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郎熱情地走上前,躬身問候,“爽兒姑娘,昨晚真是多謝你了。”


    爽兒看了他一眼,隻點了點頭,並不言語,迎著晨風,靜靜地走了過來。


    “石大俠好!”爽兒盈持手絹,輕聲問候,身後跟著小丫鬟。


    “好!”石濤輕鬆迴應,“你這是要迴去嗎?”加問了一句。


    爽兒“嗯”了一聲,“花魁之選,竟鬧出這檔子事,爽兒姑娘未能奪魁,難道沒有不高興嗎?”石濤與她兩人相對而立,不免笑著感慨,仍不改風流戲謔本性。


    “選沒選上又有什麽要緊,左右不過是陪人消遣罷了。”爽兒姑娘淡然地迴答,“譬如這位神仙似的妹妹就不便更不屑參選。”微然一笑。


    “好好的提什麽花魁大選?你們真是可惡的很!”小祝榮頓時尷尬難言,稍顯生氣,溫和地插話,喜泣不是。


    石濤頓時與那日花魁大選聯想起來,會心地笑了笑,“你還笑呢,石師兄,都怪你,那天把我引至眾人視線,害我下不了台。”語氣有些嬌嗔。


    “那是師兄無禮了,師兄給你賠罪!”石濤半不正經地安慰,爽兒笑而不語。


    石濤心下領悟,頓了頓,轉移話題道,“爽兒姑娘,昨夜疑案舉證,多虧了你啊!”難得誠懇地慨歎,話語行間充滿了感謝。


    “沒什麽,石大俠英姿偉岸,颯爽不凡,實是江湖上難得的俊傑英雄,能為石大俠略盡綿力,小妹榮幸之至!”說著,路邊已來了轎子停了下來。


    遲疑了會兒,爽兒姑娘顧看了下眾人,輕言道,“諸位再見!我也該迴錦春閣了。”淡然爽利,仍舊抱著她心愛的貓。


    “走好!”小祝榮等人看著她上了轎,遠遠地離了這街道。


    小鳳郎“嘿”地一聲,有點納悶,“這爽兒真是個特立獨行的姑娘!”遠望著那轎影,呆愣地感慨,“沒曾想還有我鳳哥兒把握不來的丫頭!”


    “兄弟,你可悠著點吧!”路小峰在旁詼諧地使了使眼色,石濤等人也是笑而不語。


    當夜,暮色四合,石濤正吃完晚飯,半臥在旅店客舍的榻上歇息,忽地,窗外迅速掠過一抹黑影。


    未幾,那人倏地破窗而入,悄聲走近了來,空氣中逐漸隱隱透著一股凝重對峙的氣息。


    石濤半睜著眼,隻見那女子一身玄紅色衣裳,倒也別有一番禦姐風情,隻氣定神閑,幽幽地說到,“你竟然還敢來?不怕我殺了你嗎?”


    “你不會的,對於我這樣的美人,你又怎會真舍得動手呢?”顏如意嬌媚地欲作勢撲上來勾引,石濤迅速離開臥榻,閃避一旁,隻因實不知這女人又會耍什麽花招將他擄了去。


    “來嘛,跟我一起浪跡天涯,有何不好嗎?”一招未中又來一招,顏如意那半嬌嗔半禦姐式地模樣真心惹人憐愛,可惜卻是個蛇蠍美人兒。


    “我石某倒是十分歡喜雲遊天下,可你,真沒別的目的?”石濤沉穩老練,故作狐疑地追問,桌上的香爐裏冒著一陣陣兒青煙。


    顏如意半挑眉毛,“我一介女流,能有什麽目的?別聽他們瞎攪和。即是煉香也不過湊巧,用了那倒黴蛋的身體,人在江湖殺個人又算得了什麽,難道並非常事?”隻聽她細細地巧妙辯駁,還真像那麽迴事。


    “廢話少說!看劍!”石濤自知再聽下去,恐怕會連自己也再次崩潰心軟,突破心底那一道防線,於是先動手為強,疾刺過來,顏如意始料未及,將身躲閃,靈光一念,索性引他出去,再做打算,二人先後衝出旅店,朝夜街上飛來。


