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穀聽到這話腦門一炸,完了,果然,周亮立刻坐直了身體,不緊不慢的迴嘴:“按照字典解釋,白癡是指精神發育重度不全的病,患者智力低下,動作遲鈍,語言功能不健全,嚴重的甚至生活不能自理,如果我沒記錯,就在不久前,你才被我揍過一頓,很明顯,你不如我,如果我是白癡,那你白癡都不如。再說了,身為冥咒師,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貿然出手,出任務接人還接錯人,到底是誰白癡?”


    華安氣的臉都白了,他猛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周亮,你不要欺人太甚!剛剛以為你是這次任務的搭檔才沒找你麻煩,上次我是輕敵糟了你的算計,這次要你好看。”說完就從褲子口袋後麵摸出銅錢。


    林佳佳幾人還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事,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們,林佳佳喝了一聲:“華安,坐下,有話好好說。”


    李芳穀也拉住周亮,他看出來了,周亮眯起一雙眸子,明顯是在暴走的邊緣,李芳穀安撫他:“別生氣,別生氣,舅舅,他還是個小孩子,別和他一般見識。”


    不過,顯然說華安年紀小再次踩了他的雷,華安爆發了:“誰是小孩子啊?你看不起人啊?比我大幾歲怎麽了啊?有什麽了不起的?有本事來比劃比劃。躲在你這個白癡舅舅身後算什麽?你難道就是個廢物?”


    周亮嘴皮子掀了幾下,說:“口口聲聲說別人是廢物,你連我一招都接不下,說別人之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仗著自己有幾樣法器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這種不知輕重的人肯定是托了家裏的關係才當上冥咒師的吧?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麽蠢的。”


    華安幾乎腦門血管爆開,其實他也挺冤枉的,他是西安華家的少爺,平時被人捧慣了,脾氣是不好,但脾氣也沒這麽火爆,前兩天接到任務來這裏,和林佳佳一起察覺到有影咒師活動的痕跡,於是整整探查兩天,昨天正巧在電玩城附近感受到影咒師的氣息,本來想抓活的好好審問一番,結果在眼皮子底下讓那個影咒師自爆了,他以前做事很少失敗,這還是他第一次挫敗,自信心受到挫傷,所以心情一直沒調整過來。第二天去接人,結果在車站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要接的人,心情更加不爽,又湊巧遇到李芳穀他們,李芳穀撞他那一下把他所有火氣都撞出來了,所以口沒遮攔的發泄一番,誰知道遇到了這麽厲害的周亮,不但火氣沒發出去,還平白無故被揍了迴來。這個周亮看起來人摸狗樣的,這張嘴巴還真是厲害,句句話都踩他的雷點,華安現在恨不得把他的頭給扭下來踢上幾腳才好。


    李芳穀看華安的臉色,知道再這麽吵下去肯定要沒完沒了,趕緊拉著周亮坐到一邊去,周亮倒是很聽他的話,不再和華安一般見識。


    華安卻是越想越氣,還是想過來繼續挑釁,林佳佳也生氣了,怒喝一聲:“華安,如果你不能出這個任務,從哪裏來就迴哪裏去!這還沒出發,就和同伴鬧意見,你要是繼續這樣,我親自打電話叫你哥過來把你領迴去。”


    顯然華安很畏懼這個哥哥,聽到這話終於稍微冷靜了一點,恨恨的瞪了周亮一眼,這才繼續坐下。


    宋微微和靳誌誠一臉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這是怎麽了?這還沒一起行動呢,就開始內訌了?他們也算是開了眼界了,以前隻知道周亮高冷不喜歡理人,怎麽這次完全不一樣?和以前的印象一點也不一樣,簡直跌破眼鏡。


    林佳佳看幾人都冷靜下來才繼續說:“那周先生是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周亮懶洋洋的點頭,華安看他那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李芳穀倒是頭疼,周亮精神總這麽不好可不是好事,得想辦法讓他振作一下。


    林佳佳繼續說道:“那個墳墓在阿羌鄉的古大奇村,在去年六月份,那裏有一處12座的古墓群被洪水衝開來,11月份的時候國家派了考古隊去進行搶救性發掘,挖了點東西出來,不過那不是我們要找的,那隻是個平民墓葬。我們現在要找的小宛國法師的墓葬就在這個平民墓葬的邊上。”


    李芳穀不解:“風水裏麵很講究墳墓衝撞,這個法師當時在小宛國的地位一定不低,怎麽會和平民的墓葬在一起?”


