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這一覺睡得很沉,但身體記憶讓他知道這不是在自己家裏,所以房門被推開的時候他就下意識睜開了眼睛,又在看清來人之後閉上。


    邵文錫半蹲下來,伸手摸了下林煜的額頭,眉心微蹙道:“還是燒起來了,肩膀好一點兒了嗎?”


    “嗯。”


    邵文錫將體溫計拿出來說:“再測個體溫,有一點兒涼,你忍一下。”


    林煜配合地將左臂打開一些,讓邵文錫將體溫計放進去,在發燒的昏沉裏低聲問道:“現在幾點了?”


    “五點四十。”


    “這麽早?”


    “沒想吵醒你,隻是我醒來之後想來看一眼你的情況而已,你要是想睡可以繼續睡。”


    林煜把被子拉上來一些說:“……那我可真睡了,我前些日子好忙,都沒好好睡覺呢。”


    邵文錫的語氣帶著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溫柔,將對方夾著體溫計的手臂那邊的被子緊了一下,隨和地說道:“好,你繼續睡,我做好早飯再叫你。”


    林煜踏實地閉上了眼睛,聲音很輕地說:“早安,學長。”


    “……早安。”


    邵文錫安靜下來,在床邊幹等了五分鍾,然後輕輕拿出體溫計看了看,心裏這才踏實了一些。


    一點兒低燒,暫時不需要再去醫院打吊瓶,按理說吃點兒藥就可以痊愈了。


    邵文錫探手將對方遮住口鼻的被子拽下來一點兒,林煜的臉色是相對健康的紅潤,比昨天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要討喜多了。


    如果林煜這時候能睜開眼睛,就會看到邵文錫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笑意。


    再次蘇醒就是林煜自己醒來的了,時間是早上八點二十,夾著的體溫計已經安穩地放在了床頭。


    林煜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的時候發現保溫瓶裏的水應該是換過的,昨晚睡前放的適口溫度,這時候喝居然還是一樣熱乎,顯然是被邵文錫更換過一次了。


    林煜忍不住給對方貼了個賢惠的標簽。


    客房有獨立的衛生間,洗漱用品是邵文錫昨天幫他準備出來的。


    林煜打理好自己,出來將床頭櫃上標著“飯前”的藥給吃了,這才出去屋門下樓。


    廚房有著流水聲,飄出了醇厚的豆漿的香味,林煜走進去時,邵文錫剛剛瀝好一小盆車厘子,還有其它裝在盒裏抽成真空的水果若幹。


    林煜忍不住問:“昨天買的水果你都洗出來了?”


    邵文錫迴頭看他一眼說:“留給你白天的零食。”


    林煜更意外了,連忙說道:“我不是很愛吃水果的……”


    邵文錫將草莓橙子還有剝好的柚子和切好的香梨整齊地排列到顯眼的位置,不容反駁地說道:“我迴來之前這些吃不完,下午你就可以迴家了。”


    “……”


    麵包機叮的一聲彈出了烤好的麵包,邵文錫將已經煎好的培根雞蛋還有生菜層疊夾好,遞給他問:“你房間的藥吃掉了嗎?”


    林煜點了點頭。


    “很好,不知道你的口味,豆漿還沒有加糖,你自己適量吧。”


    林煜仍然點了點頭,發現桌上隻有自己的一份,不禁問道:“學長你都吃完了嗎?”


    “嗯。”


    “你不是說吃早飯再叫我嗎?”


    邵文錫眯起眼睛問:“你以為你是怎麽醒的?”


    林煜說;“我是自己睡醒的啊。”


    邵文錫微妙地挑一下眉說:“當然了,林警官作息真好。”


    “……”


    林煜不可置信道:“難不成……難不成是你叫醒我的嗎?可你不在房間裏啊,我也沒聽到別的聲音……怎麽可能是你叫醒我的?”


    邵文錫說:“隻是一點兒小技巧罷了,不足掛齒。”


    林煜眯起眼睛道:“學長,你誆我的吧,我不信。”


    邵文錫一點兒也不在乎他信不信,將手擦幹便走出廚房說:“吃你的飯吧,我要出門了。”


    他在家穿的是寬鬆的t恤和休閑褲,既然是要去參加研討會,從樓上再下來時就變成了裁剪修身,簡約大方的黑色西裝。


    林煜頓時就移不開眼了。


    邵文錫整理著袖扣,指著茶幾上的幾樣東西示意道:“我估計你可能不會想迴房間躺著,所以飯後半小時要吃的藥我放在這兒了。


    還有你要看的影碟,以及我更推薦你消磨時間看的電影。我迴來之前,梨要吃完,對嗓子好,聽到了沒?”