    豈知跟隨的小師弟聞得動靜,火速到小祝榮那裏報了信,小鳳郎、蔡鼎等人都迅速應援,行動了起來。


    夜影幢幢,街道闌珊,石濤一身灰藍衣裳,瀟灑飄逸,緊隨那一抹玄紅影兒飛去,時而掠過樹梢競拚輕功,時而飛簷走壁過劍幾招,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一僻靜處的荒街大道上,“顏如意,你非得跟我糾纏到底嗎?”石濤語帶淩厲,肅穆之氣,油然而生。


    “石大俠,你陽氣十足,又是南國少有的美俊男子,您說我會放過你嗎?”顏如意說罷,“咯咯”地嬌笑著,帶著幾分邪媚,若非此等情景,真不知世間有幾個男人受得了!


    石濤終於摸清了對方篤定的心思,狠下心來,隻好計劃徹底殺了她,方算了事,否則煩都會被她煩死。


    曾幾何時,作為洞庭派“竹林三湘”的老大,石濤聲名絕技,均不遑虛讓,好歹也是響當當排得上號的青年才俊,這些年益發如此,沒想到今日卻被一小丫頭糾纏如斯,真是好不快活。


    忽念及此,倏地一下,玉笛橫飛,吹起樂曲來,但見清幽陣陣,又點染熾烈,忐忑無常,真可謂搖魂攝魄,掠人心肺,顏如意初聽此魔音,頓覺頭暈腦脹,痛楚劇烈,威力驚人,原來這正是石大俠早年自創的“濤濤曲”。


    石濤邊吹邊持掌而來,二人迅速交匯鬥打,幾招下來,難分勝負,顏如意頭腦不甚清醒,又隻得銀鏢簌簌連發,而對方自有石子迴彈,霎時間,鏢損石碎,飛塵嫋嫋,聲響過後,在朦朧夜色下,二人的對決,更顯清冷神秘。


    乘機再攻,石濤再次拔劍速來,左右連刺,顏如意飛出粉色紗綾意圖纏住這劍,對方卻迅速抽退,移形換影,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潛至身後,拉劍橫在她脖頸麵前,“你還不打算停手嗎?”石濤疾言厲色。


    顏如意麵露不悅,試圖掙紮,又不吱聲,正僵持著,突然一雄壯黑影從天而降,“轟”地一下,猛烈的朝二人飛踹了一腳過來,兩人始料未及,躲閃不過,皆被重摔到了十幾米開外,嘴角流血,石濤尤甚。


    倆人費力站起,朝這邊看時,隻見一黑袍風衣、身著銀甲、中等身材的精壯男子,緩緩轉過身來,原來臉上也帶著尖頜麵具,整個人顯得異常冷峻,棱角分明,“小妹,你還帶的迴這人嗎?”聲音沙啞低沉,陰咽異常。


    “你是?”顏如意不顧受傷,狐疑地試問。“你不認得我,但我知曉你。”那人說話間頓了頓,氣定神穩,“你盡管將此人帶迴去複命就可以了,其餘無須多問。”那氣氛,在暗夜裏尤顯詭異。


    石濤心下忖度著,這位想必和她顏如意是一夥的,但又不太熟,而且是個內力淳厚、武功又極其精湛的神秘高手,真不知自己能否應付得來。


    “明白,不過煩請這位黑衣大哥將這人擒住,小女子也好方便製伏他,送迴去。”顏如意心領神會,提出了請求。


    那黑袍人聽罷,停了片刻,便迅速朝這邊走近,石濤此刻身受重傷,心中打鼓,正作勢還擊,突然不遠處傳來“快!快!”的急促搜查聲,原來是小鳳郎他們,當下,嘴角不覺微露一絲輕鬆笑意。


    “石師兄,你沒事吧!”小祝榮嗓音柔亮,見其受傷,急切地跑過來扶住他,關心地問。


    石濤緩緩搖頭,“我不礙事,你們既然來了,快幫為兄殺了這妖婦!”


