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李芳穀頂著火辣辣的大太陽,趴在地上找了將近四個小時的戒指。戒指找到了,他坐在路邊,頭昏沉沉的,又熱又漲,看來是他老爸剛剛把他砸悶了,索性要挨揍,幹嘛不對段金明表白,被嘲笑又怎麽了,反正早就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看來人挨打之後會變軟弱,這說法一點都沒錯。他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頓時腦子清醒很多。


    不行,就算讓段金明羞辱也好,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而且這段時間,段金明對他也不錯,也不至於真的對自己煩的很,他是錯了,但是也不能因為犯錯就不給他改正的機會啊。


    他摸了摸額頭,額頭上鼓起老大的一個包,難怪頭暈的厲害。不管了,先去跟段金明道歉,跟他說清楚,死纏爛打的功夫他很精通,這次說開了,再也不用拿合約去約束他,不管結果怎麽樣,總得要試一試。


    他站起身來,差點暈的摔倒在地上,今天真是多災多難,本來以為沒那麽快要麵對的,誰知道今天會那麽巧就被李斯成看到了,想起這個,他都忘記了,他被他老爸趕出家門了,這次是動真格的,除了段金明那裏,他也根本無處可去。


    他在街上攔了輛出租車,迴到賓館,先是在門口徘徊了一陣,一會遇到段金明要怎麽說?他會不會再胖揍他一頓?其實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之前段金明會那麽生氣?他對自己利用他這件事很在意嗎?還是,這件事真的很傷害他的名譽?李芳穀後悔了,他是真的錯了,不該這樣耍小聰明,這樣弄下來,李芳泉未必會領情不說,還徹底的得罪了段金明。他心裏後悔不已,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或者他忽然穿越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不用麵對接下來的事情該多好。


    猶豫了很久,他還是鼓起勇氣踏進賓館,隻是剛進門,前台抬頭看到他,驚訝的說,“客人,您終於迴來啦,和您一起的那兩位先生退房的時候把您的東西都寄存在這裏了,我們還一直在等您迴來取呢。”


    李芳穀一愣,心裏頓時有不好的預感,他扒到前台那,俯著身子問,“和我一起的那兩個人退房了?什麽時候的事?”


    前台禮貌的笑了笑,“今天中午就走了,您知道,要是拖到12點以後就要多算一天錢的。您房間的賬他們已經幫您結了。這些是您的東西,您來看一下還有沒有少的,現在是要拿走嗎?”


    李芳穀已經愣住了,段金明帶著扶蘇走了?他還沒來得及向他解釋,他的心思還沒有說給他聽,他怎麽就走了?


    他拿出手機撥打段金明的電話,冰冷的女聲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詢後再撥。”


    什麽?這才多久的功夫,他連手機號碼都注銷了?他要到哪裏才能找到他?


    他臉上露出慌亂的神情,段金明會去哪裏?他拔腿跑出門,想去找他,可是,世界這麽大,他又該到哪裏去找?


    鄭州


    蕭燕懷裏抱著個嬰兒坐在火車站邊上的咖啡廳裏,對麵的兩個男人端來一杯紅色的液體給她,她看了看,“新鮮不?”


    蕭整邪笑,“燕子姐,給邪嬰喝的血,怎麽會是不新鮮的。”


    蕭燕瞥了他一眼,端起杯子,把懷裏的嬰兒豎起來,讓杯子貼在嬰兒的口邊,原本沉睡的嬰兒立刻睜開一雙黑的邪性的眼睛,嘴巴貼在杯子邊咕嘟咕嘟的喝起來,被染的血紅的嘴唇不時會掀開來,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細小的牙齒,對麵看著的蕭整和蕭恭有些畏懼的吞了吞口水,這個邪嬰真的是太邪門了,他們這些見慣了鬼怪的都從心裏覺得畏懼。


    杯子裏的液體被喝光之後,邪嬰滿意的咂嘴,然後閉上眼睛繼續沉睡。


    蕭燕替他把嘴角的血跡擦幹淨,把繈褓壓的緊一些,把他的臉藏起來不讓人看見。忽然,她的眼睛朝窗外一撇,然後疑惑的皺起眉頭,剛剛似乎有個男人走過去了,看起來怎麽像是蕭榮的樣子。他現在應該在吉林才對,怎麽會在這裏?隻是那背影和蕭榮太相似了,她忍不住也懷疑,猶豫了一下,她交代蕭整和蕭恭留下等她,自己抱著邪嬰走出咖啡館追著那個背影而去。


    很快,她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個背影,從後麵看起來果然和蕭榮一模一樣,不管是不是他,她的好奇心已經被挑起來,如果是他,她要看看他想幹什麽,如果不是,那這個人的這條命她就收下了。她露出殘虐的笑容,跟了上去。


    那個男人的背影在人群裏穿梭,不一會走出西北出站口,又繼續向前。


    蕭燕不動聲色的跟著,她想看到那個男人的正臉,那個男人卻一直不緊不慢的走著,右手的手提箱順著步伐的節奏慢悠悠的擺著。


    不知不覺,他們遠離的人群,那個男人順著鐵路一直向前走,蕭燕也終於開始覺察不對勁,這個男人想幹什麽?她眯起美豔的眸子,正在她心裏思量的時候,那個男人轉過了臉,那哪裏是蕭榮,那個男人的正臉根本就是一張白紙,上麵一片雪白,什麽都沒有。男人迴過臉後,就變成一張白紙飛了出去。


