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亮看到李芳穀莫名發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不過這隻是傳說,還有另外一個說法,上古時期,皇帝征戰蚩尤殘部,差點不敵,危急時刻,一隻紅色大鳥出現救了他,大鳥經過之處留下萬頃焦土,寸草不生,之後大鳥乘風而去,皇帝詢問部下風後,風後說那是神鳥畢方。以前的傳說中,有的記載畢方是單足雙翼的鳥,有的記載是雙足單翼的鳥,但是根據我玉哥對段家的了解,段家身上應該就有神鳥畢方的血脈,上古時期,神界、魔界和人界三界相通,神鳥畢方化為人形,在人間留下了血脈,這支血脈就在人間流傳下來。神鳥畢方也有人傳說就是鳳凰,但是畢方的形態和鳳凰區別挺大,我認為不是。”


    李芳穀了然,難怪說段家是神鳥皇的後裔,他又皺起眉頭,“不對啊,我這段時間和金明接觸,他除了腿上功夫比較厲害,沒發現他有操控火焰這方麵的能力啊。”


    周亮有些困頓的眨眼,“我聽琪哥說,你們是在古墓中遇到的。”


    李芳穀點頭,“他說他在倒鬥。”


    周亮眼神呆滯了一下,然後說道,“段家的家規很嚴明,倒鬥這種下三濫的事情是不允許做的。他肯定是瞞著家裏的人進行的。神鳥畢方屬性為陽,經過之處烈焰焚原,段家使用火焰的能力出神入化,但是因為陽氣太盛,如果下到古墓這些陰氣深重的地方,就很容易招來那些陰暗之物的覬覦,那效果和把一塊肉丟到老虎堆裏差不多,我猜,他肯定是服用了某些藥物壓抑住了血脈裏的靈氣,所以不能使用火焰,我在書上看到過這種藥物,名字似乎就叫避陰涎,服用這種藥物可以把自身的氣息轉化成陰暗之氣,但是也有副作用。”


    李芳穀追問,“什麽副作用?”


    周亮似乎已經困的不成樣子了,眼睛半眯著,半天也沒迴答,李芳穀心裏焦急,想去搖醒他,又沒那膽子,隻能耐心等著,好在周亮提了提神,眼睛又睜開迴答道,“這種藥物是長久的把身上陽氣壓抑下去,所謂堵不如疏,堵的時間長了肯定會有內傷,再說了,這種藥物是用至寒的東西做的,服用時間長了,對人的性格也會有影響。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不管了,我困死了,今晚就睡你這裏了。”說完也不管李芳穀反對,自己爬到床上,像壁虎一樣的貼著牆,就這樣睡著了。


    李芳穀傻眼,為什麽睡覺要用這個姿勢?後來才反應過來,牆在周亮的右手邊......


    “……”


    李芳穀無奈,於是拿了一本《山海經》,擰開台燈倚在床頭翻看,兩分鍾之後,書掉到地上,李芳穀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周玉完成工作,去看看周亮有沒有把空調開的太低,在他的房間沒看到他,於是到李芳穀的房裏查看,結果看到兩人頭靠著頭在一起睡的正熟,好笑的把台燈關上,關上門走了。


    第二天早上,李芳穀尿急,迷迷糊糊感覺到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抵著自己,他還伸手把那東西撥開到一邊去,結果聽到耳邊兩聲鼻音重重的哼唧聲,立刻就嚇醒了。他轉頭一看,周亮頭靠在他肩膀上,睡的正熟。他小心翼翼扒開他的胳膊,自己下床去衛生間。


    放完水,他看到洗漱台上已經擺了一套讚新的洗漱用具,他拿過來洗漱幹淨,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腦袋上的包差不多已經下去了,隻留下一段淤青,他挑挑嘴角,卻是笑不出來。


    路過客廳,周琪已經早早就起來了,正坐在沙發上聽新聞,周玉在廚房做早飯,聽到他的腳步聲,周玉探出頭來,“早飯吃雜糧粥還是豆漿油條?”


    李芳穀一愣,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都可以,麻煩你了,大舅。”


    周玉揮揮手,讓他別介意。


    周琪笑道,“小穀,不用那麽客氣,小亮醒了沒?”


    李芳穀在他對麵坐下,白牙趴在地上,懶洋洋的用尾巴掃掃他,算是和他打招唿。


    “小舅舅還沒醒。”李芳穀有些局促的迴答。


    周琪空洞的眼睛掃他一眼,有點捉狹的笑道,“你和段先生有誤會了嗎?”


    李芳穀苦笑,“我做錯事了。”


    周琪沒有多問,他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學校馬上就要開學了吧,你打算迴去好好上學?你家裏那邊我玉哥去幫你說說?”


    李芳穀搖頭,“沒事,我爸那邊先這樣吧。學校我會去的,等開學了,我就去住校吧,大學好幾年,我什麽也沒學到,真對不起我爸,這個學期我會認真學習的。”


    周琪好笑,“住家裏挺好的,幹嘛要去住校?小亮挺喜歡你的,這裏又不是沒地方,沒必要和我們客氣。”


    李芳穀想一想也是,學校確實沒有這裏方便,但是總在這裏打擾好像又很不好意思。


    周琪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局促,歎氣說道,“如果你實在不好意思,這樣吧,家裏的書很多,我眼睛看不見沒法讀,玉哥忙工作,小亮也要上班,他們沒時間,你最近剛好要看書準備定職稱的工作,不如就把你考試的書讀給我聽吧,我好了解一下情況。當然,這工作挺辛苦的,我讓玉哥給你開點薪水,怎麽樣?”