    “我說你這個顏如意哈,幹嘛老纏著我石大哥?”小鳳郎聞得這情形,卻陡然畫風突轉,調侃起對方來,“你果真是看上他了?那也得有個度啊!一個女人怎麽能淫媚至此呢?”


    “就是!要不來淫掠我吧,我路小峰不會像石大俠那樣,是決不會介意的!”路小峰話剛落音,就被大師兄蔡鼎拍打了下頭,“都這情景了,你小子還沒個正形!”語氣稍顯嚴厲,將他斥退了下去。


    說罷,蔡鼎持劍緩緩走了過來,低聲囑咐小鳳郎幾句,便開口對那位一言未發、寒氣逼人的黑衣人說到,“這位壯士,不會也是那女子的幫手吧?”


    “你們是何人?速速離去,不要阻撓我們辦事,否則後果自負!”那黑袍語氣隱忍,殺氣沉沉,似在警示命令。


    蔡鼎頭一次聞得這麽沙啞寒厲的聲音,頓感事態不妙,料想這人絕非等閑之輩,倒像是武功高強的殺手或死士。


    “好大的口氣!看你身形詭異,就算實力不凡,諒你也打不過我們這麽多人!”蔡鼎率性而起,言辭犀利,英氣力敵。


    “蔡師兄跟他客氣什麽?”小祝榮將石濤扶至街邊休息後,轉頭淡定地說,“自古‘邪不勝正’,他們無端糾纏石師兄多時,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快殺了他!”心中憤懣,至末略顯軟態語氣,但似乎仍與以往大不相同,小鳳郎更是有些驚愕,原來這丫頭正經起來,竟然如此不同凡響,氣勢逼人。


    那黑袍人聽了,冷笑幾聲,“這小丫頭倒很有幾分骨氣,不過這人,今晚鐵定帶走了,你們誰也攔不著!”


    小祝榮聽罷,很是憤怒,急欲動手,卻被示意眾弟子攔住,“榮兒師妹不可莽撞...”蔡鼎走近前來,低聲勸阻,神情嚴峻。


    “這麽說你是定要插手咯!”小鳳郎略感不服,接著戲謔道,“看不出來,你這麽高冷的漢子也要幫著女人掠男人呢,你是‘龜公’嗎?”小鳳郎有意羞辱對方,這黑袍人聽了有點尷尬,咳嗽了幾聲,那張幽森的麵具下,也不知他到底臉紅了沒有。


    話剛落音,蔡鼎出其不意,持劍飛衝過去,兩人迅速打起來,唯見他頓挫抑揚,來迴揮灑,使出天門劍法的“迎濤揮扇”“紫燕掠水”“橫掃千軍”幾招,巧妙對擊,而黑袍人亦毫不示弱,拳腳穩健,隨形換影,出手極重卻並不遲鈍,兩人如火如荼,競敵多時,鬥打很是激烈。


    突地,那黑衣人似乎急於取勝,狠拳連出,招招致命,蔡鼎略有不勝,小鳳郎看出了態勢,拔劍衝上去幫忙,三人夾擊混打,刀光劍影,流轉不斷,蔡師兄卻邊打邊說道,“鳳兄弟,你先撤出,待我先使幾招看能不能製伏他!”小鳳郎會意,退了迴來。


    蔡鼎於是接著使出“劍士投壺”“雲海折梅”“仙人指迷”三招,當真是淋漓盡致,快意豪打,小祝榮等人在旁觀戰,紛紛驚奇,原來武陵源的劍法果真名不虛傳,否則又怎可在當今武林占得一席之地呢。


    黑衣人瞧見這陣勢,隻能再揮重拳,連連閃打,竟是如雷似電,勁立十足,蔡鼎始料未及,隻得使出最後一招“鬆風迴雪”前來擋擊,仍是被重重地摔了出去,撞在街邊的陶缸上,瞬時缸碎水裂,重傷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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