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金明把車子停在車位上,和李芳穀一起下車,朝著周家走去。


    兩個月前周玉他們就帶著周亮搬了迴來。扶蘇當時就覺得不好意思想搬出去,卻被周玉挽留了下來。


    周亮因為周琪的事情一直很消沉,段一一性格活潑,很討人喜歡,周亮也和她極為合拍,於是周玉請求他們留下來,這樣周亮也許會早點走出陰霾。


    扶蘇有點無奈,他這算是沾光了嗎?


    於是現在的情況就是,每天周亮和段一一排排坐,兩人抱著電視一起看動畫片。


    段一一有了臭味相投的朋友,開始想方設法耍賴不去幼兒園,不過這麽點的小孩想和扶蘇鬥智鬥勇,那是不自量力了。


    什麽肚子疼啊,頭疼這些都是小意思,凰鳥同學真是忘記自己不是凡人了,這種小毛病怎麽會在她這種非人類身上出現!


    更高杆的是:“扶蘇叔叔,今天到我為小朋友們講故事了,我以前看的故事都講過了,他們不要聽。亮亮說他有新故事要教我,讓我在家裏學會了再去幼兒園。”


    扶蘇嘴角抽了抽:“一一,周亮說過他可以晚上再教你,所以你這個理由不可以。”


    段一一哭哭啼啼的被拉走了。


    段一一沒幾天又想出新借口:“扶蘇叔叔,我在幼兒園裏,想玩的玩具總是搶不到,我怕我忍不住會動手打小朋友。”


    扶蘇笑笑說:“一一,如果你真的打了小朋友,我會去和老師談談,解決這個問題的。”段一一再次依依不舍地被帶走。


    還有更多的理由,隻要能對的上名目的幾乎都被段一一想了個遍,當然,在扶蘇不外出的情況下,這些理由是被通通砍掉的。


    前幾天扶蘇又和驢友約好了去昆明采風,隻好把段一一拜托給季威榮。季威榮本來就很喜歡小孩,於是放下自己的事情帶了幾天。


    他性格向來平和,終於沒禁得住段一一軟磨硬泡,終於聽了她的借口替她向老師請了假,讓她在家裏休息一天。


    段一一和周亮一大一小窩在沙發上看了整整一天的動畫片,連休息空隙的水果都是周玉切好的端到他們手裏。


    周玉向來就很護短,看到段一一和周亮相處的融洽又開心,他明知道段一一的心思,也不去說。


    剛好扶蘇提前結束,迴家推開房門一看,周亮和段一一靠在一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視,入迷到連手裏的水果都顧不上送到嘴裏。


    扶蘇輕手輕腳把包放在玄關,悄悄走到他們身後,掩著嘴咳嗽一聲。


    段一一嚇得差點變成原形飛出去,周亮也嚇了一跳,他轉過臉看著扶蘇陰晴不定的神色,訕訕地眨著大眼睛,很沒義氣的直接找借口迴書房看書去了。


    周玉再護短,也知道別人家打孩子的時候不能插手,於是都很自覺的躲起來,留段一一一個人麵對扶蘇。


    段一一眼淚包在眼睛裏,自己先認錯,一五一十的都招了:“扶蘇叔叔,不是季爺爺的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扶蘇忍著笑,故意板著臉:“你自己也知道錯了?”


    段一一點點頭,小嘴巴撅起來:“你別告訴二爸爸,他生病了,我不想他生氣。”


    扶蘇心裏一動,低頭看著她的臉色,有點不忍心,但是不教訓她又怕她以後還這樣,於是冷著臉不說話。


    段一一偷偷看他表情,可憐巴巴地說:“要不你打我屁股吧。”


    扶蘇做出慎重考慮的表情。


    “可是,打屁股太疼了。可不可以墊著點東西再打?”她和扶蘇討價還價。


    扶蘇溫和笑笑點點頭:“對啊,你屁股那麽小,我的手太大,確實該墊著點東西打。”


    段一一把眼淚收迴去,去沙發上抱了個沙發墊過來:“用這個墊著打吧。”她烏黑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看著扶蘇。


    扶蘇氣樂了,把沙發墊扔到一邊,從茶幾低下抽出一張複寫紙出來,段一一哇的一聲就哭了。


    扶蘇把段一一按在腿上打屁股,樓上躲著看的周亮眼睛都紅了------羞的!