    上當了,蕭燕立馬反應過來,她腳下的影子迅速把自己環繞起來,整個身體開始朝影子裏下落,忽然,她的腳下似乎遇到了強大的阻力,無論如何也沉不下去,她心裏一慌,看向自己腳下,發現自己的影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另外一個影子覆蓋了,她順著那個影子朝身後看去,看到那個影子的主人,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看起來滿臉憨厚的樣子,放到人群裏是個很不起眼的人,她認識這個男人,她記得蕭榮叫他“老張”。


    這個老張不是蕭家的外室嗎?怎麽會有比她更強大的力量?她的身體一半陷在自己的影子裏,既下不去又上不來,她不由急的額頭冒汗。


    老張很鎮定,他的身後走出一個人來,是蕭榮。


    蕭榮帥氣的麵容上很冷淡,“蕭燕,我說過了,你對我的恩情,我會迴報的。”


    蕭燕眼神陰狠,“蕭榮,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吉林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蕭榮看著鐵路的遠方,慢悠悠的說,“你放心,我的車現在在吉林,你們的跟蹤裝置迴饋的信息確實是我在吉林,隻不過車裏的人現在不是我。”


    蕭燕盯著他的側臉,“什麽意思,你是要背叛蕭家嗎?”


    蕭榮譏諷的一笑,他的笑容與平日裏的寬厚笑容大不相同,“蕭燕,我從來沒有對蕭家忠心過,談什麽背叛。”


    蕭燕大驚,“你說什麽?”


    蕭榮耳朵裏似乎聽到了什麽,他笑了笑,轉過臉來麵對蕭燕,“你懷裏抱的就是邪嬰吧,蕭家花了幾百年功夫才培養出來的?”


    蕭燕警惕的望著他,“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沒怎麽樣,是不是,結果其實都隻有一個。”另外一個聲音接了上來,從火車道的另外一邊出現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看起來年約三十,身材健壯,看起來很古板嚴肅,半長的頭發被三七分梳到他的右邊,然後尾端燙出小卷,一絲不苟的掛在頭上,頭發上還打了發膠,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工整。他身穿一襲考究的銀灰色西裝,黑色的皮鞋擦的鋥光瓦亮,走在鐵道上,連一絲灰也沒沾上。


    “敝人自我介紹一下,”那男人停下來對著蕭燕自我介紹,“敝人是西安冥咒師協會副會長,華永山,初次見麵,蕭燕小姐,多多指教。”


    蕭榮見到他笑了笑,然後退開去了,老張也遠遠的走開,隻是他地上的影子還牢牢的抓著蕭燕的影子,蕭燕還是一動也沒法動。


    蕭燕不解的轉著眼珠看著他們,他們想幹什麽?為什麽要離開?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遠處,蕭恭和蕭整的身形出現,看來他們也是被引過來的,然而,當他們看到華永山的時候,就立刻停下了腳步。


    忽然,蕭燕驚訝的發現,她自己的手在動,她的手不受控製,把懷裏的邪嬰抱著,送到了華永山的懷裏,她滿頭是汗,想要抗拒,卻沒想到老張的力量如此強大,她如同一個提線木偶,眼睜睜看著邪嬰被交到華永山的懷裏。


    蕭整的脾氣素日裏就很火爆,看到這個場麵,他怒吼,“蕭燕,原來你是叛徒,之前海州的任務會失敗也是因為你吧!你居然還把錯誤推到蕭榮身上,是你背叛了蕭家!”蕭整曾經和西安那邊交過火,他是認識華永山的。


    蕭燕頓時覺得冤從天降,心裏又急又恨,卻根本沒法辯解。


    華永山接過邪嬰,右手打了個響指,瞬間,蕭整的頭就飛了出去,剩下的身體上,脖子上的血柱噴的老高。


    蕭恭驚呆了,但是他反應很快,立刻撒腿就跑。蕭燕吃驚的瞪大眼,她竟然沒有看出來華永山是怎麽在不經意間就殺死蕭整的。


    蕭恭很快就跑遠了,蕭燕吃驚,華永山為什麽不追上去,她很快就明白,華永山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要蕭恭迴去傳話,隻要蕭恭活著迴到蕭家,從此她蕭燕就是蕭家的叛徒。她焦急萬分,恨不得華永山出手立刻把蕭恭也殺了才好,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蕭恭跑遠。


    華永山看著她,“蕭燕,從此我們就是合作的朋友了,我們是不是該握手慶祝一下?”


    蕭燕臉色慘白,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她低吼,“蕭榮,你算計我!”


