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穀靜靜地坐在陽台的沙發椅上,窗外的雨還在沙沙的下。


    段金明端來一杯熱咖啡放在邊上的玻璃桌上,手裏拿了條幹毛巾,坐到他身邊替他擦幹頭發。


    看著他沉靜的麵容,段金明歎了口氣,讓他靠在他的肩膀上,什麽也不說,隻是輕輕地撫摸他的背。


    李芳穀閉上眼睛,汲取他的體溫,冰冷的身體才慢慢迴暖。


    就在剛剛,他們帶著宋微微把蔣涵涵的遺體送去了醫院,然後電話通知她的家人。


    在電話的這端,他都可以聽到蔣涵涵的母親崩潰的哭聲。


    更難過的是宋微微,她像是成了石像,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


    李芳穀擔心她會想不開,沒想到卻是她先笑著安慰他,說擔心嶽翠蓮在家裏,又讓李芳穀他們送她迴去。


    路上,李芳穀忍不住說:“姐,淩端陽就是個十足十的混蛋,你為什麽不讓我揍他?”


    宋微微麵無表情地看著車窗外,雨絲放肆地砸在玻璃上,一陣陣沙沙聲讓人心底抖麻木起來:“因為他在撒謊。每次隻要他在撒謊,我都能看出來。”


    李芳穀無奈:“姐,你是在自己騙自己,難道你對他還抱有期望嗎?你該清醒一點了。”


    宋微微轉過臉,傷感地笑著:“小穀,難道你不明白嗎?他這麽說,是要推開我。是他不需要我,我對他的期望已經成了他的負擔。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滿足他,我會離開他,放棄他。”


    她的視線投入無邊黑暗:“如果他不想我再見他,我會按照他的期待,乖乖地過好自己的日子。”


    “從此以後,我不會再想他。”


    李芳穀聽著她幽幽的語氣,歎了口氣:“所以,你是要放棄他了嗎?”


    宋微微沉默很久才說:“不知道,也許會繼續等下去吧……因為除了等待,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


    李芳穀看著窗外漫天飛落的雨絲,覺得那股寒氣幾乎直透心底,如果沒有段金明的體溫,也許他會渾身僵硬。


    段金明摸著李芳穀帶著濕氣的頭發:“別多想了,明天你再去微微家裏看看她,好好開解她,她嘴上說的堅強,心裏一定還是難過。”


    李芳穀點點頭,臉埋在他的肩窩:“我睡不著。”


    段金明眼神柔和:“沒關係,我陪你坐一會,反正天就快亮了。”


    李芳穀點點頭,伸手和他十指糾纏,兩人一起坐著,等著外麵的雨將整個城市浸透。


    青州


    淩端陽捧著盒子走在寂靜的莊園裏,不遠處,周琪靜靜地站著,右手軟軟垂下,左手摸著蹲在他腳邊的白牙。


    聽到淩端陽的腳步聲,周琪抬起眼,一雙溫柔美妙的眼睛裏,瞳孔映射著路燈的光。


    淩端陽端正表情,走到他麵前,單膝跪地,奉上盒子,嘴裏恭敬喊了一聲:“主人,東西拿迴來了。”


    周琪左手撫摸盒子上的花紋,在他碰觸的一瞬間,盒子上一層光紋浮現,如水波一樣起了漣漪。


    淩端陽抬眼看到他軟綿綿的右手,奇怪問:“主人,您的右手……?”


    周琪斂眉笑道:“沒什麽,這是欺騙周亮付出的代價。”


    淩端陽垂下眼睛:“主人,我一直想問,為什麽您選擇的是周亮而不是周玉?不管是能力或者是心智,分明是周玉更勝一籌,讓他成為繼任者,不是更合適嗎?”


    周琪示意他起來,和他一起坐到路邊的長椅上:“周亮的心思,更幹淨一點。”


    淩端陽沉默:“可是也更偏激,這樣不是太不安定了嗎?”