    “……”


    “……林煜。”


    “啊!”林煜迴過神來,紅著耳朵點點頭說,“聽到了,聽到了。”


    邵文錫搖了搖頭,看一眼鍾表道:“我走了,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嗯,開車慢點兒。”


    林煜說這句詩,邵文錫正在玄關換鞋。


    開車慢點兒在邵文錫看來是相當無用的句子之一,他當然知道這是注意安全的另一種說法。


    隻是在他看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為它往往是並非“注意”就能避免的。


    不過……聽到林煜對他說這種無用的句子,感覺似乎又不太一樣。


    句子還是無用的東西,隻是添了說者的心意,就忽然變得真誠又珍貴起來。


    於是他也真誠地應了個“好”字。


    開車上路才出小區的時候,邵文錫接到了林煜那位女同事的電話。


    對方很有禮貌地問道:“喂?邵教授嗎,我是毛莉,休息日打擾你了,請問我們林隊還跟你在一起嗎?”


    昨天林煜有了新手機後是給毛莉打過電話的,解釋了他們兩個是校友,說受傷問題不大不用他們照看,讓他們專心工作之類的。


    邵文錫淡聲問道:“毛警官找他有事?”


    “是,工作上的事,我剛剛給他打電話沒人接,所以才打擾你的。”


    邵文錫道:“他把手機落在臥室了,應該是沒聽到。我叫他迴給你。”


    毛莉連忙道:“那就好,謝謝……”


    電話裏忽然有另一個聲音插話說:“莉姐你給誰打電話呢?林隊他女朋友嗎?我就說人家一定會願意照顧他的吧。”


    “去去去,別搗亂!”


    毛莉跟那人說著,又連忙對電話這頭兒的邵文錫道:“邵教授,不用麻煩你了,隊長電話迴過來了,我先掛斷了哈。”


    邵文錫淡淡地應了一個“好”,然後直接掛掉了電話。


    他沒有聽過插嘴說話的那個聲音,但他可以從聲音和文字裏辨認出,對方是林煜的同事,隊長和隊員們關係融洽,這位同事脫口而出的女朋友也是確有其事。


    邵文錫眯了下眼睛,隻思慮了很短的工夫便恢複了冷淡的表情。


    若說意外是幾乎沒有的。


    別說有女朋友或者有過女朋友,就算林煜結婚成家,那也是正常人的生活方式之一。


    除了欺騙自己這點讓邵文錫有些在意。


    他在試探自己麽?他查到了關於他的什麽?以至於要用這種卑劣的方式來試探他?


    邵文錫好奇的想著,走進了自己受到邀請的這場會議之中。


    他對其他的內容沒什麽興趣,隻是想聽一聽某位專家在心理暗示的研究領域所要表達的觀點,多著有兩個小時就能結束,為了避免被人認出問東問西,邵文錫才會在快要開始的時候過來。


    蒲淩也在這邊,看到他,抬手和他打了一聲招唿,又邀請他坐在了臨近的位置。


    “我猜你就會對這個感興趣的,所以專門過來和你偶遇。希望我這個行為不算是越界。”


    邵文錫坐下說:“我對看到你沒什麽意外,不過麥教授怎麽沒過來呢?”


    蒲淩說;“他應該過來了,我出示邀請函落筆簽名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名單,他好像很早就過來了。”


    邵文錫往四周掃看了一眼說:“很遺憾,他不在這裏。”


    蒲淩說:“也許他跟你一樣,隻對某個特定的領域感興趣,現在在躲清靜呢,年紀大的人,總有一些頑童的品質在身上。”


    邵文錫認為她的說法不無道理,但這場結束出來的時候,他仍然沒看到麥教授本人。


    “你想找他談一談梁森的事情嗎?”


    “是有這個打算。”


    蒲淩說:“那你可以多留一會兒,我想他下午是一定會出現的,他對於和自己觀念相悖的心理學家一定很感興趣,來吃點兒東西吧,看,這裏好像有你比較喜歡的紅酒呢。”


    邵文錫說:“我是開車過來的。”


    一邊說著,他也一邊瞄了一眼擺放食物的桌子,他對紅酒說不上很精通,但也有自己相對上的偏好,而人對自己的偏好,通常都是會比較感興趣的多看一眼的。


    而多看這一眼之後,邵文錫的表情立時就嚴肅了。


    “……蒲醫生。”


    “怎麽?”


    “這場研討會的邀請函,你是什麽時候收到的?”


    “大概,三周之前。”


    邵文錫偏頭看向她說:“我建議你現在給麥教授打電話詢問一下,他究竟在哪兒,以及他記不記得這場活動。


    因為我喜歡的紅酒很小眾,也相對昂貴,應該是不會這樣大量出現在這種場所裏的。”


    蒲淩臉色一變,連忙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邵文錫則邊說邊不動聲色地往四周掃看了一圈,然後向著一個匆匆離開的眼熟的背影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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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鵝群:七五一七二六四二四


    一起聊天啊?(?^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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