    那個場景何其眼熟!不一樣的隻有:段一一被打屁股時候可以肆無忌憚的哭,他被周玉打屁股的時候因為羞怒把嘴唇都咬爛了。


    這個場景太傷害他脆弱的心,於是他立刻做出決定------把房門關上當沒聽到了。


    扶蘇的巴掌啪啪打在段一一的肉屁股上,段一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扶蘇的心都要碎掉了。


    打了十幾下,扶蘇把段一一抱起來:“你知不知道這樣不好?”


    段一一眼淚汪汪捂著屁股:“我要告訴爸爸!”


    扶蘇歎氣:“你剛剛不是還說了,二爸爸病的重了,不想讓他擔心嗎?”


    段一一扁著嘴,擦擦眼淚乖乖站好。


    扶蘇看她那委屈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狠狠教訓她一頓,又好好安慰一頓,抱著她迴去睡覺。


    從那之後,段一一雖然不敢再逃學,但是心裏還是委屈啊。


    今天早上聽扶蘇說李芳穀要接她出去玩,興奮地一早開始就在客廳滴溜溜亂轉。她選了自己最漂亮的裙子穿上,還讓季威榮替她梳了整齊的魚骨辮子。


    李芳穀剛按門鈴,段一一就從沙發上跳起來,準備衝到門邊去抱他的大腿。


    結果,有人比她更快,周亮直接從二樓的書房跳下來,一臉激動的去開門:“琪哥,你迴……來……”


    周亮滿臉的激動在看到是李芳穀兩人的時候凝在了臉上,隨即露出無限失望的表情:“是你啊,小李,我還以為是琪哥迴來了。”


    李芳穀心裏一酸,正想著安慰他,段一一已經把周亮擠到一邊去,衝過來抱住了他的大腿:“爸爸,爸爸!你終於來接我了!嗚嗚嗚嗚嗚……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爸爸,爸爸,抱抱!”段一一哭的好不傷心。


    李芳穀俯身抱起她,憐惜地幫她擦去眼淚:“對不起,爸爸太壞了,這麽多天都沒好好陪過你,爸爸錯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段一一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嚎啕大哭,眼淚跟從水龍頭裏淌出來的一樣,洗的幹淨漂亮的小臉轉眼就被鼻涕眼淚糊了起來。


    周亮呆了一呆,失魂落魄地走迴去坐下,那熟悉的氣息,他還以為是周琪迴來了,竟然是李芳穀。


    他收拾好情緒,強顏笑著和李芳穀打了個招唿,李芳穀看起來瘦了很多,天氣這麽熱,他竟然還穿著厚外套,臉色蒼白,看起來一副孱弱的樣子,和以前區別真的特別大。


    李芳穀抱著段一一,到他身邊坐下:“舅舅,好久沒見啊。”


    周亮點點頭:“你病了這麽久,我都沒去看你,你怪不怪我?”


    李芳穀笑著搖搖頭:“沒那麽嚴重,我這不是好了嗎?”