    周琪笑笑:“你可以當我偏心了。”


    淩端陽一笑,沒有再問下去。


    周琪眼睛轉向他,細細打量他:“阿陽,你心裏,有沒有怪過我?”


    淩端陽滿臉帶笑:“您對我已經仁至義盡,我應該感謝您,不管我曾經多麽任性,您都沒有責罰過我。”


    周琪歎口氣:“我在你還那麽年幼的時候就拿走了你的時間,才導致了你以後的放縱,這些都是我的錯。”


    “是我不知道珍惜,可惜,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淩端陽笑笑,“我很後悔,以前有那麽多美好的事物在我麵前,都因為我自我放縱錯過了,扶蘇也好,士諫也好,或者是現在的微微,我浪費了他們的真心。一切都是我活該!您曾經給過我那麽多次機會,我都隨意揮霍了,您不怪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周琪伸手摸摸他的頭,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阿陽,看到你成長成這樣,我很高興。可惜……”


    “是啊,可惜了……”淩端陽笑笑,眼睛轉向他手裏的盒子,“主人,現在一切都齊了。”


    周琪點點頭:“是啊,都齊了。網撒了這麽大,終於該收網了。”


    淩端陽看著他清俊的表情沉下去,也點了點頭:“是啊,那我現在就著手去布置吧。”


    周琪摸摸他的頭:“謝謝你,阿陽。你為我做了很多,我心裏真心的對你感激。”


    “您對我太客氣了,是您創造了我,我的一切都是您給予的,為您做這一切,我心甘情願。”淩端陽眼神傾慕地望著他,“這次,我一定要把清衡那顆毒瘤徹底拔除,守住您的世界!”


    周琪笑笑:“甚好。我,拭目以待。”


    海州


    這一場雨纏綿了兩天,李芳穀白天去宋微微家裏幫她一起照顧嶽翠蓮,還要去操辦結婚需要的東西,晚上迴到家裏,看到段金明毫無怨言的為他做飯洗衣,幾乎是包攬了所有家務,心裏的內疚感幾乎把他淹沒。


    這天晚上,段金明把曬幹的衣服收進來,李芳穀連忙拿出蒸汽熨鬥,趕他去沙發上坐著:“你累一天了,去休息,我幫你把襯衫都熨好。”


    段金明笑笑,坐到沙發上,看他把袖子卷到胳膊肘上,動作熟練利索地開始替他熨燙襯衫。


    和李芳穀一起兩年多,一開始的時候兩人對於家務基本都很白癡,實在搞不定的時候都是找鍾點工來幫忙。


    兩人一起分工合作,練著練著也就都順手了。現在段金明做的飯雖然比不上廚子,也好歹豐富可口。李芳穀經常外出,但是迴來之後,除了做飯,其他幾乎都包攬了。


    開始的一年,段金明的衣服都是直接扔到洗衣機裏洗,洗幹淨之後曬幹了皺皺巴巴的就穿上,貴公子的氣息瞬間落拓很多。


    李芳穀於心不忍,專門去找周玉討教,才知道原來襯衫穿之前要熨一下才板正。這才買了熨燙機迴來替段金明把衣服拾掇整齊。


    段金明一邊欣賞他認真做事的麵容,一邊和他聊著天:“微微外婆今天怎麽樣了?”


    李芳穀把襯衫的領子認真壓平,頭也不抬地迴答:“精神越來越差了,微微姐總擔心她熬不到五天後。我東西都置辦好了,但是這幾天沒有好日子。”


    段金明點點頭:“還一周不到就要過年了,這日子是太趕了點。”


    “是啊,公司那邊也特忙吧?”李芳穀抬頭問他,看到他溫柔的眼神愣了一下,心裏瞬間就很暖。


    “還好,差不多就要準備放假的事情了。對了,你舅舅那邊你也不少天沒去了,你打算過年前帶著一一去看看他嗎?我聽說他現在情緒壞的很,經常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


    段金明提醒他。


    李芳穀哀叫一聲,天啊,忙的把周亮都要忘記了。


    段金明一哂:“你這幾天實在走不開,我替你走一趟青州吧。”


    李芳穀訕訕看他一眼:“又要麻煩你,我都覺得太對不起你了。”


    段金明走過去,彈了他腦門一下:“說什麽這麽見外的話。我明天去接一一,帶她走一趟青州。微微怎麽樣了?”


