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抽了抽嘴角,幹脆把頭偏向風離痕的方向,不再搭理風清流。


    “該本王了,那就……六十萬!”他絕不會像風清流那樣喊個五十二萬,但也不會像江明月那樣隨口一張就是二十萬,他得穩打穩紮。


    江明月抬眼迎上風離痕灼灼的眸子,本能的別過臉去,又迎上風清流含情脈脈的眼,再一迴頭,又正對上百裏玨冉令人不忍再看的一張痛不欲生的臉。眼一閉,頭一昂,她幹脆的吼道:“八十萬!尼瑪,你們不是想再坑我一個一百萬吧?”


    風清流唇角的線條微微垮了下來,他輕拉了拉江明月的衣袖,用柔得化成水的聲音低語道:“好月兒,咱們打個商量,我能不能提前把怡香院的紅利支出來?反正年底也要分紅的,先借我用用嘛,我出八十一萬!”


    風離痕的手抖了抖,麵色微微一寒,神色不明的望向風清流。風清流撓了撓頭,盈盈笑道:“三哥別誤會,我不是找月兒借錢,怡香院有我入的股,月兒年底會給我分紅的,我隻是提前支取,不算犯規吧?”


    風離痕麵色一黑,茶杯緩緩落在桌上,牙一咬,心一橫,凜然的說道:“本王在燕城苦心經營了這幾年,手上也略有些積蓄,這次就當是為了本王畢生的心願,本王願意傾盡萬金,九十萬兩!”


    百裏玨冉呆住了,風清流也張大了嘴,江明月更是兩眼一瞪,火大的盯著風離痕,磨著牙哼哼道:“離王,您何必非要跟月兒一般見識呢?您是料定了月兒再拿不出一百萬兩是嗎?哈哈,離王殿下。您可能不太了解月兒的情況,別說是一百萬兩銀子,月兒隻要拍拍手。就算是一百萬兩黃金,我也能變出來!三哥。麻煩你迴去讓花狐狸準備兩百萬兩銀票送進宮來,告訴他,要是超過兩盞茶的功夫還送不到,就讓他收拾包袱滾蛋!”


    “是,小姐!”亭子外麵的龍三轉身急匆匆的離去。兩盞茶的功夫籌到兩百萬兩銀票,狐狸啊狐狸,你就自求多福吧!龍三心裏想著,腳下卻絲毫不敢有半點拖延。唯恐誤了花千語的時間。


    此話一出,百裏玨冉整個人已經成了一尊雕像,風清流頭一歪,貓兒似的半趴在桌上,撐起半張俊臉崇拜的看著江明月近乎邪佞的笑臉,再不敢開口叫價。


    風離痕臉上的神色青白交錯,他死死的盯著江明月妖孽的笑靨,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一星半點的破綻。然而,在江明月再次以一種睥睨天下萬物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他的心猛的一沉。瞬間涼到了極點。這個女人,不但對他沒有情,甚至對自己也沒有情。她的眼裏,有佛擋殺佛、魔擋誅魔的決絕,也有毀盡一切的狠戾,為了她的意願,她甚至不會給自己留下半點退路。


    這樣的一個女人,他該拿她怎麽辦?他隻是想寵著她,想著她,戀著她,為何她卻始終拒他於千裏之外?他的心在痛。在滴血,在一點一滴的冰凍。可是。當他看著風清流眼裏流露出來的那種極度的寵溺和溫情,他的心裏竟生出了一種強烈的嫉恨和濃濃的殺意。同樣是對她的一往情深。為何她可以由著風清流在她麵前任性,卻不能容忍他對她的真情實意?風離痕眸光漸冷,雙拳不知不覺的握了起來。


    “兩位王爺,江小姐,是百裏唐突了,百裏不該被江小姐驚鴻一瞥的舞姿所惑,未經小姐許可便擅自入畫,都是百裏有錯在先。百裏願將畫卷奉還給江小姐,還請兩位王爺和江小姐恕罪!”百裏玨冉彎腰將畫卷恭敬的呈在手上遞了過去。


    江明月勾唇一笑,站起身接過畫,笑盈盈的說道:“多謝百裏公子贈畫!月兒身上並無長物,隻有這枚錦囊在身,公子若不嫌棄,這枚錦囊就當月兒迴贈公子的一片心意吧。他日公子在任何地方有任何困難,隻需打開錦囊照做便可。”


    百裏玨冉慌忙接過錦囊捧在手上,道過謝,這才惶恐不安的坐了下來。


    風離痕臉上的神色已恢複了平靜,扯了扯唇角,他淡淡的笑道:“倒是本王太過唐突,還請月兒莫在見怪。”


    江明月眯著月牙兒似的眼笑盈盈的說道:“不怪不怪,月兒不但省了一百萬兩銀子,還能得到百裏公子的親筆佳作,這真是天大的喜事,月兒還得多謝王爺成全呢!”


