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塗鴉之畫


    風清流舔了舔紅唇,帶著一絲贏弱的羞赧,溫莞的展顏一笑,細聲說道:“謝謝月兒!”


    坐在上位的風揚名,撿起差點跌落的眼睛,深深的看了風清流一眼,輕咳兩聲,成功的拉迴了眾人的注意力,威嚴的說道:“好了,明月丫頭,太子妃,你們可以開始了,朕會派人把色料拿來!”


    小太監捧來筆墨,在中間放了兩張長桌,江明月與太子妃分坐在兩邊,樓台上,衛公公拿著一柱點燃的香插在了旁邊。


    兩人各自抬起頭打量著風揚名,稍後,太子妃開始下筆描圖。


    江明月蹙眉看著一本正經的風揚名,站起身說道:“皇上,您這樣坐著一動不動也挺累的,不如月兒給您講幾個笑話吧!”


    風揚名一愣,隨即嘴角微微上揚,點了點頭。江明月拿起毛筆在硯台上沾了點墨汁,輕言慢語的說道:“有一隻小白兔去河邊釣魚,第一天什麽都沒釣到,他在河邊罵了幾句就拎著空空的魚簍迴家了;第二天他又去河邊釣魚,還是什麽也沒釣到,他又蹲在河邊罵了幾句就迴家了;第三天小白兔又坐到了河邊,直到天快黑了還是沒釣到魚,他收了魚杆氣唿唿的站在河邊大罵了起來。這時候,一條大魚突然從河裏蹦了起來,衝著小白兔大吼了一句:**的再用胡蘿卜當誘餌,小心我扁死你!”


    江明月說完,風揚名隨即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江明月見狀,手中的筆飛快的在白紙上畫了起來。一邊畫,一邊瞟著風揚名平靜的說道:“皇上,月兒再給您講一個笑話吧。話說,從前,有一個太監。”她的話語很急促的停了下來,手裏的筆動的飛快,一雙星月般的眼眸不時瞟向風揚名,閃動著瀲灩的光輝。


    “咦,怎麽不說了?”風揚名許久沒見江明月說話,拍了拍大腿,身子微微前傾,笑眯眯的問道。


    “說什麽?”江明月抬起頭,愣愣的問道。


    “說笑話呀,你剛才的笑話還沒講完呢!你說從前有一個太監,下麵呢?”風揚名笑道。


    “哦,下麵啊,下麵沒了!”


    “什麽?沒了?這也算笑話?”風揚名不相信的睜大了眼睛,疑惑的望著江明月。


    “是啊,沒了!不信,您問問衛公公的下麵可有?”江明月頭也不抬,手上的筆在雪白的紙上刷刷的動著,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哈哈哈哈哈,笑死朕了,啊哈哈哈哈!”樓台上的風揚名突然爆發出一陣轟堂大笑,明白過來的人也都忍不住顫抖著肩膀悶悶的笑了起來,女人們個個緋紅著臉笑得羞羞答答,連那些小宮女也都憋紅了臉,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隻有那些太監們,表情訕訕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風清流半個身子趴在江明月的坐位上,上半身笑得一抽一抽的,俊俏的臉上一片紅霞漫天,異常妖豔惑人。風離痕半眯著眼看著表情肅然的江明月,盡管非常不願意,但嘴角還是不受控製的往上飛揚。


    “皇上,還要再聽嗎?月兒已經畫好了!”江明月放下笑,優雅的站起身,朝著樓台上笑得肆意的風揚名勾著嘴角問道。


    風揚名嘎的一聲止住了笑意,瞪著眼看著她麵前的白紙,不敢相信的問道:“你都畫完了?才半柱香的功夫,你就畫完了?”


    一旁的太子妃微微頓了頓,仍然麵不改色繼續提筆作畫。


    江明月莞爾一笑,淡然的說道:“皇上,月兒隻是信手塗鴉,定然不能與太子妃相提並論。時間尚早,等太子妃畫好了月兒再把畫呈給皇上吧!”江明月說完,轉過身緩步走到風清流的旁邊坐了下來,一伸手拍在他伸出去準備拿糕點的手上,好響的說。


    “我……我不吃,拿給你吃呢!”風清流獻上一抹流光溢彩的媚笑,聽話的收迴了白皙修長的手指。


    很快,太子妃也停了手上的笑,站起身說道:“兒臣也畫好了,請父皇過目!”


    一柱香才剛剛燒了三分之二,風揚名招招手,兩名小太監把二人畫的畫像呈了上去。


    接過太子妃的畫,風揚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住的點頭笑道:“太子妃不愧為**女子的楷模,果真是才女啊!”


    太子妃福了福身,淡淡的笑道:“兒臣謝父皇誇讚。”


    幾乎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江明月畫的畫像。風揚名看了看嘴裏吃得正歡的清明月,伸手拿起另一張畫紙。


    眾人齊整整的盯著風揚名的臉,意圖從他的臉上判斷江明月是否出局。風揚名臉上的笑意在看到紙上的畫像後,瞬間定格在一種呆滯狀態,卻又很快像一副濃彩重畫迅速換了張麵孔,先是驚,再是喜,然則怒,再則笑,最後揚著嘴角直搖頭,把畫紙放在麵前的玉石幾上,手指在石幾上敲的叮咚響,又笑又歎的說道:“你這丫頭,哪兒來的這些精靈古怪的念頭,竟然把朕畫得如此……如此……唉!”