    李芳穀搖頭:“看不出來。靳誌誠也去看過她了,我和阿誠說好了,輪著去看著她,省的她一個人的時候想不開。”


    “有你們這樣的朋友倒也挺好的。”段金明由衷地說。


    李芳穀抬頭看看他,低頭蹭蹭他的心口:“有你這樣的情人也特好。”


    段金明嘴角勾起一笑,伸手摸摸他淩亂的頭發。


    “頭發有點長了。”他輕輕地說。


    李芳穀唔了一聲:“明天我去修修。”


    “嗯。”段金明俯身親親他的發頂,“明天早上我起來做早飯。”


    李芳穀臉上一紅:“可以是可以,要節製!我這兩天要跑很多路。”


    段金明玩味一笑:“好,”他摸著愛人泛紅的耳垂,“明天晚上我就可以到家,晚飯等我迴來做,還是咱們帶一一出去吃?”


    “出去吃吧,最近有家麵館剛開張,我們帶一一去吃麵條,她最喜歡湯麵了。”


    “好吧。可以了,不用熨那麽整齊,我明天穿你的那件針織衫,這件先掛著吧。”段金明拉過他的手,把他朝床上帶。


    “掛好再來,別那麽性急!”李芳穀抓狂。


    第二天一早,段金明帶著段一一去了青州,李芳穀收拾一下就直奔宋微微家。


    嶽翠蓮經常陷入昏睡狀態,每次醒來看到宋微微就開口問:“微微,離你結婚那天還有幾天啊?”


    “還有四天呢,外婆。”宋微微迴答。


    “怎麽還有四天啊。我都快等不及了……要不你把婚紗先穿給我看看吧,我怕我等不到那天……”嶽翠蓮神智不太清楚地說。


    宋微微咬著嘴唇:“不會的,外婆,你會慢慢好起來的。”


    李芳穀在邊上聽了,總是覺得心酸。宋微微連續陪了好幾個通宵,今天實在有些熬不住,李芳穀讓她去宋偉傑原來的房間小睡一會,他來看著嶽翠蓮。


    他靜靜坐在床邊,看著這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她滿是褶子的臉上,每一條溝壑裏藏著的都是歲月留下的印記。


    死亡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最親愛的人,從此就會變成掛在牆上的一副黑白照片,當自己想念她的時候,卻無法親近,無法碰觸,聽不到她的聲音,感受不到她的關懷,這種“失去”的恐懼感,足以戰勝任何一個堅強的人。


    嶽翠蓮的右手因為頻繁輸液,上麵已經滿是針眼,李芳穀伸手拭了一下,她手上冰冷,他小心地握起,把她的手放入被窩。


    身後一陣波動傳來,李芳穀心裏一驚,猛然迴頭,卻看到淩端陽微笑著站在他身後。


    李芳穀立刻站起來,冷冷看著他:“你想做什麽?”


    淩端陽一哂:“兩年不見,你看起來變的強多了。”


    李芳穀皺眉:“我和你沒什麽舊可以敘。”


    淩端陽笑了笑,看著床上將死的嶽翠蓮,歎了口氣:“你去叫醒微微吧,她撐不下去了。”


    李芳穀一愣:“什麽意思?”


    淩端陽把他推到一邊,坐在嶽翠蓮床邊,握住她的右手,李芳穀想去阻攔,又怕會傷到嶽翠蓮,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淩端陽開口:“去叫微微來吧,不然她要趕不上見她最後一麵了。”


    李芳穀知道淩端陽不會對嶽翠蓮下手,對一個孱弱將死的老人家,沒有下手的必要,那淩端陽來這裏是做什麽?