    蕭榮走上前來,示意老張停手,老張的影子縮迴去,蕭燕從地上躍起,就要搶奪華永山懷裏的邪嬰,華永山冷淡看她,右手又打了一個響指,忽然,蕭燕的耳邊像是打了個炸雷,一下子把她震的昏倒在地。


    華永山看向蕭榮,“榮先生,謝謝你這次透露信息,讓我們解決這次的邪嬰事件,從此以後,我們就正式開始合作,”他伸出手來,“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蕭榮淡然,“華先生,我們會合作愉快的,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他從華永山懷裏接過邪嬰,華永山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蕭榮把邪嬰放在地上,先是耳朵聽了一下,然後點頭朝老張示意。


    華永山疑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隻見老張的影子在地上伸縮,變成一隻觸手,卷起邪嬰的繈褓,把他送到鐵軌上,那邪嬰似乎感覺到危險要到來,開始哭號掙紮,聲音淒厲慘絕。


    蕭榮充耳不聞,他見老張臉上露出吃力的表情,於是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頓時,老張覺得一股充盈的氣力傳入自己的身體,他的影子變得更加堅韌,把邪嬰牢牢的束縛在鐵軌上。


    不遠處,一列火車唿嘯而來,老張用自己的影子覆蓋住邪嬰的繈褓,列車的駕駛員遠遠看去,鐵軌上隻有一塊油汙而已。


    華永山眼神嚴厲,他看到列車唿嘯而過的一瞬間,老張把影子收迴,那邪嬰頓時被列車碾的四分五裂,列車過後,鐵軌上隻留下一團血紅的爛肉,是什麽東西也分辨不出來了。


    華永山胃裏一陣翻滾,他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蕭榮,蕭榮臉上淡然,“華先生,邪嬰不能留。現在,我們可以開始開誠布公的合作了。蕭燕交給你,我相信,你會從她嘴裏問出很多有用的東西。比如,他們這次朝著且末去的目的是什麽。”


    華永山點點頭,“那榮先生呢?”


    蕭榮笑了一下,“我?我當然還是要迴到蕭家,然後,我會把蕭家更多的精英送到你們手裏。”


    華永山露出僵硬的笑容,“那我就在西安靜候佳音了。”他彎腰提起昏迷的蕭燕,像是扛著行李一樣的把她扛到肩膀上,然後跨過鐵軌上的那團肉糜離去。離開的時候他又低頭看了一下,然後心有餘悸的轉開眼,這個蕭榮好狠。


    蕭榮和老張並肩離開,老張揉了揉肩膀,“榮少爺,我們現在先趕去吉林嗎?”


    蕭榮點頭,“恩,你找來的那些人可信不?”


    老張一笑,“當然是可信的,榮少爺自然可以信任我。”


    蕭榮笑了,“當然,你都為冥咒師這邊做了快二十年的事了,我當然要信你。”


    老張臉色一變,“榮少爺在說什麽?”


    蕭榮輕笑,“老張,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要是不清楚你的底細,我怎麽會選擇你做我在蕭家外麵的接應人。我就是好奇,你原本是應該可以進蕭家內宅的,而且地位不會低,你為什麽要為西安那邊做事?”


    老張看著蕭榮的眼神多了點敬畏,他猶豫了一下,“既然榮少爺什麽都知道,我也就直說,蕭家的血統從來不能旁落,但是我和一個外麵的女人生了個兒子。蕭家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蕭榮詫異的看了看他。


    老張繼續,“你也知道,我雖然出身低賤,但是我意外的繼承到了純淨的蕭家的力量,這一點,我兒子比我更強。如果蕭家發現了我兒子的存在,他一定會被帶入蕭家內宅,那裏是什麽地方榮少爺你比我清楚。”


    蕭榮點頭,他歎氣,“西安那邊答應你替你保護兒子是嗎?”


    老張搖頭,“我不是為西安做事的,我上麵的人是南京靳家。靳家的當家人答應我,讓我兒子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而且,他們也確實做到了。”


    蕭榮點頭,原來如此,“靳家的當家人,就是那個靳家維嗎?”


    老張搖頭,“靳家維隻是表麵上的當家人,從二十年前開始,靳家當家的就是靳家維的大兒子靳書嚴了。而我,也是直接效命於靳書嚴的。”


    蕭榮呢喃,“靳書嚴,似乎年紀不大的樣子啊。原來是這麽有能耐的人嗎?”


    老張點頭,“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


    兩人腳步堅定的朝著遠處停著的轎車走去,而他們身後的鐵軌上,邪嬰被碾碎的地方一團黑氣升起,然後被風一吹,徹底消散了。蕭家幾百年的努力化作了塵埃。


    李芳穀提著自己被寄放在賓館的物品,茫然的走在大街上,這次是真的無家可歸了,學校也沒開學,他要去哪裏才好


    正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在他的身邊停下,司機搖下窗,露出餘江的臉,“李公子,我們二少要我來接你,現在上車嗎?”


    李芳穀茫然,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周家的司機,他說的二少就是周琪。他忽然想起離魂時候周琪說的那句話,原來今天的一切他早就預料到了嗎?


    餘江伸手把車門打開,李芳穀茫然的笑了笑,坐進了車裏。


    反正沒地方去,有地方肯收留他,真是太好了。


    餘江啟動汽車,很快,淹沒在來來往往的車流中。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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