    皇後第一個忍不住伸手把畫紙拿了起來,眼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和風揚名一個樣,喜怒哀樂樣樣齊了,最後不得不繃著臉古古怪怪的把畫放在桌上,半天沒吭聲。是啊,皇帝的畫像,誰敢妄下斷言?


    “父皇,她把您畫成什麽樣兒了,快給我們看看!”風憐衣站起身,朝衛公公拚命招著手。衛公公看了看風揚名,在他的暗許下把畫捧到風憐衣麵前,隱忍著笑意退在一旁。


    “哈哈哈哈,父皇,您的樣子好好笑,哈哈,連眼睛似乎都能說話了,還有這胡子,胡子都翹起來了,哈哈哈!”風憐衣捂著肚子笑得直顫,卻不見風揚名正瞪著眼翹著胡子氣鼓鼓的瞪著她呢。


    “嗬嗬,四皇姐,父皇的胡子還真的翹起來了,眼睛也在斥責四皇姐呢!”風清流有意無意的斜倚著江明月,笑得風華絕代。


    風離痕接過畫像看了看,嘴角一揚,再把畫像遞給一旁的太子,悅聲笑道:“請太子作評!”


    再張畫像,所有人都隻是掃了一眼太子妃所作的畫像,眼珠子便停留在江明月所作的畫像上,再也挪不開眼。她的畫紙中有四張不同的表情,第一個表情似笑非笑中帶著幾分隨意,第二個表情麵露驚訝之色,眼裏的一點星亮更是畫龍點睛將整張臉襯托得炯炯有神,如旭光東升照亮了天際,第三個表情是肆意的狂笑,微揚的下頜和半眯的眼眸把他王者的氣概呈現的淋漓盡致,第四個表情則是隱忍的笑意,圓睜的精目和緊閉的雙唇將他竭力隱忍的表情刻畫得入木三分,簡直精彩絕倫,令人歎為觀止。


    一旁的妃嬪和眾千金小姐們早已按捺不住,探著頭張望著在人群中傳來傳去的畫像。


    畫像終於傳到了女人們的手中,她們以手絹或輕絲掩麵,笑得咯咯吱吱,有膽大者甚至指著上麵的表情交頭接耳,好不熱鬧。


    “嗯哼!”風揚名一聲輕哼,現場立刻恢複了寂靜,但大多數人的眼裏都難掩濃濃的笑意。


    “明月丫頭,你說說看,為何把朕畫的如此不堪?朕乃一國之君,怎能被人如此笑話!”威嚴的話語裏帶著一絲刻意的恐嚇,明明是緊繃的一張臉,嘴角卻怪異的微微揚起。


    江明月打心眼裏感到不屑,她抬起流星閃爍的眸子,平淡的說道:“沒有為什麽,在月兒的眼裏看到的就是這般不堪的皇上,這般真實的情感,這般活生生的趣意,皇上若想揣著謊言夾著尾巴做人,月兒的畫像自然是入不了您的龍眼,更不能和太子妃作的畫相比。皇上,月兒輸了!”


    “放肆!好大的膽子,竟敢對皇上出言不遜,你有幾顆腦袋在這裏胡言亂語!”皇後怒容滿麵的站起身,手指著江明月厲聲喝道。


    風揚名一雙寒眸微斂,兩眼危險的盯著江明月微垂的眼瞼,沉聲說道:“丫頭,誰借給你的膽子在朕的麵前如此說話?你竟敢說朕不堪?說朕揣著謊言夾著尾巴?哼,還有什麽龍眼,朕看你是狗眼看人低!”


    “是,月兒是狗眼,皇上是龍眼龍身龍頭龍尾。”江明月老實的點頭,膩歪歪的從長凳上站了起來,揉了揉被風清流壓得發酸的肩膀,小媳婦似的垂著頭不吭聲。


    嗤的一聲,風揚名終是沒能抵得過江明月的老臉皮厚,哈哈笑出了聲:“哪來的瘋丫頭,畫的畫稀奇古怪,說的話也顛三倒四。你說,你是怎麽想到要給朕畫這樣的畫像?”


    江明月揉了揉鼻子,癟著小嘴說道:“皇上的畫像向來都是宮裏的畫師千錘百煉之後的精品,月兒豈敢班門弄斧,隻是想隨心所欲的畫出皇上生活中的另一麵,再說月兒也畫不出皇上一本正經的樣子,那樣太沒個性,沒意思。”


    江明月說的輕描淡寫,眾人卻聽得膽顫心驚,各人心裏都在暗暗思量著。


    風揚名眸光閃了閃,揮了揮手,威嚴的說道:“罷了,休得再口無遮攔!你作的畫雖登不得大雅之堂,卻也令朕開懷一笑,你和太子妃的比賽就算打了個平手,你失憶之事以後誰也不許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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