    一陣黑氣從嶽翠蓮身上浮出,順著淩端陽的手,沉入他的體內。淩端陽閉上眼,像是在忍受無邊的痛苦,他吃力地開口:“快去,時間緊迫。”


    李芳穀似乎知道他在做什麽了,他轉身去找宋微微,淩端陽叫住了他。


    “不要告訴微微我來過。”淩端陽抬起頭,用懇求的眼神看著他,“拜托。”


    李芳穀心中一顫,宋微微的推測是真的,淩端陽之前的無情,確實隻是為了推開她。


    為什麽?宋微微哪裏不好了?明明他有不死之身,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開宋微微?


    他看起來分明也是喜歡宋微微的,當時蔣涵涵也說了,淩端陽隻要活著,一定會守在宋微微的身邊。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麽?


    他點點頭,去叫來宋微微。


    等兩人踏進嶽翠蓮的臥室,淩端陽不在,嶽翠蓮卻是看起來很有精神的樣子坐了起來,像是渾身的疼痛都消失了:“微微,你來的正好。外婆剛剛做夢,夢到以前帶著你吃糖炒栗子時候的事,忽然很想吃栗子。你去給我買一點好不好?”


    李芳穀看她的表情,心裏升起不詳的預感,他連忙說:“微微,你陪著外婆,我去幫你買。”


    他飛快跑出門,用最快的速度買了一包拿迴去,進屋的時候,嶽翠蓮安詳地閉著眼睛睡下了。宋微微垂著頭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聽到他的腳步聲,宋微微抬起頭看著他,失了魂一樣地笑了:“小穀,以後我買的糖炒栗子,再也沒有人吃了。”


    一切都那樣地突兀,嶽翠蓮終究沒有挨過去。婚禮取消了,宋成賢勃然大怒,前來質問宋微微,質問李芳穀。


    宋微微平靜地辦完嶽翠蓮的喪事,連對宋成賢解釋一下都懶得開口。


    宋微微簡單而粗暴地命令宋成賢不要再追問,但是在麵對宋偉傑的時候,倒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招招手讓他過來。


    宋微微找了間米線館請他吃飯,宋偉傑滿臉受寵若驚的樣子。


    “我記得你小學時候非常喜歡吃米線,也不知道記沒記錯。”宋微微拿著菜譜,“喜歡什麽口味你來點吧,我們也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我都不知道你口味是重還是淡。”


    宋偉傑緊張地腿都在哆嗦,說話更是結巴起來:“隨便,隨便的。我,我都,都可以。”


    宋微微笑笑:“點一份過橋米線,我們一起吃吧。自家姐弟,你不會介意吧?”


    宋偉傑連忙搖頭。


    宋微微看著他鏡片裏一個一個圈問:“眼鏡是多少度的?”


    “八……八……八百度。”宋偉傑迴答的磕磕絆絆。


    宋微微歎氣,低頭從包裏翻出宋偉傑給她的那個信封推了過去:“這個還給你,我和李芳穀結婚的事,是假的,是為了安慰外婆的。”


    宋偉傑愣住了,然後激動起來:“怎麽可能?一一不是你和他的孩子嗎?你們怎麽會是假結婚?”


    他太激動,聲音難免大了一點,周圍有幾個人看了過來,他連忙坐下,閉上嘴巴。


    宋微微笑笑,沒有責怪的意思:“李芳穀是我認的幹弟弟,是我找他幫忙的。一一是他的孩子,碰巧和我長得像而已,我借來用用的。”


    宋偉傑滿臉震驚,似乎不相信一樣。


    “事實就是這樣,不管你信不信。這些錢,你拿迴去吧。這些是你辛苦掙的,自己留著好買房子娶媳婦。”


    宋偉傑嘴角朝下拉著,死死盯著那個信封,然後又推了過來:“不管你是真結婚還是假結婚,這些都是我欠你的。我不能拿迴來。”


