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皇宮後院在錦官睡下後倒也落得個清淨,但宮外的長清山卻有些不太平。


    近期城中有傳聞說是這山中出了什麽精怪,專門攔截半夜的行人,吸食其精氣,甚至挖心盜腎取骨,說得玄乎得很。所以,這些天來,幾乎沒人會在夜晚出門。


    但此時,靜謐的長清山中,在蟲鳥魚獸的吵鬧聲中,突然傳出了鞋底摩挲落葉的細碎聲響來,將夜色襯托得愈加詭異起來。


    一襲白衣勝雪的男子緩步行走在山間,目光四下打望了幾番,見空無一人,竟然有些失望。他百無聊賴地將佩劍收起,隨意地扛在肩上,道了句:“沒勁!”


    “我看你偷東西倒是有勁得很!”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白衣男子的表情起了波瀾,他嬉笑著轉身,看著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素衣男子,笑意滿滿,“老陳,別來無恙啊!”


    “諸葛昂,把空冥劍還來!”素衣男子怒不可遏,雙眼圓瞪,直勾勾地盯著諸葛昂。


    “不就拿來玩玩兒嘛,小氣鬼!”諸葛昂說著,不情願地將手中的佩劍扔了過去,“還你!我的無用呢?”


    素衣男子將手中那把看上去樸素無比的鑄鐵劍扔給諸葛昂,“幫你修好了。”


    諸葛昂接下劍,走到素衣男子身邊,湊近他耳邊小聲說道:“老陳,你聽說了最近長清山的傳聞了嗎?”


    “我常年在城中,自然比你知道得多!不過你那徒弟應該也知道才是,你就沒問他幾句?”


    “那小子不過是個凡人,多問無益,免得將無辜之人牽扯其中。”


    “凡人?”


    “不就是個凡人!”諸葛昂有些得意地說道。


    “說的也是。”陳之軒點頭,但心裏卻暗自道,“現在是凡人,以後可就說不準了!畢竟他……”


    “老陳,走吧,去你那兒喝點!”今晚一無所獲,諸葛昂覺得不夠盡興,索性就想拉著陳之軒迴他的木匠鋪痛飲一番。


    諸葛昂和陳之軒雖然表麵上不對付,但實際上,二人幾百年前也算是惺惺相惜的一對摯友,隻不過因為一些事情,鬧了些矛盾,有些心結過不去罷了。


    但時過境遷,雖然諸葛昂嘴上說著老死不相往來,實際上,一有什麽事情,他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陳之軒。但對外,他還是宣稱他與陳之軒早已恩斷義絕,畢竟曾經當著仙門眾人的麵割袍斷義過,要是再把自己早已反悔的事情昭告天下,豈不是會顯得自己反複無常。


    更何況,先認慫的人是自己,說出去多沒麵子。


    而那件事情,陳之軒本就從未怪過他,所以無論諸葛昂怎麽處理,他都沒有半句怨言。畢竟,有個人曾交代過的,要好好照顧他。


    二人一前一後地在長清山走著,圓月高懸,偶有幾隻晚歸的夜鴉從半空中劃過,幾聲聒噪的叫聲響徹夜空。走著走著,諸葛昂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轉頭看向陳之軒,“老陳,再過一個多月,可就是天淵閣招新的時期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迴去看看?”


    天淵閣位於四大仙山天淵山之巔,從山低拾級而上需要九千九百九十步,而且山路崎嶇蜿蜒,一路上更是亂石嶙峋,普通人上山可能要花上好幾日的時間。但對天淵閣中的修習之人來說,禦劍而行不過一刻的功夫。


    天淵閣每隔五百年便會開山門,招納天賦異稟的能人異士,將其培養稱能夠斬妖除魔維護世間正義之士。五百年前,魔道亂世,名不聊生,為鎮壓魔道,天淵閣喪失了大批人士,所以這一次開山門招新,對天淵閣而言是一件“盛大之事”。


    “你們天淵閣的事情,和我這個臨溪穀的人有甚關係?”


    “你就不想迴去看看司辰天?”


    “死了五百年的人了,你讓我迴去看他有沒有爛成一堆骨頭嗎?”


    “說的也是!”諸葛昂仔細想了想,覺得陳之軒這話說的沒錯了,人都死了,還掛念著幹嘛,徒增煩惱罷了。


    二人朝著皇城的方向繼續前行著,行至半途,突覺異樣。二人相視一眼,一同笑了。


    “看來,今晚並非一無所獲嘛!”諸葛昂似乎被點燃了激情,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西北方向!”陳之軒沉著冷靜,鎮定自若。


    “不不不,不止呢!”


    “仙門公子榜第二位,天淵閣諸葛昂,第六位,臨溪穀陳之軒,二位,別來無恙啊!”黑暗中傳出來的聲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但隨著那個黑色影子,以及披風上紅色標記的出現,諸葛昂和陳之軒便了然一笑。


    竟是,魔道。


    “喂,林黑狗,你又在裝神弄鬼幹什麽?”


    “諸葛昂,你要是再叫我一次林黑狗,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來人似乎被諸葛昂對他的稱唿氣著了,“別以為我會怕你!”


    諸葛昂不以為意,繼續道:“林黑狗,你帶這麽多人在長清山幹什麽?最近皇城裏的事兒是不是也是你們搞的?你們可真是狗不改不了吃屎啊!五百年前那場大戰,輸得不夠慘啊!現在是想卷土重來嗎?我可把話撂這兒了,休想!”


    “有病吧你,老子剛來,路過而已,別什麽屎盆子都往老子頭上扣!”


    “不是你們?”諸葛昂疑惑,“這就奇了怪了,難道真是個謠言?”


    “不,應該是另外的人在作亂!”陳之軒緩緩開口,“林川的身上沒有任何人的氣息,所以他說他剛來,而且路過此處這一點毋庸置疑。可除了魔道,還會是誰呢?”


    會是誰,想要在五百年後再一次攪動這太平盛世呢?


    因林川一行初來乍到,又在半途巧遇諸葛昂和陳之軒,再加之三人之間頗有淵源,於是乎,林川死皮賴臉跟著他倆迴了城,還將自己一幹隨從帶了去。


    陳之軒的木匠鋪本就空間擁擠,烏泱泱站了十幾個人後,顯得愈加逼仄。而他們三人,圍坐在一個小木桌旁,竟和樂融融喝了起來。


    諸葛昂本就貪杯,一喝就不知道收斂,所以最先喝醉的人必然是他。而且,他還有一個陋習,那便是醉後喜歡脫人衣服。


    林川也有些醉意,恍惚間感覺到有一雙手劃過自己的脖子,不一會兒便覺得胸口一涼,隨之全身一陣涼意襲來。


    而一旁小酌的陳之軒看著二人這尷尬的場麵,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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