    林佳佳解釋:“這個法師的墓葬在昆侖山北麓的戈壁灘上,但是平時我們是看不到的,每隔12年,在農曆八月的中下旬,那個墓葬的大門才會顯露出來。”


    李芳穀驚訝:“你是說,那個墓葬是被法術掩蓋住了?”


    林佳佳點頭:“不錯,那個法術有衰竭周期,十二年是一個周期,我們要進去也就這兩天,今天是22號,明天是秋分,秋分時刻,晝夜平分,陰陽最為平衡,那個時候古墓的大門也最為穩固,明天進去是最適合的,如果沒有疑問,那我們就抓緊收拾一下,下午就出發了。”


    於是一群人定下來,收拾好裝備,李芳穀去車站取了托運的行李,準備吃過午飯後就租車前往古大奇村。


    林佳佳見周亮一直懶洋洋的,不由擔心的問:“周先生這是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李芳穀嘴角抽搐,他該怎麽說?要直說他這是因為挑食餓的嗎?他看了看半睡半醒的周亮,說不定也是想家了吧。


    下午的時候,幾個人坐上林佳佳提前安排好的兩輛福特翼虎,由靳誌誠和林佳佳開車,朝著古大奇村駛去。


    古大奇村離且末縣城隻有100多公裏,不到傍晚,一群人就到了古大奇。


    林佳佳把車子駛入村口,幾個人下車之後他說道:“這個村子裏隻有24戶人家,去年還隻有94口人,都是維族人。我們這次來,上麵批下的證件是說要對這裏的小宛國古墓保護情況迴訪一下。去年這些古墓被挖掘的時候,那些考古專家就發現這裏在曆史上經常發生洪水,本來那個古墓群被發掘的時候專家們還都以為不會挖出東西來,畢竟墓葬被洪水衝毀的痕跡太明顯,結果出乎意料,居然也挖出了不少陶器和青銅器,還有完整的屍骨,所以他們有建議過當地的政府改變這邊的河道,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這裏的古墓,不過不知道什麽原因,一直沒有這樣做。不過這樣我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過來。今晚我們先在這個村子住一晚上,明天就去墓葬群那裏。一早就去,畢竟這次那些影咒師也是衝這個來的,我們要提高警惕,隨時小心他們的襲擊。”


    當天晚上,林佳佳安排他們住在村長艾尼瓦爾.薩迪克的家裏。古大奇村村民大部分以放牧為主,村子的民居周圍是大塊大塊的田地,種滿了葡萄和棉花等作物,艾尼瓦爾年約50歲,非常熱情好客,隻是漢語說的不是很流暢,全程都是由華安擔任翻譯,由林佳佳和他進行交流。其他的幾個人隻是低頭吃飯,偶爾抬頭賠笑一下。


    艾尼瓦爾為了招待他們,現殺了一隻羊,做了原汁原味的烤全羊請他們吃。這裏的羊都是吃的新鮮的嫩草,喝天然的泉水長大的,肉裏沒有羊騷味,吃起來鮮嫩可口,終於口味挑剔的周亮也吃了個飽,總算是有精神了。


    艾尼瓦爾家裏沒那麽多房間,林佳佳也沒預料到李芳穀和周亮會來,所以隻準備了兩個房間,原本預定是宋微微一個房間,他們三個男人隨便擠一擠,現在多來兩個男人,他一下子惆悵起來,五個男人一個房間也太擠了點。


    宋微微不介意的笑笑,說:“沒事,都穿著衣服睡覺的,講究那麽多幹什麽,我和小穀還有周亮一個房間,你們三個擠一下吧。”


    李芳穀頓時天雷滾滾,姐,你這是太不把自己當女人,還是不把我們這些基佬當男人啊?