    宋微微歎氣:“宋偉傑,你不欠我。家裏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我現在也不缺錢。”


    宋偉傑滿臉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宋偉傑,你聽好了,我以前是怪過你,不過現在我們之間誤會也解開了,外婆走了,我已經沒有親人了。但是家裏還有你肯主動關心我,我挺高興。你賺錢也很辛苦,現在也是需要錢的時候,你拿迴去吧。”


    宋偉傑說什麽也不願意收下,宋微微猶豫著要不要去撥弄戒指,之後還是長長一歎,說:“宋偉傑,比起這些錢,我還是選擇要別的吧。”


    宋偉傑疑惑地看著她。


    “到現在,其實我也沒有聽你好好喊過我一聲‘姐’,你現在叫一聲吧。”


    宋偉傑滿臉通紅,嘴幾乎都張不開。


    宋微微淡淡地看著他,眼神裏似乎也帶上期待,終於,宋偉傑囁嚅著開口:“姐。”


    宋微微笑了,心裏一片茫然。


    外婆也走了,蔣涵涵也走了,和宋偉傑,終究也沒有那麽親密。淩端陽不需要她,天地這麽大,她該做什麽呢?


    蔣涵涵那麽想活下去,卻偏偏那麽年輕就走了。


    她還有充沛的生命力,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做什麽好呢?


    這一年,似乎過的很蕭瑟。李芳穀終於了卻一身事情,可以安心和段金明帶著段一一迴家過年,然而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他想,一定是被之前經曆的生離死別影響到了。


    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排解這些負麵情緒。好在段金明一直耐心地在他身邊開解他,沒有對他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


    他總會擔心宋微微,怕她會想不開。結果在大年初三的晚上,他接到了宋微微的電話。


    宋微微的語氣聽起來挺歡快活潑:“李芳穀,你在家裏過年?”


    聽到她的聲音,李芳穀鬆了一口氣,迴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為段一一講故事的段金明,他眼神柔和:“是啊,迴到家裏了。你呢?”


    “哦,自己在公寓裏過年。我剛和靳誌誠還有源哥吃過飯,咱們吃的還挺開心的。”宋微微像是在走路,氣息有點急促。


    “真不地道啊!怎麽也不叫上我和段金明啊。”李芳穀抱怨。


    段金明迴頭看看他,李芳穀對他眨眼。


    “時間多的是,你在家裏好好陪著你們家小段吧,前段時間因為我,占了你們那麽多時間,我都不好意思了。”宋微微爽朗笑著。


    “姐,怎麽你心情聽起來不錯啊,是有什麽好消息了嘛?”李芳穀納悶,宋微微像是遇到了什麽好事一樣,情緒很開懷的樣子,難道是華安做了什麽讓她開心的事情?


    “哦,還記得楊楚楚嗎?”宋微微笑著問,“她剛剛打電話給我,說要結婚了。”


    李芳穀納悶了,怎麽別人結婚,她跟著這麽樂嗬?


    “大過年的,聽到好消息,開心是應該的啊。她請我下個月初八那天去吃喜宴呢,還讓我帶個男朋友去,我到哪裏去租個男友啊。”


    “你不會是又要我裝吧?”李芳穀叫苦。


    段金明瞅了他一眼,李芳穀菊花一緊,這事可不能沒完沒了啊。


    宋微微唾他一聲:“去你的,有夫之夫我可不會下手的啊。再說了,要是去撐麵子,阿誠形象可比你好多了。”


    李芳穀鬱悶了,居然這麽埋汰他。


    “我想問問你,找華安怎麽樣?”宋微微停下腳步,很認真的詢問他。


    “咦,姐,你願意考慮華安了?”李芳穀驚訝。


    宋微微看著大街上奔走放煙火的小孩,嘴角勾起笑容:“人總不能活在過去啊,我想過了,也許我該重新開始。”


    李芳穀心裏鬆了一口氣,她能這樣想,可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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