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峻儀嗬嗬一笑:“惜娘子,現下無事。不如帶在下去看看惜娘子買下建房的地。等會兒匠人來了,直接去那吧。現在時候還早,說不定今天地基就能給挖好了。”


    “嗯,好。”趙惜兒站了起身,看向三老太:“姥姥,要不要一起出去轉轉?”


    三老太這會兒其實有些犯困了。可是她擔心趙惜兒一人和嚴家大少爺出去惹閑話。便點了點頭:“嗯,俺也沒事。俺和你們一起去轉轉。”


    饒君軒對趙惜兒,這樣的態度很是不大舒服,憑什麽那姓嚴的就可以和她一起去看宅地,他就要先離開:“惜娘子……。”


    “饒大少爺,先迴吧。”趙惜截斷了他的話,對於一個明明知道心思不單純的人,她實在是沒有什麽好心思應酬下去。


    “告辭。”饒君軒臉色難看的站了起身,冷冷的對趙惜兒說了二個字,便轉身揮袖大踏步的離開了祠堂。


    他堂堂的饒家大少爺,任三少跟前的紅人,何時受到過別人這樣的冷眼?而且還是在姓嚴的麵前下他的麵子,更是讓他極度不快。這過河拆橋的小女人,總有一天,他要她後悔竟敢這樣對他。


    嚴竣儀優雅的站了起身:“惜娘子,走吧!匠人師傅應該也快到了。”


    趙惜兒客氣的笑著點了點頭,抬手道“請。”


    嚴大少看向趙惜兒攙扶著的三姥姥:“姥姥,今年高壽?”


    “嗬嗬,俺快九十,黃土埋到脖子上的人啦。”三老太嗬嗬的笑著迴道。


    三人說笑著出了周氏祠堂,趙惜兒將院門關好。幾人又說笑向去村西的路上走去。


    在三人身後悄然出現了一抹墨色身影,淩千絕本就冷如冰霜的俊臉又添上了一抹落寂。


    她是真的不一樣了,無論是她談生意的樣子,還是自我保護的警覺心。


    那麽,她內心是喜歡誰?是那個和她合做生意的嚴家大少嗎?


    今天晚上她是否會約這個嚴家大少?


    想到趙惜兒晚上會約嚴俊儀,淩千絕覺著自己的心酸的揪痛,他這是怎麽了?


    可……他本就是想為她找一個真心喜歡她的人,替她解毒,難道是因為昨晚……?


    “哦,老太太高壽,是有福氣之人。”嚴峻儀發現趙惜兒對著這三老太似乎很親厚,剛才在屋裏。趙惜兒時不時的就會看一眼三老太,或是遞杯茶水,或是看向三老太笑一笑什麽的。


    “那是當然,俺三姥姥那是壽星下凡,福氣自然是多多。”趙惜兒笑著看向自己攙扶著的三姥姥。這老太太讓她在這異世,在她孤寂無援時,讓她感覺到溫暖的人。


    “嗬嗬,就你這丫頭會說話。”三老太心情也很不錯。這二天有惜兒伴她左右,讓她的心情也開朗許多。


    突然趙惜兒想到什麽,停下了腳步。三老太和嚴峻儀正走著路,見趙惜兒停下了步子,兩個人也停了下來,詫異的看向趙惜兒。


    “惜丫頭這是……?”三老太以為趙惜兒是身體不適,擔憂的問道。


    趙惜兒咽迴了到嘴角的話,還是過些時候再問吧。臉上揚起一抹淡笑:“沒事,就是剛才正在想我們中午吃什麽?然後出了神了。”


    嚴峻儀眉頭微皺,她剛才想說什麽?怎麽又不說了。是因為他在這兒嗎?


    “嗬,你個饞嘴的丫頭。”三老太聽趙惜兒說沒事,這才放下了提著的心,疼惜的說道:“不過,你也是太瘦了,要多吃些。別每次隻吃那麽一小碗,自己都餓著。孩子怎麽長的好?”