    林佳佳皺眉:“不妥。”剛剛艾尼瓦爾一直當華安是個女人,他也沒專門辯解,還是委屈一下華安吧,不過這小子脾氣很暴躁,也不知道會不會妥協,於是他安排:“宋小姐,你委屈一下,和華安一個房間吧,我們剩下四個擠一下。”他朝華安打眼色,希望他配合一下。


    華安撇了撇嘴,表示無所謂。他看向周亮,就怕這個嘴巴惡毒的家夥會譏諷他,結果周亮像是根本就沒聽到,已經靠在李芳穀的肩膀上昏昏欲睡了。


    林佳佳鬆了一口氣,好在隻住這一晚上,能打發過去就好。


    於是,房間分配完畢,四個男人擠到一個房間裏。房間裏有兩張床,周亮昏昏沉沉的就自己占據了右手邊的那張,壁虎一樣的貼牆上睡著了。


    林佳佳和靳誌誠擠一張床,李芳穀睡在了周亮的旁邊。


    夜深人靜之後,幾個人就全部睡熟過去。


    李芳穀做夢了,這次他發現段金明和扶蘇在通過一條長長的過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的夢內容他記得都不太清楚,正在他費力想看清楚聽清楚的時候,忽然他聽到一陣清脆的鈴音,頓時就驚醒了。


    他從床上坐起身,發現林佳佳和靳誌誠都醒了,周亮眼睛睜開,眼睛裏黑氣流轉。林佳佳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自己赤著腳貓著腰下了床,走到門邊。


    鈴聲還在響著,在黑夜裏顯得詭秘至極。


    李芳穀覺得有一種危險的氣息似乎正在透過毛孔向身體裏鑽,那種氣息極端的陰冷,冷的似乎能把心髒都凝結起來。是影咒師?這些鈴聲又是什麽?


    鈴聲響了半晌也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又過了一會,鈴聲慢慢的沉寂下來,那股逼人的寒氣也慢慢的散去了。


    李芳穀茫然,這些影咒師為什麽不出手?


    周亮在床上翻了個身,說:“不用看了,他們走了。”


    林佳佳詢問:“你怎麽知道?”


    周亮打個哈欠:“我就是知道。”


    還沒等林佳佳問下一句,他們的門就被踹響了,華安著急的聲音傳來:“喂,林佳佳,你們沒事吧?”


    林佳佳扶額,打開門放他進來,華安上身一件無袖背心,下身一條短到大腿根的熱褲,一雙長腿光滑無毛,幹淨白膩,雖然明知道他是男人,也看的幾人一陣熱血沸騰。


    林佳佳瞪著他:“你就不能溫柔點的敲門嗎?既然穿了女裝動作也溫柔點會死啊!”


    華安跳腳:“糾結這些問題屁用啊!小爺又不是因為想當女人才穿女裝的。你們沒事就吱個聲,別光來擠兌我。”


    李芳穀跳下床:“微微姐呢?”


    華安瞥著他:“我沒事,她就沒事,緊張什麽?”


    李芳穀從他身邊擠過去,去宋微微的房間看看情況,隻見宋微微還是一身白天的裝扮,正站在窗口查看什麽。


    宋微微見他過來,微笑:“小穀,你來看。”


    李芳穀湊過去,看到窗戶月光明亮,一輪下弦月掛在中天,大塊大塊的魚鱗狀白雲貼在天上,月亮在白雲裏不停穿梭,在地上投下詭異的影子。


    “姐,怎麽了?我沒看出來什麽啊,剛剛的鈴音是怎麽迴事?”