    周亮抱著膝蓋:“我怕琪哥迴來,在家裏看不到我會失望。我就在這裏等他,我相信他一定會迴來的。”


    李芳穀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他幼稚還是執著。好不容易恢複了自由,卻又把自己困在了家中。


    但是,人總得有個念想,要是周琪知道自己還被這樣掛念著,不知道會不會高興。


    段金明走過來把段一一接過去,又替她重新洗了把臉,留下李芳穀和周亮聊了一會。


    李芳穀勸了周亮幾句,他自己也剛恢複不多久,不想說太多話,不一會就起來和段金明帶著段一一離開了。


    段金明開著車,一家三口先去找了家飯館坐下來吃飯。一路上段一一嘰嘰喳喳地跟他們告狀,一臉委屈地說她被扶蘇打了屁股的事。


    李芳穀聽著好笑,但是考慮到教育為重,而且不能傷段一一的自尊心,於是故意板著臉咳嗽一聲:“扶蘇打的對,撒謊的小朋友就是要這麽打屁股!幸好不是你大爸爸下手打,他打人更痛,他都是直接用腳踢的。”


    段金明意味深長地瞄他一眼,兩人還沒開始交往的時候,他是揍過李芳穀沒錯。好像還揍了兩次?


    李芳穀收到他的眼神,露出痞痞一笑。


    段金明收到那笑容,眼眶一熱,小孩好久沒有這樣笑了,看到這久違的笑容,他竟然感動的想落淚。


    漫長的兩個月,幾乎比兩年還長。他看著李芳穀不說不笑,總是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有時候也會絕望地想,也許李芳穀一輩子都會這樣了。


    幸好,幸好他熬了過來!


    段一一被李芳穀嚇唬住了,眼睛一轉,開始轉移話題。


    李芳穀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虧欠段一一太多,提著精神陪她玩了一個下午。


    之後段金明接了一個電話,猶豫了一下提出來:“李芳穀,爸打電話,讓我和你帶一一迴去吃飯,你去不去?”


    李芳穀愣了一下,頭垂了下去。


    段一一湊過來:“是去爺爺家嗎?我想爺爺奶奶和姑姑了。”


    段金明摸摸她的頭:“等等,聽你爸爸怎麽說。”


    李芳穀強行笑了一下:“迴去吧。我這麽久沒迴去,太不像話了。”


    “過段時間再迴去也沒關係的,李芳穀。”段金明撫摸他的脖子,“也許你還需要更多的時間,爸媽和芳泉不會怪你的。”


    李芳穀沉默一下:“還是迴去吧。將子叔已經不在了,我再難過也得去麵對。再說了,家裏還有我爸,我媽還有芳泉。人生苦短,要惜取眼前人才是。不能因為我難過,也讓他們不好過。”


    段金明親吻他的發頂:“我陪你。”


    晚上,李芳穀和段金明帶著段一一,在這兩個多月,第一次踏進自己的家門。


    剛進門口,他眼睛就開始發酸,記憶潮水般湧上。


    這棟房子裏,到處都是將子的影子。


    他玩耍的樓梯,他寫作業的書桌邊,他躲藏的儲藏室,院子裏的樹底下,花草繁茂的花園……到處都是他和將子留下的迴憶。


    而將子已經不在了……


    他最親的親人不在了,再也看不到他和藹的笑容,聽不到他關懷的話語……


    難過讓李芳穀的心都揪了起來,渾身的溫度開始倏然降低,他呆立在門口,一瞬間臉色青白的像個鬼。


    段金明心頭一跳,抓住他的手臂搖了一下:“李芳穀!”


    李芳穀一驚,迴過神來,強顏笑了笑:“我沒事,段金明,我沒那麽脆弱。”


    段金明點點頭,和他牽著段一一的手進了門。


    林月華不時就會去看望李芳穀,今天看到他終於肯迴家,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李芳穀抱抱她:“對不起,媽。你兒子太沒出息,讓你擔心了。”


    林月華摸著他清瘦許多的臉,痛哭失聲。


    晚飯很豐盛,段一一吃的肚滾腰圓,李芳穀被愁緒籠罩,簡單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段金明搖搖頭,示意隨他去:“吃飽了自己去走走吧,我陪爸媽他們。”


    李芳穀點點頭,說了一聲,自己上了樓。


    他推開走廊盡頭的門,走進將子的房間。還是熟悉的擺設,房間裏各種物品分門別類,放置的井井有條。


    屋子裏很幹淨,看來林月華平時有過來打掃。東西的位置和他印象中的幾乎沒有改變,像是將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迴來一樣。


    李芳穀眼睛澀的難受,在房間裏走了一圈,細細摩挲著這些物品。


    他走到將子生前最愛的書桌前坐下,看到桌麵上整齊地放置著一封信。


    他拿起信封,看到上麵遒勁的筆跡寫著:小穀親啟


    是將子叔留給他的?怎麽一直放在這裏?