    “哎呀,好了好了,三姥姥您可是越來越羅嗦了。”趙惜兒撒嬌的對著三老太嘟囔了起來。


    嚴峻儀停下了步子:“那不是饒大少爺,怎麽站在那兒了?”


    趙惜兒正享受著和三姥姥之間的溫暖,聽到嚴峻儀帶些嘲諷的聲音,也抬頭望去。


    不遠處,那輛青幔布馬車停在一邊。一身青長衫的饒君軒,正和一身粉紅新長棉布羅裙的周香兒說著什麽。


    趙惜兒也有些詫異了起來,怎麽什麽時候周香兒和饒君軒這麽熟了?


    她對打聽別人的閑事,沒什麽興趣,正準備抬向村西的路口拐去。


    拐村頭東路口,周香兒看到趙惜兒三人,得意的瞥了一眼趙惜兒。啍……看到沒……人家饒大少和本姑娘聊天呢!


    “饒大少爺怎麽就要迴去了?這眼看著就要晌午了,不留下吃飯嗎?哎喲……大嫂也真的,怎麽可以這樣待客?”周香兒一張小臉塗了脂粉,仔細打扮過一番。這麽一看,確實還算有幾分姿色。


    饒君軒原本下車,是厭煩突然攔了馬車的周香兒,準備教訓她的。


    可是看到正走過來,到了三叉路口的趙惜兒和嚴峻儀,心思微變。換了一副淡笑:“周姑娘真是個客氣識禮的。”


    周香兒原本是和王氏商量好,正一路哭著向祠堂走,可剛走到這路口,就看到饒君軒氣唿唿的走了出來。心下猜測定是趙惜兒那小賤人,得罪了人家饒大少爺,因此她改變了計劃,攔下了饒君軒的馬車。


    她心中本原本還忐忑著,畢竟昨天這饒大少爺,二話不說可是甩了她大姐一巴掌。現下她看到饒君軒沒有一絲怒氣,竟然還對她笑。一顆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饒大少爺……。”


    “饒大少,這是看上這小村姑了?”嚴峻儀走到三叉路口處,停了腳步笑著打趣。


    “嚴大少爺,你……。”周香兒小臉通紅的低下了頭,可是心頭卻是美滋滋的。嚴大少爺會這麽說,是不是看出饒大少爺什麽心思了。難道饒大少爺今天來是為了她?他不知道趙惜兒被休了,所以來是為了找趙惜兒那小賤人來替她說媒?


    饒君軒不屑的撇了一眼正低頭羞紅了臉的周香兒:“嚴大少爺這麽說,怕是自己看上人家了吧。”本大少爺眼光可沒那麽次。


    “嗬嗬,饒大少爺,真是會說笑。明明是你自個,在這兒和人家打情罵俏的。瞧把人家的小姑娘臉都羞紅了。”周香兒的小心思,嚴峻儀自然是看得清楚明白,那麽趁機惡心惡心這姓饒的,他自然是不會放過了。


    周香兒聽到饒君軒的話,低著頭,有些心慌,兩隻小手也無措的不知道該放哪。天啊,難道這嚴大少爺也看上她了,那怎麽辦?她要嫁哪個比較好?


