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執迷不悟,他越是厭惡。


    她越討好,他越排斥。


    漸漸地,討厭莫語寧成了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而現在,這個觀念正在解體瓦解中。


    抵達目的地,廉凱因下了車,望著位在郊區的豪宅,腦中又想起了某些畫麵。


    兩人結婚的那晚,莫語寧帶他迴到這裏,展示她特地請來一流設計師裝潢的新房。


    他一路冷笑,眼神無聲的嘲諷著她,讓她獨自一頭熱的說個不停,直到發覺氣氛尷尬才停嘴。


    然後他摘下婚戒,扔到地上,告訴莫語寧,她終於得到她要的結果,而他累了,準備迴家睡覺。


    那時,莫語寧當場傻住,臉上淚水狂流,就像瞬間融化的冰……


    「啊,你怎麽來了?」


    抱著一大箱垃圾,莫語寧費力的抬起美腿把門踢開,卻在撞見門外的廉凱因後,當場楞住。


    廉凱因看向她懷中的那箱垃圾。「這些就是你剛才說的怪東西?」


    莫語寧迴過神。「喔——對啊!」差點忘了。「你要不要看一下,說不定裏麵有你的東西。」


    廉凱因沒接話,隻是徑自接過那隻沉甸甸的紙箱,繞過莫語寧進到屋內。


    一進到屋內,他整個人傻住。


    距離上迴接她出院返家,不過才一個禮拜光景,眼前屋內的所有擺設,就跟這個令人摸不透的莫語寧一樣,完全變了樣。


    沙發位置變了。電視櫃換了。


    特殊織紋的波斯地毯,換成了可笑的白茸茸狐狸假毛。


    書櫃裏,時尚雜誌全被清空了,改塞進全套「海賊王」漫畫。


    特別請工匠打造的酒櫃,成了公仔展示櫃:伸縮自如的魯夫,笑容可愛的喬巴,酷酷的香吉士,很man的索隆……


    「喔喔喔,承認吧,你也喜歡『海賊王』對不對?」


    發現他停在玻璃酒櫃前,瞪著那一係列的「海賊王」公仔,莫語寧笑嘻嘻的問。


    廉凱因轉身瞪她一眼。「無聊!誰像你這麽幼稚。」


    隻是那天看她這麽拚命收集公仔,後來有一迴看電視,不小心換到「海賊王」卡通,他竟然就這樣默默的看起來。


    莫語寧抿了抿嘴角。「喜歡『海賊王』又不分年紀。」


    廉凱因坐進沙發裏,開始翻動紙箱內的東西。


    他翻出了一個相框,相框裏裱著他的半身照,照片上的男人眼神憂鬱,合身黑西裝,像極了明星的沙龍照。


    「你的表情好假掰喔。」莫語寧伸出指尖戳著相框,哈哈直笑。


    廉凱因冷冷瞟了她一眼,放下相框,又翻出一個用透明塑膠袋裝起的馬克杯,袋口還用麥克筆寫上了他的名字。


    他認得這隻杯子,有一迴他喝醉了,莫名其妙被朋友載迴這裏,莫語寧用這個馬克杯盛了一杯溫開水給他……她竟然把杯子保存起來,


    將紙箱徹底翻過一遍,廉凱因發現箱子裏裝的,全是與他相關的各式生活物品,難怪她會想丟掉。


    廉凱因最後翻出一本泛黃的記事本,其餘的雜物又塞迴紙箱,不客氣的推給莫語寧。「這些全丟了吧。」


    「沒有你想留的東西?」她蹙著眉接過紙箱。


    「那些都是你的收藏品。」與他無關。


    「不是我,是另一個莫語寧。」她伸手撥了撥紙箱內的東西,映入眼簾的每樣物品都好陌生。


    好可怕,體內的另一個她,簡直是愛廉凱因愛到走火入魔,令人毛骨悚然。


    「你當自己是二十四個比利,另一個莫語寧不也是你?」廉凱因忍不住又賞她一記白眼。


    真難想象,他跟莫語寧竟然能相處得如此自在,不得不諷刺的說,一切還真多虧了那場車禍。


    「唔,也是啦。可是我對你,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真的好奇怪。」


    她嘴上這麽說著,臉上卻看不見一絲困擾,仿佛忘了他,是一件通體舒暢的人生樂事。


    莫名地,這個表情看在廉凱因眼底,竟然覺得異常刺眼。


    「你能忘記最好,我怕死了那個控製狂莫語寧。」


    真是教人匪夷所思,曾經愛他愛到瘋狂的女人,因為一場車禍就把他徹底忘絕,拔除了異常執著的迷戀,她對他隻剩下陌生的距離。


    「我也是。」她不以為意的哈哈笑,抱起紙箱走出屋外,毫不猶豫的丟入垃圾集中桶。


    返迴客廳時,發現廉凱因已經躺在沙發上,雙眼半掩,不知想什麽正出神。


    她一怔,發現今天的他跟往常不一樣,換下西裝領帶,穿著一件v領條紋針織短毛衫,一雙長腿被刷色牛仔褲包裹著,頭發散落下來,看起來頹廢性格,比平常那副冷冰冰的ceo模樣更加帥氣迷人。


    心兒怦怦,臉頰紅紅。


    她撫著劇跳不停的胸口,趕緊轉開眼,不敢再看向沙發上的男人。


    好可怕的感覺,好像自己快被體內某種強大的情緒吞沒……她可不想再當迴以前那個愛到發狂的莫語寧。


    「你怎麽了?心情不好,要不要一起吃零食?」


    按捺下心頭的騷動,她從廚房裏搬來了一堆零食餅幹,還有熱量高得嚇人的果汁汽水,往廉凱因躺的長沙發另一頭落坐。


    廉凱因掀眼睨去,看見莫語寧又是一手仙貝,一手果汁,再看看她身上穿著一件寬版長t恤,上頭印著喬巴被通緝的圖案,嘴角忍不住上挑。


    他們這樣氣氛和樂的共處一室,完全打破了陳銘城的前妻咒怨論,幸虧陳銘城不在揚,不然又要衍生出某某大理論。


    「你再這樣吃下去,都不怕變成豬啊?」整天零食吃不停,她最引以為傲的紙片人身材,遲早會愛成厚片人。


    「我可以確定你真的心情不好。」莫語寧一直默默觀察著他。「有心事?還是什麽不順?來來來,跟我說,我來當你的垃圾桶。」


    廉凱因挑高嘴角,故意一臉悲苦的說:「自從離婚之後,我人氣下滑,桃花枯萎,苦無約會對象。」


    莫語寧緊蹙黛眉,表情滿是狐疑。「不可能,我聽陳銘城說,你手機裏有一堆火辣女星、玉女歌手、性感小天後等你call,少來這套!」


    身為「ami」唱片的ceo,他頂著哥倫比亞大學多媒體設計碩士學位,有腦袋,有臉蛋,有身材,想要怎樣的女人沒有,況且他已經恢複單身,想必應該會有不少女人等著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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