    宋微微用手撫摸在窗戶上,李芳穀看到她的手貼到窗戶的玻璃上,頓時有無形的透明絲線纏繞到她的手上,之前響了半天的鈴聲又在耳邊響起,宋微微縮迴手,鈴音停了。


    宋微微解釋:“華安是西安華家的人,剛剛這個就是他的一個法器,叫聽風鈴,大體就是可以起到警報的作用。剛剛是蕭家的人來探路的,看到我們被驚醒了,沒敢過來,窺探了一會就走了。”


    李芳穀心裏想,這個華安真的是太土豪了,普通冥咒師能有一個法器就不錯了,怎麽他們家事搞法器批發的嗎?不過有這個東西在,好像就可以睡個安心覺,聽起來不錯啊。


    宋微微眼睛又看向窗外,李芳穀忍不住了:“姐,你到底在看什麽?”


    宋微微輕笑:“小穀,剛剛在外麵的不止有蕭家的人,還有別的氣息在。蕭家的人不出手,不光是因為已經驚動了我們,他們還在畏忌另外一股力量。”


    李芳穀心頓了一下:“另外一股力量?姐,你能猜到是誰嗎?”


    “林佳佳跟我說過,我們沒有後援,所以那股力量是友是敵我也不清楚。但是,小穀,現在退出還來得及。這次去很危險,你還這麽年輕,我不想你淌這趟混水。”宋微微苦笑。


    李芳穀嘿了一聲,猶豫了一下,然後說:“姐,其實,我這次堅持要去,也不光是為了希望能幫上你們的忙,我懷疑段金明和扶蘇也是衝這個來的。”


    宋微微驚訝:“什麽?”她眼睛一轉,“所以你這次來且末是為了他們?”


    李芳穀點頭。


    宋微微給了他一肘子:“好啊,小弟,有你的。我還以為你是擔心我和阿誠才過來的,沒想到是為了自己追老婆,真有你的。”


    李芳穀訕笑。


    之後幾個人,除了周亮,都再也睡不著了。北京時間六點,這裏隻相當於在海州早上四點左右,他們就起床了。雖然林佳佳有和艾尼瓦爾推脫過,但是熱情的老村長還是早早起來替他們準備了早飯。幾個人吃了手抓飯,喝了羊肉湯,把裝備放到車子上,都收拾好了,天才蒙蒙亮。


    離開艾尼瓦爾家,一群人朝著昆侖山北麓的戈壁灘進發。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一條砂石堆成的河道,從這裏開始,車子要過去速度就得慢下來。他們貼著邊上七八米高的崖壁緩慢前進,幸好車子的性能不錯,半天之後,他們終於看到了一大塊廣袤的黃色沙地,上麵零散的堆著碎石一樣的礫石,偶爾有淺綠的深綠的野草零散的點綴在上麵,其他入目的是一片斷壁殘垣,這片景色映在眼中是無比的荒涼和憂鬱。


    幾個人在這裏停下車,把裝備背在身上開始步行前進。


    李芳穀知道周亮平時沒吃過苦,於是盡量都是自己負重,但是給了周亮一個小號背包,那是李芳穀之前專門去買來的醫療用品,裏麵有手術刀,消炎藥,破傷風針,還有一些其他的必備藥品,算起來,如果這是遊戲裏的下副本隊伍,周亮也相當於奶媽職業了,必要裝備可不能少,不然需要奶媽,哦,不對,奶爸加血的時候,沒有魔杖加血量可上不去,正所謂巧婦難於無米之炊,醫生手藝再高,沒有裝備也發揮不了作用啊。其他還放了點水和食物,這樣即使走散了,也能自己撐過一段時間。


    靳誌誠見李芳穀要一人背兩人的東西,皺了下眉頭,從他背上抓下來一部分背到自己的背上。李芳穀感激的笑了笑,把槍從背包裏拿出來,裝備起來。來的時候他又在周亮的幫助下把所有的子彈都刻上了符咒,這次,他李芳穀應該不至於再拖後腿了吧。


    中午的時候,他們終於到達地圖標示的地址,廣袤的戈壁灘上,有幾塊殘破的石板碎片放著,除了這個,還有一大片一大片紫的發黑的印記。


    周亮皺眉,上去抓起被弄得變色的沙土,放到鼻尖那聞了一下,然後抬起頭:“這些是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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