    嚴大少爺看起來溫和,饒大少爺原本她覺著是個冷的,可是剛才看著她還笑,似乎很是喜歡她。而且饒大少爺還比嚴大少爺俊上好多,嗯……她還是選饒大少爺好了。


    趙惜兒扶著三姥姥,沒打算攪和這事兒,拐向村頭路口後,腳步未停。


    “嫂子,嗚嗚……嫂子嗚嗚……。”周香兒悲傷的一個快步子跑了過來,就要拉趙惜兒的胳膊。


    這會兒她見趙惜兒竟自要走,便覺著是趙惜兒看到,饒家嚴家兩大少爺都喜歡她,生氣的要甩袖離開呢。啍……她才不願意就這麽放過她。


    “你是誰啊?別見人就亂叫行嗎?”趙惜兒向旁避了一步,前身嫁進周家三個月,可從沒見到過她這麽熱情過呢。


    周香兒被冷冰冰的趙惜兒氣的臉上變了色,不過想到自己就要嫁進高門,當少奶奶去了。和這棄婦計較什麽。想通後,恢複了悲傷,委屈道:“嫂子,俺娘罵你。俺和她吵了兩句,她不要俺了。嗚嗚……嫂子,俺哥沒了,你就是俺的親人了。嗚嗚……你可不能不要俺啦。”


    “嗬……俺不要你?俺趙惜兒可是要不起你的。你和你娘吵,那是你家的事。你和你哥親,那就去找你哥。不送……。”趙惜兒懶的和她糾纏,扶著三姥姥就準備走。


    “你個……嫂子,你怎麽能這樣?你以前對俺可不是這樣的……嗚嗚……。”周香兒臉上一怒,剛想罵趙惜兒,可是想到饒君軒和嚴峻儀都在,便急急的轉了話。


    “三姥姥,那好像是匠人師傅們來了。”趙惜兒看到自村東頭過來了一群人,似乎是那個什麽安子帶來了工匠了。


    哇,她的新房子……想想她都心情好,可以忽略眼前這隻討人厭的蒼蠅了。


    嚴峻儀這會兒也看到了那群人,也不和饒君軒鬥嘴了。轉臉看向趙惜兒道:“惜娘子,他們過來了,咱們先走吧,等會兒安子會帶匠人師傅們追上來的。”


    “好,勞煩少東家了。”趙惜兒實在不想,和沒腦子還花癡的周香兒費什麽口舌,便答應了一聲後,便攙扶著三老太向村西走去。


    “嫂子……。”看到趙惜兒壓恨不理自己,現在竟然和那個死老太婆走了。強壓下心頭的火。


    “香兒,你過了年就要出嫁了,最好安省些。鬧什麽事……可是要拉到後山沉潭的。”三姥姥看著還想糾纏的周香兒,停了腳步,轉身冷聲下了警告。


    這周有財家的兩丫頭,沒一個好的安省的。就遠兒那孩子是個好的,可是卻是個短命,沒福氣的。


    “三姥姥,咱們走。”趙惜兒心裏暖暖的,溫聲喚道。


    周香兒不甘願的瞪了一眼趙惜兒,又想到身後的饒家大少爺。啍……她撇下臉麵想和趙惜兒打好關係,本就是為了接近這兩位大少爺,現下剛才她已確定了,這兩個大少爺似乎都對她有點意思。她還巴結趙惜兒,那小賤人做什麽?


    想到這,周香兒向趙惜兒瞟過來一個不屑的眼神,鄙夷道:“哼,不要臉的棄婦,俺哥知道了,非死不瞑目的上來掐死你。”


