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漫長無比,死般寂靜,猶如葉薇良睡中惡夢般無休止。夢中,莫銘軒牽著她的手突然放開,他整個人躺在血泊中,任她如何叫喚都再沒有醒來,縈繞在她耳邊的是一聲聲槍響。


    偌大的床上,絲棉被覆蓋在葉薇良纖瘦的身上。惡夢仍在繼續,她皺著雙眉,頭不停地晃動,可怎麽也醒不過來,無聲的淚水順著眼角不斷地流,隻是嘴上夢囈著:“不要,不要開槍……”


    連辰就坐在床前,緊緊地握著她的右手。他知道她的夢裏有莫銘軒,或許有自己,但自己是那個給她痛苦的人。


    即便她夢魘纏身,連辰也不想叫醒她,寧願看她被夢折磨,也要她連在夢裏也清楚莫銘軒已經死了。


    “不要……”隨著一身驚喊,葉薇良坐起來,終於從夢中醒來。


    她雙目紅腫,臉色憔悴,淚水如泉湧。側眼望向連辰,目光冷冽如刺毫無溫度,緊抿的嘴唇微啟。她抽出右手,雙手扯上連辰的雙肩上的衣服,用力地搖晃,換而雙手成拳重重捶打在他胸膛。


    她哭調顫聲句句斥問道:“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開槍?你答應過我保他安好入獄的?”


    連辰一動不動不準備反抗,也一言不發。此時他不知道要說什麽,反正槍已經開了,對她做出的傷害也不止這件事。她要打就打吧。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用力的捶打和一直的哭泣終於讓葉薇良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來了,她整個身子晃晃欲倒。


    連辰瞬間將她擁入懷中,這個時候,他能給她的隻有自己最堅實溫暖的懷抱。


    可是,這肯定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在那一聲槍響已經徹底失去了。


    葉薇良在他懷中掙紮,努力想掙脫他的懷抱。而他的雙臂猶如鐵鉗般死死將她箍住,完全不留一分縫隙讓她有逃離的機會。最後,她一口咬在他的右手臂上,狠狠地咬,用盡渾身力氣咬下去。


    連辰知疼,眉頭微皺,忍著讓她咬,就算是給她生生咬出一塊肉來也認了。總歸是欠了她騙了她,而且不止莫銘軒這檔事。


    他隻是輕輕地撫著她一頭淩亂披肩的長發,柔聲道:“對不起,這次我真的沒辦法,唯有騙你一次。”


    這段日子,他承受了太多的壓力,有些事情非得已,卻非做不可。他蜻蜓點水般吻下她的發間,嗅著發香,敞開心扉地道:“良兒,你可知道連家如今置身水火,稍有不慎父親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就毀於一旦。其實我很讚賞莫銘軒……”


    聽到這句話,葉薇良鬆了口,淚眼漣漣望著他,目光中盡是如死灰般的絕望。她咬牙切齒問道:“那你為什麽要殺他?以你的能力,你大可以來一招狸貓換太子!”


    連辰淡淡迴道:“我敢肯定地告訴你,南方中中政府在連家及軍中安插了暗線,連閥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這次說是歸還軍權,可實際上是要借地下黨一事試探我軍軍心所向。”


    葉薇良明白個中厲害關係,可她接受不了莫銘軒死。她情緒又激動起來,緊緊地拽著他雙袖,喊問:“地下黨那麽多,你為什麽非殺他?你這是公報私仇!”


    連辰反抓過她的手,亦是情緒激動,道:“政府把他的相片,他的一切全部調查得清清楚,指名道姓地要抓他。我能怎麽辦?想必你也清楚他的身份,就應該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他就必須為自己的信仰付出代價,哪怕是性命!如今他的下場就是代價。”


    這些話讓葉薇良再也找不到斥問的理由,聰明如她怎會不明白莫銘軒走的是條不歸路,凡不被大眾接受的路就是一條不歸路。正如連辰如說,莫銘軒是在為自己的信仰付出性命。她竟還能想到今日他不死在連辰手裏,也會有可能死在南方中央政府任何一個人的手裏。


    葉薇良變得沉默,隻是呆呆地望著房間某一處發呆,一會嘴裏又念念有詞,呢喃道:“為什麽?為什麽要把政治情勢摻合在個人感情裏?為什麽?這不公平,不公平!憑什麽政府一次又一次地置我所珍愛於死地,我的家,我的心上人!”


    這世界本來就不存在公平,任何一個時代都沒有,也少有兩全其美的事!尤其在這個亂世,信仰理想與愛情根本不被允許放在一個天秤上平衡,擁有它的人總要為了其中一個失去另外一個,這是必然的。


    其實,葉薇良所怨何嚐不是連辰所怨,隻是他隻能怨在心頭不說暢快的說出。他是一位錚錚的軍人,一位堂堂男子漢,隻能將怨化成力量,試圖去改變這些不公平的現狀。他是願意為之付諸努力的,隻是他的方式比較隱忍而已。


    他眼光透著一股堅不可催的毅力,目光如炬對著葉薇良淚流不止的雙眸,道:“良兒,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將這個腐敗的南方中央政府擊跨。你知道我讚賞莫銘軒什麽嗎?就是他一顆愛國的赤子之心,若不是因為一個個原因,我跟他一定是相見恨晚的誌同道合的人。”


    葉薇良聽了隻是漠然一笑,道:“如今你說這般又有何用?他已經不在了,已經離開我了。連辰,是你親手殺了他,我恨你,恨你永生永世。”


    這話聽入連辰耳內如萬箭穿心而過,他的心在滴血,可也知道她恨自己是逃不過的。他隻是放開了她,淡淡道:“良兒,隨你恨吧。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你就當我自私吧!如今,我隻能這樣做。或許總有一天,你會想明白的。到那時,或許你該不會恨我!”


    話完,他站起身,頓了頓,又道:“你先休息吧,我還有事要處理,必須先走了。”


    他啟步往門外走去,就在開門之際,葉薇良一聲問道:“他在哪?”


    連辰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麽,迴道:“他的屍體我已令人葬在亂葬崗了。凡重犯者,死後隻能葬在那。”


    葉薇良喊道:“連辰,你好狠的心,就算沒有我的關係,他也是莫叔的兒子,你怎能這樣?”


    連辰迴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莫叔在督軍府也呆了那麽多年,這條規他是知道的,怨不得我,隻能怨莫銘軒自己的選擇。”話音落,他開了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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