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兒胡同在東城區西北,在燕京這個胡同多如牛毛的地方,這條胡同並沒有多大的名聲,隻是它和那些聲名在外的胡同並沒有多大的區別,而且更加清幽。


    一處四合院內,主人家在書房眯瞪著雙眼,他的麵前看著一隻陶壺,此刻水聲鼎沸,坐在他對麵的兩個青年中,一個三十來歲,生得一張國字臉的青年輕聲道:“唐老,水燒沸了。”


    “哦?嗬嗬……”唐老應了一聲,瞧著“唿嚕咕嚕”冒泡的水壺,自嘲地笑了笑,道:“年紀大了,燒壺水也能睡著。”


    冷功明心中一陣冷笑:這個老狐狸,來了這麽久,也沒見你犯困,一提正事兒你就打盹,你當我們還是三歲小孩啊?


    不過這話他是不敢說出來的,唐老可是他的老首長,有唐老支持,他們行動的阻力將會小很多。


    “老首長的茶,可是越來越難得喝上一杯了。”冷功明這話,言外之意可是很濃的,他旁邊的那國字臉青年聞之也是眉頭一皺,瞧著他的眼神也變了變,顯然是在怪他說話不知輕重。


    唐中旺卻並沒有在意,嗬嗬一笑,道:“喝這茶,是要靜下心來才能品著味。小冷啊,你的心還不靜啊。”


    冷功明白眼一翻,道:“唐老,我說這話您還別不樂意聽,我這心要是像你們這麽大,我也能靜下來。”


    國字臉青年沉聲道:“功明,過分了啊。怎麽和唐老說話的?”


    唐中旺笑意更甚,哈哈笑了一聲,指著冷功明道:“小冷啊,你小子的心什麽時候細過?你以為你順著葉荀那條線,挖到他老子和洪成軍穿一條褲子就能奈何得了他們?操之過急了,你把他們倆想得太簡單了,也太看不起他們後麵的人了。這時候收網,為時尚早啊。”


    冷功明道:“我當然知道他們倆後麵還有人。但以那兩個狐狸的機警,若不敲山震虎,我這網得晾到什麽時候才能收?”


    “然後呢?”唐中旺手上悠悠地泡著茶,一臉平靜地反問道。


    冷功明道:“當然是抓出他們後麵的主使。”


    唐中旺道:“證據呢?”


    冷功明道:“一個葉荀還不夠嗎?”


    唐中旺搖頭道:“當然不夠。葉荀是葉子文的兒子,他托洪成軍安排他兒子去鍛煉一下,誰能挑出毛病?至於葉荀犯的錯誤,頂多給他們判個不察之罪。餘下種種,你能拿出足夠的證據嗎?”


    唐中旺將一杯茶遞過去,冷功明趕忙雙手接下,唐中旺繼續道:“東海那邊的斬獲,隻能讓他們不敢輕易動你。如果你再這麽魯莽行事,那就是自掘墳墓嘍!”


    冷功明沉默了片刻,喝了口茶後才道:“不知道老首長是怎麽安排的?”


    ############


    朱珠還是很有良心的,她丟了一條毯子給方唐,卻也絕了他想要進房間的最後一絲希望。


    客廳的沙發還是很不錯的,這讓方唐懷疑,老朱是不是早有預謀。


    朱珠和張曉的一舉一動,自然瞞不過方唐,待到二女睡下,他那一陣的心猿意馬也總算收攏迴來。盤膝冥想,一直到淩晨三點,他才睜開雙目。


    白日裏發生的事情一幕幕浮現,與孟玖的意外相遇,和宋凱的機關算盡,加之以前與雷鳴等人的恩怨,同冷功明等人的接觸,層層複雜的關係,看似毫無關係的牽扯,讓方唐逐漸理出一條清晰的脈絡來,這也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想。


    方唐重新閉上了雙眼,他還太弱小了,他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渴望強大的力量!


    第二天清晨,方唐準備好早餐,不等朱、張二女起床,他便草草吃了些,交代二女沒事別出去亂溜達,他自己卻出了門。


    對方唐來說此時最要緊的一件事就是和顏小雨說清楚,他不想讓誤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時間這玩意,可以淡化矛盾,也可以淡化好感。方唐雖然沒有這種經驗,但沙利文有。前車之鑒,那都是血淋淋的教訓,他可不願意犯沙利文那種錯誤。


    顏小雨今天的心情很好,她老媽雖然要加班,但是老顏同誌今天休息,更在頭一天晚上約她今日出門郊遊。


    和方唐在一起時的不愉快,經過孟玖橫插一腳,她已經不那麽計較了。雖然二人談話說了很多她以前從未接觸的事情,但蘭心蕙質的顏小雨,本能的感覺到,方唐的確不是她理想中的那樣。


    的確,如果方唐真的如她想象一般,他那一身精湛的武藝是從何而來?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方唐的身世較之常人更加坎坷了一些,但在她麵前,他並沒有刻意掩飾。僅僅是因為自己對他沒有想象中那麽了解就否定兩人的感情,顏小雨也覺得自己這麽做很不理智。


    畢竟他們真正的接觸也隻有短短四天,這四天他們雖然共同經曆了很多事,但要真正走進對方的生活,了解彼此,還需要更長的時間做鋪墊。


    所以顏小雨決定,再給方唐一個“留校察看”的機會。如果他表現好的話,既往不咎;表現不好,兩罪並罰!


    方唐倒是沒有想到,電梯門打開,顏小雨會和顏長山並肩而立,三人相見,彼此臉上的表情都怪怪的。


    方唐反應極快,連忙向顏長山問好,而顏小雨此時卻露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微笑。


    顏長山聞言快速恢複從容,笑了下,道:“方唐啊。這是要出門嗎?”


    方唐看了一眼顏小雨,訕訕地道:“顏叔叔,我其實是來找小雨的。”


    顏長山打了個哈哈,道:“正好小雨說要去逛逛,我剛好又約了同事,還想著要小雨找個同學和她去散散心呢。既然遇到了你,那你們年輕人去走走,我也好去和我那幫同事聚聚。”


    顏小雨在顏長山的手臂上捏了一下,卻被顏長山“不經意”的拂掉,笑著道:“快要考試了,也別在外麵呆太久,要以學業為重。”


    顏小雨的小動作如何能瞞得住方唐?聽到顏長山如此說,方唐趕忙應道:“叔叔說的是,我們一定不會耽誤學習的!”


    顏長山意味深長的看了方唐一眼,悠悠地道:“我可記得小雨說過,你上次考試的名次,是全年級倒數第一的。方唐,你要是再這樣,我這個當叔的,可要說你兩句了,到時候可別怪我脾氣不好。”


    方唐當即像打了雞血一樣,道:“顏叔你放心,這一次三模我不給你丟臉!”


    顏小雨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一臉不高興地道:“你考得怎麽樣,關我們什麽事?他的臉什麽時候輪到你去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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