吧,都去死吧!”


    死了?江明月渾身顫抖著把皇後踢了出去,頭也不迴的往大殿衝了過去,嘴裏發出一聲近乎絕望的悲鳴與呐喊:“清流!”


    走到門口的風清流冷看到一道紅影衝了過來,眉眼彎彎的欲伸手去接,不料江明月來勢洶湧,待看清眼前的人影時已經控製不住那股衝勁,整個人像八爪章魚似的把風清流撲倒在地。隻聽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風清流的腦袋結結實實的撞到了地板上,好響一聲!


    “清流,清流,天啦,清流你沒事吧?你別嚇我,你怎麽樣了?”江明月七手八腳把風清流扶了起來,一會兒摸摸他的臉,一會兒看看他的身上,一會兒貼貼他的胸口,俏麗的臉上一片透明的蒼白。


    風清流順勢把江明月摟在懷裏,勾著唇角笑道:“本來頭被撞的很疼,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樣子,現在換成心疼了。月兒,城門守住了嗎?”


    江明月喜極而泣的抹了抹眼淚,嘟著嘴說道:“龍護衛把戚貴人送到了六皇子手裏,他已經答應退兵,離王現在在城門口守著呢。四哥他們呢?你身邊怎麽一個護衛都沒有?我差點以為你出事了,嚇死我了!”


    “二皇兄為了逼宮,派人守住了宮裏各個重要的入口,還有一些大臣也被他挾持了,四師兄和五師兄帶人去解救他們了。”風清流笑盈盈的說道。


    江明月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嗔怪的說道:“你不知道風連璧有多陰險嗎,怎麽可以和他們母子倆單獨呆在一起,萬一他們傷了你,那可怎麽辦!”


    風清流迴頭看了看大殿裏麵,拉著江明月往外走,淡淡的說道:“四師兄已經製住了他,他傷不了我的。我們去找師兄他們,父皇已經駕崩,我們需要找到那些被挾持的大臣來指證二皇兄的罪行。”


    二人走出沐陽宮沒多久,便遇到了玉傾龍和玉傾嵐,他們已經找到了被關在秘室裏的王公大臣,其中還有一臉憔悴的江丞相。那些大臣一見風清流,個個痛哭流淚,直罵風連璧弑父殺兄,喪盡天良,其罪當誅。


    風清流安撫了一陣,沉聲說道:“父皇已經歿了,諸位大臣,請馬上發國喪,其餘的事,擇日再議!”


    江丞相走上前來,哀哀的望了一眼江明月,低頭對風清流說道:“靜王,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臨行前曾有過口諭,傳位於靜王殿下,請殿下……。”


    “江丞相,父皇剛剛駕崩,如今朝中大亂,一切有待重整,立新君之事需得另作商議。國喪就勞煩各位大人多多費心了,六皇子還在宮外,本王即刻帶人去迎六皇子入宮,奔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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