    一句話,不但謝了百裏玨冉的一番美意,也順水推舟讓大家臉上都有了麵子,還化解了現場剛才暗湧的刀光劍影,皆大歡喜。


    風離痕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朗聲說道:“月兒何須跟本王客氣,咱們本是一家人,不該說兩家話。本王還有事要向父皇稟報,就不多打擾了,你們繼續玩罷。”


    走到風離痕走遠,百裏玨冉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麵帶倦色的背靠著椅子,胡亂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江明月睨了一眼怡然自樂的風清流,轉而望著百裏玨冉滲著細汗的倦容,歉意的說道:“很抱歉,百裏公子,月兒今番出此下策實乃情非得已,原想讓離王知難而退,卻無端連累百裏公子受了驚,還奪了公子所愛,月兒實在是過意不去。”


    百裏玨冉微微一笑,再次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絕美的女子。分明是這般的嬌弱細致,周身綻放出來的是那種連皇室貴族也要自歎不如的尊貴與典雅,這般的靜若處子,這般的溫婉如水,這般的端莊沉穩,怎麽樣也難以與剛才看見的如煉獄修羅般的森冷凜然相提並論。若非衣袖中的那枚錦囊提醒,他真的懷疑剛才隻是自己的錯覺。


    “百裏,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幾年前你為什麽會隨二哥進宮?以你當年的盛名,朝中縱然是花重金也難求的,為何你偏偏選擇隨我二哥進宮麵聖呢?”風清流突然轉變了話題,引起了江明月的好奇。


    百裏玨冉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風清流會問這個問題,略一思索,他淡淡的答道:“三年前皇上對外廣納賢臣,更有舉賢者得功之說,也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百裏那時正處食不裹腹之際,太子看中了百裏的一幅畫,覺得皇上可能會喜歡百裏的拙作,便提議讓我隨他進宮。山窮水盡之人,還有什麽比太子的提議更好的選擇呢?”


    “你就是這樣被引進宮做了宮裏的畫師?”江明月不解的問。她直覺的認為,以百裏這樣淡薄名利的性格,這樣高超的畫技,這樣絕無僅有的作畫風格,他最不適合呆在皇宮這樣如囚籠般的地方,他該有自己自由自在的一方天地,才能畫出曠古絕今的名畫和佳作,可是,他為什麽要甘願呆在這裏自尋煩惱呢?


    “嗬嗬,外麵對百裏的傳言太過誇大其辭,百裏不過一介凡夫俗子,若是作不出畫,便是連生計都無法維持,如此一來又有什麽原則可談?在宮中承蒙皇上厚愛,讓百裏錦衣玉食享盡富貴榮華,夫複何求!”百裏玨冉笑的清朗,卻也難掩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漠。


    風清流若有所思的看著百裏玨冉微垂的眼眸,流波緩緩轉向江明月,勾唇一笑,懶懶的側靠在江明月的身上,不再言語。


    江明月清了清嗓子,半是遲疑半是小心的說道:“百裏公子,月兒有一個提議,要是你不嫌棄怡香院是煙花之地,你可以住在怡香院,既可以衣食無憂,又可以隨心所欲的作畫,如此豈不比住在那牢籠般的皇宮要強的多?”


    百裏玨冉抬眼看著江明月,坦然的笑道:“多謝江小姐一番美意,無功不受祿,百裏不便一事無成卻還食君之祿。皇宮雖然比不得怡香院那般自在逍遙,但皇上的一番厚愛百裏尚且無以為報,江小姐的好意百裏心領了。”


    江明月聳聳肩,搖搖頭笑道:“我也就是隨口一提,沒別的意思。若是說錯了什麽,還請百裏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百裏玨冉淡淡一笑,不在話下。


    突然,不遠處的池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似乎是宮裏的侍衛與什麽人發生了衝突,打了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高雲,你過去看看!”風清流揮揮手,高雲箭一般的掠了過去。


    “滾開,擋了花爺的路,你們死一百次也不夠!”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江明月詫異的迴頭看時,花千語手裏抱著個箱子,輕點足尖,從對麵的水池邊縱身掠了過來,穩穩的落在江明月的旁邊。


    江明月抬起頭,看著花千語一襲雪白的錦緞真絲長袍已經被身上濕熱的汗意緊貼在身上,美豔的臉上閃爍著晶瑩的汗珠,鬢邊還粘著幾縷發絲。


    “你這是……打哪兒搶劫了逃迴來的吧?怎的如此狼狽?”江明月指著花千語,忍著笑意問道。


    花千語也不多作解釋,一屁股坐了下來,端起江明月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隨後“啪”的一聲打開抱著的箱子,喘著氣說道:“兩盞茶的時間還沒過吧?喏,兩百萬兩銀票,一分不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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