    他坐下來,打開信封,抽出一張信紙。


    信紙折疊的很整齊,上麵寫了一首朱敦儒的《西江月》


    【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不須計較苦勞心,萬事原來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況逢一朵花新。片時歡笑且相親,明日陰晴未定。】


    李芳穀癡癡地看著那張紙,好一個明日陰晴未定!將子叔這是在勸他想開點嗎?


    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入了魔障。


    段金明吃過飯後,坐下和李斯成討論著公司的事情,眼睛不時擔憂地看著樓上,李芳穀應該沒問題吧?


    李斯成早留意到他臉色,沉默著點上一根煙,段金明看著他歎了口氣:“爸,抽煙對身體不好,您該注意點。”


    李斯成擺擺手:“將子走了,我想了很多,小穀小時候我忽略他太多了,覺得很對不起他。”


    段金明拍拍他的手:“爸,您那時候是生活所迫,這不怪您。小穀也從來沒怪過您,他反而一直很感激您,他跟我說過,他其實有兩個爸爸,兩個媽媽,沒有人比他更幸運了。”


    “他真的是這麽說的?”李斯成抬頭問。


    “是。”段金明頓了一下,“將子叔走了,李芳穀很難過。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是,您和媽媽要保重身體。李芳穀是個很重感情的人,您和媽媽過的好好的,他才會早點好起來。”


    李斯成點點頭,抬手把煙掐滅:“擔心你就上去看看吧。你好好開導他,讓他早點好起來。”他還是希望那個痞痞賤賤的兒子早點迴來。


    李芳穀現在在公司裏,雖然話不多,但是做事認真,也很有幹勁,為人處世可圈可點,和以前幾乎是天壤之別。


    但是他從心底覺得,還是以前那個嬉皮笑臉的兒子,更討人喜歡。


    段金明點點頭,跟他說了一聲,上樓去找李芳穀。


    屋子裏一片漆黑,李芳穀坐在椅子上,毫無動靜,聽見他開門的聲音,也沒有迴頭。


    段金明走了出去,不一會提著把椅子,靜靜坐到李芳穀的身邊。他什麽都沒說,隻是牽過李芳穀的手,靜靜地握著。


    良久,李芳穀轉過頭,看著他,聲音低啞:“段金明,將子叔說,明日陰晴未定。”


    “嗯。”段金明捏緊他的手。


    “段金明,謝謝你這段時間一直陪著我。”李芳穀的眼神在黑暗中明滅未定,看起來悠遠又神秘。


    段金明抬手,替他把淩亂的流海朝後麵疏理,小孩的頭發又細又軟,像是永遠都定不了型:“不管晴天雨天,我都陪著你。”


    李芳穀抓住他的手,閉上眼睛,臉頰摩挲他的掌心:“天氣越來越暖和了。”


    “嗯。”段金明擦到他清瘦的臉頰,心疼的表情流露無遺。


    “我還是喜歡晴天,這段時間,你多陪我出去走走吧。”李芳穀親吻他的掌心。


    段金明終於放下心來:“好,想去哪裏,你來決定。”


    李芳穀終於從黑暗裏站起來,彎腰緊緊地抱住了他:“段金明,我會好好麵對的。真的!”


    “嗯,我相信。”段金明親吻他的發頂,“你一直都很堅強,一直都是。”


    李芳穀汲取他身上的溫暖,慢慢都會好起來的,會的!


