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官這邊的一切似乎都在朝著陳之軒計劃的那般進行著,所以此刻他待著自己的茅草屋裏麵,悠閑地喝著小酒,就跟一個沒事兒人一樣。一旁的諸葛昂見他這般模樣,有些好奇地靠近他,湊在他耳邊小聲提出:“看你今日心情不錯,不如我帶個人給你見見?”


    若是前兩日,諸葛昂見著陳之軒那張憂心忡忡的臉,根本就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來,來到皇城有兩日了,他一直都沒有將諸葛蓮的事情告訴陳之軒。


    但今日見陳之軒的臉色有所緩和,再加上他難得有了閑心和自己小酌一番,於是他便覺得,今日或許是個好時機,於是便試探性地問了出來。


    陳之軒聽他這樣問,送到嘴邊的酒杯突然停下,抬頭看向他,問道:“人?你在皇城,還有認識的人?”


    諸葛昂在皇城的事情,陳之軒十件有九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這下說要帶個人給他見見,他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但一想到諸葛昂這人的秉性,他又有了一絲擔憂,心想難道這才迴來兩日,這小子又惹了什麽禍事?


    他直勾勾地盯著諸葛昂那張滿麵笑意的臉,神色嚴肅,認真問道:“何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似乎隻要知道這些信息,他就能夠從中判斷出諸葛昂要讓他見的人究竟是不是來者不善。


    諸葛昂見他這般問,咽了口唾沫,心裏七上八下地不知該如何繼續,但還是硬著頭皮迴道:“女的,少的,認識的,你見不?”


    “認識的?”陳之軒重複一句,稍稍有了一些好奇,遂說道:“既然認識,那便見見,又有何不可!”


    得到陳之軒的允許,諸葛昂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昨晚承諾給諸葛蓮的事情,也就能兌現了。本來諸葛昂隻答應了讓諸葛蓮跟著混進來,卻不想自己太過天真,根本沒想過一旦答應了諸葛蓮這一件事情,後麵就會接踵而來更多更過分的要求。


    可是沒辦法,自己的妹妹,怎麽都得順著,要不然她迴去胡說八道說是他將她拐出來的,以後迴去,還不得被自己那愛女如命的父親給狠狠責罰一頓。所以,諸葛昂才被諸葛蓮吃得死死的。


    諸葛昂想到這些,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衝著門外喊了句:“進來吧!”


    一直等在門外的諸葛蓮聽到諸葛昂的喊聲,欣喜萬分,興奮地從外麵奔跑進來,行至門口,直奔陳之軒跟前,甜甜地喊了聲:“之軒哥哥。”那聲音造作得要命,諸葛昂聽了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下意識地抖了抖肩膀,露出一臉的嫌棄。


    諸葛蓮此時自然顧不上諸葛昂是何神情,她眼睛裏麵幾乎全是陳之軒,那種炙熱而濃烈的目光直直地望著陳之軒,讓一向沉穩的陳之軒難得露出了一絲詫異。


    眼前的這個少女,他自然是認識的,而且當年她對自己的付出,在見到她的時候,也記憶猶新。前些日在天淵閣的時候,因為忙於招新之事,沒能與她打個照麵,他本想著閑了怎麽也得抽時間去看望看望,卻不想,竟然在此處見著了。


    這樣突兀地相見,讓陳之軒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但看著諸葛蓮那一臉笑意,他則同樣以笑臉迴之,然後應了聲:“蓮兒妹妹,好久不見!”


    諸葛蓮聽他叫她“蓮兒妹妹”,恍惚之中隻覺迴到當年,一時之間感到十分親切,便顧不得女子的矜持,伸手就把陳之軒的手挽住,身體也自然而然地貼了上去。諸葛昂見這場麵,識趣地說了句:“要不我出去?”


    這話一出,陳之軒轉頭給了他一個白眼,那眼神之中怒意明顯,似乎在告訴諸葛昂:你死定了!諸葛昂被他這眼神嚇得後退幾步,然後便一溜煙逃出房門,以飛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陳之軒的眼前。


    於是屋內便隻剩下陳之軒和諸葛蓮二人,氣氛愈發尷尬。


    此刻夜色已深,若是急著趕人,似乎不妥,萬一給人弄哭了,這樣從自己的茅草屋跑出去,外人瞧著了,怕是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再則,諸葛蓮的性格,他了解,作為諸葛昂的妹妹,她要是胡說八道起來,並不比諸葛昂差到哪裏去,所以要是自己做得過分了,就算自己不過分,恐怕也會被諸葛蓮給說得過分之極,這樣下來,自己這名聲恐怕就……


    所以,陳之軒在心裏權衡了一番,平和地開始了寒暄,他輕輕鬆開諸葛蓮的手,問道:“蓮兒妹妹你怎麽會來皇城?”


    諸葛蓮笑得如同一朵盛開在山野之間的小花一樣,捏著嗓子,用甜膩的語氣迴道:“因為之軒哥哥你在這裏啊!”


    “那我問你啊,你從何得知我會來皇城的?你哥告訴你的?”


    “他才不會那麽好呢,是我安排在——”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諸葛蓮趕緊捂住嘴,一副追悔莫及的神情。陳之軒於是瞬間明白了過來,原來她在自己身邊安插了自己的人,難怪他在天淵閣的時候,總是覺得身後有好幾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原來這些眼線,都是諸葛蓮的人。


    諸葛蓮見陳之軒突然沉下去的臉色,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忙上前緊緊拉住他的手,撒著嬌:“之軒哥哥,我不是故意要監視你的,我隻是想要多知道一些你的事情,人家這是關心你嘛!”


    關心嗎?陳之軒不由地在心裏重複著,卻不敢將諸葛亮的一廂情願和關心畫上等號。隻不過,他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諸葛蓮對自己的感情,竟然仍舊如此執著。


    可是,感情最怕執著。


    執著之人,無疑是在給自己畫地為牢,囚住的終究隻有她自己。


    早在當年諸葛蓮向他表明情愫的時候,他就奉勸過她,他非良人,切勿執著。可如今看來,當年的勸,早就被她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但現在,再次麵對諸葛蓮的追隨,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能夠預見,接下來迎接他的,將會是一如當年諸葛蓮對自己的窮追不舍一樣,就好像一塊撕不掉的狗皮膏藥一般,黏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下,可如何是好?


    他搖著頭,歎氣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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