    “周香兒……。”三老太氣的正要嗬斥。


    “三姥姥,不知死活的蠢人,咱們理她做甚?走吧。”趙惜兒是真的懶的和這周香兒較真,這麽一個沒腦子連王氏都不如的蠢貨,早晚得死在自己手上。


    她趙惜兒的時間寶貴的很,還不配她浪費。


    三老太現下更是憐惜趙惜兒,一個小姑子就這麽作踐她,可想在周家那王氏和周福兒了。


    嚴峻儀落後趙惜兒和三老太身後二步走著,轉臉嘲諷的又瞥了一眼,馬車旁站著臉色難看的饒君軒後,轉身快步向趙惜兒和三老太追去。


    “三姥姥,您以後別老替俺說話,這樣會得罪人的。”趙惜兒心裏雖暖,可是卻不願讓一個快九十的老人為她擋風遮雨。


    “說什麽疏離話呢。”三老太不滿的眼光含著心疼,瞪了一眼趙惜兒。這丫頭嫁進周家後,可是吃了不少的苦。


    “惜娘子,後山的深潭,你知道在哪裏嗎?”嚴峻儀跟了上來,想到剛才三老太警告周香兒的話,便想到他師父給他說的事。他師父曾說過,這個桃花村的後山有貓膩。


    這也是,為什麽,他非得來和趙惜兒合做的其中之一,畢竟他要出入這裏頻繁,那麽遮人耳目這是最好的法子。否則那些人的眼珠子可是毒著呢。


    三老太和趙惜兒本還淺笑的臉,頓時都定格了般,兩人停了腳步。


    三老太臉上滿是傷痛,身子發了些許顫抖。


    趙惜兒腦中閃過警戒,這嚴峻儀她是不是一開始,對他過於放心了?


    因為是她先找上佳人坊,便對對方大意了?


    他是否也是另有圖謀?


    趙惜兒轉臉看向嚴峻儀,雙眸很冷很沉靜,如千年古井般,像看陌生人般的審視:“怎麽,嚴大少爺是想化身八卦婆?想打聽這些做什麽?”


    安子騎著馬,身後跟著七八輛木拉車,包括車夫有二十多個人。趕了過來,這會兒自個率先下了馬,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大叫道:“大少爺……”


    跑過來的安子叫了一句大少爺,便停了聲。這氣氛怎麽這麽不對頭呀。


    趙惜兒抬眸掃過,正趕過來的這些工匠,冷冷的又看向嚴峻儀道:“嚴少東家,還是把人都帶走吧,俺想了想,俺起一個小院子,用這麽好的工匠師傅太浪費了。”


    嚴峻儀對於突然變出了一身刺的趙惜兒,有片刻的不適應。腦中迴憶自己剛才問的那句話,難道引起她的疑心了:“怎麽了?在下剛才是……在下隻是聽一位老大夫曾說過,說他四十年前曾路過桃花村時,一位中了劇毒伊人醉的村姑被誤會不潔,而沉了潭。在下……隻是想研究……解毒之法。怎麽?”嚴峻儀在腦中轉了轉,覺著這是最好的說詞。


    聽了他的解釋的趙惜兒,臉上的冰色稍釋然了些,是她太過警戒了吧!人家好像也就是隻問了一句深潭事罷了,她怎麽就想了那多?可是,他是真的為了給她解毒,才打聽的?


    三老太這會兒也緩過神來,心底因為毫無防備的被提了傷口,還在悶悶的痛。可臉色已好看許多,抬眼看向嚴峻儀,帶了些許激動:“你聽老大夫說的?那……那可能是當年救俺的那老大夫了。”若不是當年那老大夫,她的妮子就算死也是背了汙名了。


    趙惜兒沒說話,隻是扶著三老太胳膊的手,更是緊了些。她真的擔心,老太大這幾日頻繁的被提周玉妮,會受不住。


    三老太伸出另一隻手,輕拍了拍趙惜兒攙扶著自己的手,示意趙惜兒,自己沒事。向著嚴俊儀平靜說道:“是啊,四十年前,老婆子的女兒中了劇毒,被沉了潭。”


    嚴峻儀臉上有些許愧疚:“是在下,多話了。”他確實太急燥了。


    安子看到這兒,有些不安的看向自家大少爺問道:“大少爺,這工匠?”


