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石聽罷擼了捋長須,想了想說道:“興叔多慮了,錢滿倉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呢?萬一觸怒了我姐姐,他的下場隻有人頭落地。”


    況興將腦袋伸長貼近況石耳朵說道:“說是這麽說,然此事一旦滲透入民間,正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對咱們況家的聲譽來說不是好事。”


    “興叔,未雨綢繆自然是極好的,不過我們也不能杞人憂天。人做事一定會又目的,我不相信錢庫已經瘋癲到締造出漢古裝『自殺』的地步,此案一定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操』縱著。至於目的……”說到這裏況石停住了嘴,不好啊,就目前所有的線索來看,一切都似乎指向錢庫一家,可這又有些說不通,要殺一個錢庫恐怕還用不著締造出一隻漢古裝吧?找幾個江湖人各種明槍暗箭衝錢庫盡情招唿不就夠了?等等……據張太和講述,錢庫十二姨太林氏被吃之時,她與錢庫乃是在同一張床上。當時,他就好奇為何最先死去的不是錢庫,而是林氏!哭在漢古裝身上的眼淚是錢庫的,難道漢古裝不該先吃錢庫嗎?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隻因何人一案耽誤了他一些時間,他還沒能到一線現場去詳細查看一番,還有,林氏剩餘的斷指還在城衙停屍房中,他也必須詳加查驗一番,這一切必須在今夜進行。


    “少爺可是已經參透本案核心?”況興還是沒忍住問況石。


    “並沒有,興叔,叫劉大人過來我要問話。”況石說道。


    況興扶著況石出了馬車,下了馬車,就聽況興抬高嗓門叫來了劉正義。


    “太守大人,您叫下官?”劉正義帶著一臉疑問。


    “有個叫易行船的人,你可認識?”況石問道。


    “哦,他呀,他是太守府的護院,下官當然認識。”劉正義帶著笑容迴複著,他笑的非常客氣,是笑給況興看的。


    “立刻將此人帶到城衙!待今夜本官查看林氏死亡現場之後,再審問於他。”況石說道,正要繼續說,忽聽劉正義的聲音響起。


    “太守大人,這人是張狗皮膏『藥』,根本就不用抓,錢大人離開太守府之後,所有家丁也盡皆遣散了,唯有此人至今還賴在太守府不走,說什麽他生是太守府的護院,死了還是太守府的護院。”劉正義說完無奈地歎了口氣。


    “此人人品如何?武功又如何?”況石問道。


    “人品不知道,這個人怪的很,一天隻說十句話,十句話說完即便是錢庫和他交談也是愛答不理。至於武功,此人在蘇州府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竟有這樣的人?本官倒想和他切磋一下。“況石擠了擠眼睛,又問道,“錢庫多大歲數?任蘇州太守多少年了?”


    “和太守大人同歲,任太守六年,沒有指掌蘇州府之前,曾做了十年汙州縣令。”


    “我知道了。劉大人什麽時辰了?”


    “迴大人,已接近申末了。”


    “時令為夏,七月天,日落在酉末戌初,傳令下去,將漢古裝遺體以火燒化,不得有誤。”況石下令道。


    剛下完令,由打東邊官道上傳來了馬蹄聲以及馬車軲轆與地表摩擦的嘩嘩之聲,沒多時,兩個差役率先趕到,見太守大人在官道上檀木馬車旁,忙上前單膝跪倒:“報太守大人,沈五……他已經全身發黑中毒身亡了。”


    “哎,果不出所料。”況石歎息道,“你們縣令大人呢,讓他來見我。”


    “就在後麵,馬上就到。”


    兩分鍾後,一輛馬車停住,這一次駕車的居然是兩個人,穆忑七和一個青年差官。車一停,穆忑七率先進入馬車中推出了兩根木頭,青年差官將木頭向外拽出,赫然是一幅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身著黑官衣嘴裏直哼哼的中年人,正是張太和。


    張太和下來後,馬金鬥也跟著下了馬車


    況興隻見穆忑七和青年差官一人抬起擔架一頭,小心翼翼地朝況石這邊而來,擔架上張太和捂著右胸肋骨,表情呆滯,嘴裏哎呦哎呦叫疼不止。


    周建遠遠地看見他的上司,不禁是冷哼不止,這位確實受了傷,不過是看到沈五肩膀上被咬掉一斤多肉被嚇的落下了馬,剛好軟肋碰到地麵上兩塊石塊,挫傷了骨頭。一點輕傷,這位便拿來大做文章,說什麽他是被老鬼婆子打了一拳,斷了三根肋骨,哼,不得不說,張太和是周建平生見過的最厚顏無恥之人。


    官道上,況石靠著車轅一直側耳傾聽著,他隻聽到三個人的腳步聲,一個是馬金鬥的,另一個是穆特七,還有一個陌生人的腳步聲,張太和發出的隻有越來越近哼哼之聲,奇了怪,這位是怎麽過來的……哦……明白了。


    穆忑七和青年差官將張太和抬到檀木馬車前放在地上,馬車後的張張見老爹表情痛苦,捂住肋叉子,不禁是心疼不已,顧不得禮節,撲倒在擔架邊,哭喊道:”爹,你怎麽了?“


    張太和緩緩轉過頭,見是女兒,擠了三下眼睛才擠出一滴淚水來,有氣無力道:“女兒,爹……爹……爹恐怕要嗝兒屁了!”說完,緩緩伸出手,繼續說道:“扶我……起來,我要給……給……太守大人見禮。”


    張太和有一半是裝的,有一半是聽說沈五被老妖婆一咬之下中毒而嚇的。


    張張一聽哭了,淚眼汪汪地看向況石,況石又看不見,倒是況興看在眼中,正要開口去勸說少爺,就聽況石說道:“張大人,您老受傷嚴重,不必見禮了。”


    劉正義看張太和一臉生無所戀的樣子,不禁也是搖頭不止,嘴上唏噓不已。


    “謝太守大人!大人,下官無能……敵不過那老妖婆,請太守大人恕罪啊。”張太和躺在地上抱拳拱手道。


    “張大人莫怕,老妖婆已經被本官斬殺了。張大人,迴城後將死去的沈五雙手雙腳捆綁結實,待明日日出之時便置於陽光下照曬,皮膚恢複正常顏『色』之後方可下葬。對沈家兄弟的家人,要按律發放撫恤金,不得有誤。還有周軍頭等幾位輕傷者,最好明天繼續沐浴陽光一日。劉大人,你留下等待衙屬搜查結果,若發現沈六遺體,帶迴城衙,而差人報告我知。興叔,打道太守府。”


    況石說完抬頭看了看天,天際之上萬裏無雲,可惜他看不到,在況興的攙扶下坐進馬車中,發出一聲長歎道:“天尊保佑,明日也有今日這般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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