    消沉了這麽久,李芳穀終於下定決心去麵對宋微微和靳誌誠的事情。


    過了幾天,李芳穀去了宋微微的公寓,拿出備份鑰匙開了門。


    這裏李芳穀來過很多次,並不陌生。


    沒有出任務的時候,他們三個人曾窩在這裏,一起喝茶聊天看電影。


    宋微微總是能找到好看的電影,有了她的推薦,李芳穀和靳誌誠這兩年從來沒看過爛片。


    他站在房間裏巡視一圈,來到屋子裏唯一的一張書桌前。


    宋微微是學外語的,這裏的書大部分都是外語類書籍。像是有預感一樣,李芳穀直接抽出最大的那本《牛津英語詞典》,拿著在手裏一翻,一個潔白的信封就出現在眼前。


    不用打開,李芳穀也知道那是什麽。


    他小心翼翼把信封收起來,又在屋子裏收拾一圈,把和冥咒師相關的東西都帶走,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最後掃視房間一眼,轉身把門鎖上離開。


    晚上,李芳穀約了宋偉傑一起吃飯。


    隻是隔了短短的三個月,宋偉傑見到李芳穀的時候被他外表上巨大的變化嚇了一大跳,李芳穀像是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見到他,李芳穀淡淡笑了笑,示意他坐下來。


    “姐夫?”宋偉傑還是沒有改掉對李芳穀的稱唿。


    李芳穀笑笑:“還是叫我小李吧。微微姐喜歡的人不是我,我和她沒有什麽的。”


    宋偉傑還是覺得不能接受,明明都差點結婚了,宋微微卻始終不告訴他其中真正的理由。


    李芳穀瞄了瞄他的臉,其實仔細看下來,宋偉傑長得真的和宋微微有幾分相似,血緣關係是真的不會錯的。


    宋微微也許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會留下這些吧?


    他也不多解釋,從包裏拿出宋微微家裏找到的信封,推了過去:“這個東西,是微微姐留給你的。”


    宋偉傑皺眉:“我姐給我的?她人呢?怎麽好幾個月沒有消息了?我找過她,可是……”可是等他開始找,卻發現他對宋微微其實一無所知。


    “我去報過警。”宋偉傑說,“我也打過你的電話,可是你家裏人說你病的很重。我要去看望你,也被他們拒絕了。我姐到底是怎麽了?”


    李芳穀別過頭看著窗外的霓虹燈影,語氣很冷淡:“微微姐,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他們兩人一起走了。”


    “一起走了?”宋偉傑愣住,“你是說,私奔了?”


    李芳穀惆悵地笑笑:“是啊,私奔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她說她再也不會迴來了。她走之前,委托我把這些東西都給你,她說她在這裏也沒有家,隻有一個弟弟。這些東西,是她留給你的禮物。”


    “不可能啊!”宋偉傑不敢置信地呢喃,“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會有私奔這種事情!”而且她也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啊!


    李芳穀眼睫垂下,再次睜開時候,裏麵帶上魔魅之色,聲音也魅惑起來:“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這樣。微微姐,現在去了很遠的地方,她過的很幸福,她再也不會迴來了。這些東西,你別多問了,就拿走吧。”


    宋偉傑呆呆地看著他,聽話地接過信封。


    李芳穀知道那信封裏裝的是什麽,那是她留給唯一的親人最後的東西,也是她全部的東西。


    真是狡猾的女人,看來出發前她就預想到了這個結果了。


    真是騙子,說什麽要放棄淩端陽,重新開始生活,其實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


    就算她從遺跡裏出來了,也會一輩子繼續追尋他吧。


    但是,她現在,其實也是幸福的吧,畢竟,他看到了,在拿到信封的一刹那,他就看到了。


    他看到宋微微被淩端陽摟在懷裏,麵帶微笑地沉眠在黑暗中。


    那笑容,看起來無比安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最強冥咒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靜候晨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靜候晨曦並收藏最強冥咒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