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媚等人對許映庭甚是好奇,一路上也是追問不停。


    柳如雲笑了笑,隻好跟他們解釋了起來,隻是其中隱去了許映庭受辱和黑子紮心一事。


    眾人聞言唏噓,又盤算起了今日的贏錢,一路上倒也是歡聲笑語。


    等林江風等人離開後,觀眾席上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周五還在座位上喜滋滋地打著算盤,見少爺望著遠處唉聲歎氣,不由得笑道:“少爺,你不是一直想與那個林江風結交嗎,如今來都來了,怎不下去?”


    “去什麽去?”周晨伸了伸懶腰,歎道:“天色都這麽晚了,林兄又受了傷,此時若是跑下去相認,豈不是打擾了林兄療傷!”


    “算了算了。”周晨說完,活動了一下手腳,邊走邊道:“走了,迴去睡覺!”


    “唉,少爺等等我,我還沒算完呢!”


    周晨聞言拍了他一掌,失笑道:“算什麽算,贏得再多那也是給林兄的錢,你還想要迴來不成?”


    啊?這……他好像忘了。


    周五愣在原地,望著算盤上尚未算完的天文數字,心中一陣肉痛。


    南流島上,月明稀星,雲水宮的居住地點一片寂靜。


    秦倩將許映庭扶到塌上後,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端來了熱水,打算幫他清理傷口。


    她見許映庭的手上都是血跡,正打算幫他擦拭的時候,許映庭卻突然睜開了雙眼,一把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師兄!”


    秦倩被他抓得生疼,連忙驚唿出聲。


    “師妹,對不起……”許映庭見狀愣了愣,連忙鬆開了手。


    他緩緩地收迴手,帶著愧疚道:“師妹,可弄疼你了?”


    “沒有。”秦倩笑了笑,又將他的手拉了過來,一邊擦拭一邊道:“師兄,你的傷勢可好些了?”


    “好多了。”


    許映庭笑了笑,見秦倩正小心翼翼地鬆開他的手指,突然顫了顫,正準備握拳收迴,又硬生生頓住了。


    秦倩一愣,望著師兄沒有收迴的拳頭,不知為何,眼眶突然發熱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撥開他的拳指,一邊幫他清理掌心上的劍傷,一邊笑道:“師兄,你今日心情好像還不錯?”


    “是!”許映庭點了點頭,望了眼窗外的月色,突然笑道:“林兄等人還不錯,值得結交。”


    “我也覺得他們是好人,隻是傳言誤人罷了。”


    秦倩笑了笑,清理完他手上的傷口之後,見他外袍也沾了不少血跡,就想要幫他換下來。


    隻是沒想到,她的手剛伸出,許映庭就突然白了臉色,死死地抓著衣襟。


    師兄……


    秦倩見狀眼神微暗,頓了頓,又將手默默地收了迴來。


    等將手上的傷口包紮好後,她訕笑一聲,端起水盆,笑道:“師兄,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明早再來。”


    秦倩說完,端著水盆就要出去。


    然而,正當她準備關門時,屋內的許映庭突然撐起上半身朝她看了過來。


    秦倩愣了愣,連忙又將半掩的門推開,急道:“師兄,可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許映庭沉默了一下,又喊了一聲,“師妹?”


    “啊?”


    “謝謝你!”


    謝謝……


    許映庭突然其來的一句“謝謝”,讓秦倩瞬間愣在了原地,視線也跟著朦朧了起來。


    她強忍著淚水,望著燭光暗影裏的清瘦青年,聲音哽咽,笑道:“沒事,隻要師兄開心就好。”


    說完,她輕輕地掩上了門,將水盆放到廚房後,望著天上的圓月,突然蹲在地上,掩麵痛哭了起來。


    屋內,許映庭靜靜地躺在床上,緊握的手心裏,鮮血浸出,染紅了整片紗布。


    ————————————————


    星月島,晚風吹拂,幾聲慘叫突然劃破了夜晚的寧靜。


    柳如雲正對著鏡子梳著頭,聽著浴室傳出的嘩啦水聲和慘叫聲,不由得皺了皺眉,放下梳子,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瞪了一眼。


    這廝,打的時候不疼,迴來的路上也說不疼,如今洗個澡卻疼得呱呱叫,大晚上的,也不怕嚇著別人!


    柳如雲走出房門,見他的髒衣服和髒褲子就胡亂丟在浴室門外,不由得氣得咬了咬牙。


    正當她打算拿出去扔的時候,浴室裏突然傳來林江風的叫喊聲。


    “娘子,我忘記帶浴皂了,你幫我拿一下唄!”


    這廝,衣服亂脫也就算了,怎連浴皂都不帶!


    柳如雲咬了咬牙,取出一塊浴皂,推開門就朝他扔了過去。


    林江風抹了把臉,伸手淩空接住,嘻嘻一笑,快速地在身上抹了起來。


    浴皂碰到傷口,刺痛傳來,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柳如雲聞聲搖了搖頭,抿嘴一笑,提著他的衣服就丟到了院內的掃帚裏。


    此時月色正好,繁星點點,柳如雲吹著舒適的晚風,忍不住在院內的竹椅上坐了下來。


    想起今日的比試,她直到現在,依然心有餘悸。


    心裏總是忍不住在想,萬一林江風潰敗,被元魁一口撕碎了怎麽辦?


    又萬一,林江風答應了雲天霄的比試,他們兩人也失敗了怎麽辦?


    不過短短半天,她的心路曆程卻仿佛走過了大半生一般,讓人恍然如夢。


    她全程不過是個旁觀者,可即便如此,期間所承受的壓力,依然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


    她都如此,那麽,作為當事人的林江風呢?他又如何?


    必定是沉重如山吧。


    從生死一戰,到命運抉擇,從千人嘲笑到萬人唾罵。


    他一步步走來,無論受了多少傷,依然挺直了腰背,無論吃了多少苦,總能一副笑嘻嘻地模樣,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樣的他,辛苦了。


    辛苦得讓她有些心疼。


    浴室裏再次傳來他的慘叫聲,柳如雲笑了笑,見一隻螢蟲跌跌撞撞飛了過來,伸出掌心讓它停了下來。


    晚風吹拂到她的身上,帶來的,除了大海的味道外,還有淡淡的花香。


    柳如雲忍不住靠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一邊聽著林江風的聲音,內心也跟著一邊慢慢地平靜了下去。


    片刻之後,正當她準備睡著的時候,林江風的叫喊聲又傳了過來。


    “娘子,我洗好了,但是我又忘記帶褲衩了,你幫我拿一條唄。”


    這廝!


    柳如雲睜開眼,笑了笑,見手中的螢火蟲還在歇息,便將它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到了椅子上。


    林江風還在催促,柳如雲無奈地笑了笑,拍了拍手心,進屋後,從林江風的儲物袋裏取出他的一條大褲衩給他扔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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