    李芳穀慌忙搖手,“不不,不嫌棄我就讀給你聽,但是薪水就不必了。在這裏打擾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周琪笑道,“好,那就說定了,剩下幾天就麻煩你了。聽說微微現在在帶你做體能訓練,小亮最近總是喊無聊,你們剛好一起吧。”


    李芳穀一愣,“小舅舅的傷好了?”


    “差不多了。他最近想偷懶,請了假沒去上班。讓他放鬆幾天吧,那邊最近也沒什麽事情。”周琪無所謂的笑笑。


    李芳穀心裏吐槽,二舅,你們這樣會不會有點護短了,不想上班就幫著請假,不過,有這樣的哥哥真的好幸福,他心裏默默的羨慕周亮。


    早上8:00


    宋微微早上跑步迴家,取下戒指進浴室洗澡,浴室裏水汽氤氳,鏡子上蒙了一層厚厚的霧氣,她用手把鏡子擦幹淨,裏麵映出她明豔的臉和光潔的身體,忽然,門外傳來異響,她眯起眼睛,嘴角掛上笑容,怎麽,家裏來蟊賊了?她圍上浴袍,脫下拖鞋,輕輕擰開門把,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她麵前。


    宋微微驚呆了,怎麽可能?


    早上9:00


    周亮早上起床吃過早飯,換了一身加菲貓的家居服,頭枕著周琪的大腿,自己翹著二郎腿,躺在沙發上翻看國外原文醫學雜誌,李芳穀端正的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本《獨異誌》讀給周琪聽,正讀到“邵陽有一人牧牛”這一段,周琪嘴角含笑,凝神細聽,“邵陽有一人牧牛,一旦,牛舐其臂,而色皎白。此人樂之,即袒其體,令牛遍舐,皆白。其人數日間暴卒。其家恨,殺此牛,召村社同食之。凡食者數十人,一夕同卒。”李芳穀古文學的向來不好,讀起來磕磕絆絆,比聽結巴說話還要難受,他忐忑的看了看周琪的臉,卻看到周琪臉上沒有半分不耐,嘴角一直掛著微笑耐心的等他讀完。


    李芳穀心裏尋思,這個舅舅已經活了上千年,或許這本書他早就讀過了吧,倒是自己不愛學習,這本書一直都沒翻過,這一番讀下來,倒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說不定周琪是在拿這個方法督促他讀書?


    他看了看周琪的臉色,開口問道,“舅舅,你說這人被牛舔過之後就暴斃身亡,可是因為這牛被妖物附體,那人被舔到皮膚會變白,是魂魄被吸走了嗎?”


    周琪笑道,“若是被妖物附體,又怎會輕易被殺?你再想想。”


    李芳穀想了一下,“可是這牛被下了邪咒”


    周亮放下書,接口道,“邵陽在唐代時候屬邵州,自古就是個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少數民族有苗、瑤、迴、侗等等,還有各個小民族,古時候各個民族都有自己的圖騰,也有自己的禁忌。”


    周亮提到這裏,李芳穀也懂了,他點點頭,“我知道了。這頭牛確實有問題,不過更有問題的應該是這頭牛的主人,這頭牛的主人和那些暴亡的十幾人應該是有私仇,然而力弱不能報,於是想辦法在牛的身上動手腳,再借著和好的名義請那些人來吃肉,我知道在唐朝時候私宰耕牛是重罪,全家都要被判流放的,那牛的主人說不定是有很嚴重的白癜風之類的病,他為了報仇,就謊稱皮膚是牛舔過才變白的,他死後,家裏人找到借口殺牛,再借機會請那些仇人上門吃肉,民間很少有吃牛肉的,現在有機會吃到牛肉,那些人自然是不會推辭,於是受邀上門,結果中了牛身上下的毒,於是都死了,之後又被作者用誇張的描寫修飾過,所以變成現在我們讀起來的樣子,舅舅,是這樣嗎?”


    周琪點點頭,“大差不離了。不過牛身上下的不是毒,而是一種蠱,這種蠱現在已經失傳了。我在貞觀十年的時候曾在邵州遊曆過,聽說過類似的事情,我本來以為是冤鬼害命,和我妻子、徒弟一起去看過,才發現是養蠱為禍,那種蠱名為‘絕命蠱’,很是惡毒,隻不過養蠱人因為我被蠱反噬,也喪命在蠱蟲手下,後來這養蠱的方法也失傳了,其實那些人之間的恩怨在現在看來都是不起眼的小事,起因是那些被害人在閑聊中無意傷到了牛主人的自尊心,但是因為牛主人心胸狹隘,別人的無心之失也變成天大的過錯,放到現在看來是很不可思議的。”


    李芳穀的注意點沒在別的上,卻被他那句“妻子”吸引了,他嘿嘿笑了兩聲,“舅舅,怎麽沒見舅母在這裏?”


    周琪好笑的看了看他,“我妻子閨名尺素,和我結發也有數千年了,這次我是因為私事,她沒有跟著我一起迴來,現在在地府當差呢。不過我們隔一段時間就會聚一聚,現在時間還沒到。”


    周亮哼了一聲,李芳穀訕訕一笑,低下頭,又翻過去一頁,正在他準備讀下一段的時候,電話響了,他拿起電話,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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