    嚴峻儀望向趙惜兒:“惜娘子,剛才是在下多事了。惜娘子這匠人師傅己……。”


    “留下吧,走,帶他們去看看宅地,今天讓師傅們先建了他們的安身地,明天再開工吧。晌午,俺去炒幾個菜,嚴大少爺要不要也留下來?下午再迴去?”這話說了出來,便算是趙惜兒翻過剛才那一頁了。


    嚴俊儀聽到趙惜兒這話,臉上這才輕鬆的帶了笑:“那自然是好的,隻是打擾惜娘子了。”


    嚴峻儀不等趙惜兒再迴話,便側身向安子揮了揮:“走,帶師傅們去看看宅地去,下午就建工棚吧。”


    一行二十幾個師傅,趙惜兒攙扶著三老太,向著村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離的也不算太遠的饒君軒,站在馬車前,原本看幾人臉色變了,以為有好戲看。現下見沒戲看了,失望的打算轉身上馬車,走人。她不相信饒家沒動那老大夫,那他就去給她找證據。就不信,到時候,真相大白了,她還會這麽誤會饒家?


    “哎……饒大少爺,你……你這是要走嗎?”周香兒原本以為趙惜兒和那個嚴大少爺都走了,沒外人了。這饒大少爺定會上前對她說二句心裏話的。


    可是她低著頭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饒大少爺上來和她說話。她終於忍不住,抬頭,卻正好看到人家準備上馬車離開。


    饒君軒厭惡的看向周香兒:“本少爺不走,站這兒做什麽?喝西北風?”話落,抬腳便跳上了馬車。


    哦……原來是饒大少爺生氣,她沒有邀請他到她家去用午飯,哎呀……她剛才怎麽忘了。自個覺著自個想明白了的周香兒,急忙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呀,饒大少爺,剛才俺忘了。您不嫌棄,就上俺家去用些粗茶淡飯可好?俺炒的菜可香了。”


    饒君軒楞了楞,這村姑真是腦袋進水了。他也懶的和她再糾纏,跳上馬車,便刷的一聲放下車簾子。對著馬車外邊一直低頭頭,忍著笑的車夫和小遠子,吼道:“去香花鎮香滿樓去。”


    “哎……饒……”周香兒見人塚要走,忙焦急的抬步向馬車追去。


    “駕……。”中年車夫,聽到自家少爺發怒了,也不敢耽誤,一揚鞭子,馬車便咻的一聲向出桃花村那條路駛了過去。


    趙惜兒攙扶著三老太和嚴峻儀站在路邊上,正準備和工匠們一起,去村西。現下看到饒家那馬車飛速駛了出村。心想,這饒大少爺看來看真的生氣了。


    嗬……他有什麽好生氣的?他雖然幫了她,可是她迴的那兩份菜譜若是做好了,可是價值不低。


    追了個空的周香兒,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駛去的馬車,天啊,這饒大少爺的脾氣可真是不好。昨天,大姐不過罵趙惜兒那小賤人順帶的罵了他一聲,他就一巴掌打了過去。今天,她不過就是請他去吃飯晚了那麽一點,他就這麽生氣的走人。


    以後她嫁了過去……看來,她還真的要小心點伺侯了。


    算了……別的先不想了。她迴家告訴娘這個好消息去,娘一定會開心瘋了的。心情很不錯的周香兒抬腳,快步問自己家跑去。


    站在一座房子轉角處的淩千絕,直到趙惜兒和一群匠人的身影漸漸遠去。這才收迴了目光,看向村東出村的路口。


    看情形,似乎任三少已經懷疑上惜兒了。


    任家當年可以違背誓言,幫扶現下的東楚皇帝謀害燕王,現下又千方百計的尋找惜兒,是想斬草除根?


    趙老頭曾說過,不要惜兒知道曉事情直相,讓她安然度過這一生便是了。


    江山誰坐?皇帝誰當,都和她一個孤女並不相幹。


    既如此,那麽他便的想法子,不能讓她再被任三少注意了。


    村西


    嚴峻儀站在一邊,聽著趙惜兒詳細的和三個領頭的匠人師傅詳細交待著,她手上所畫的圖紙,以及各樣標示。她臉上是真誠的笑,眸中是滿滿的喜悅。好像從未想過自己隻有最多一年可活了,她真的和別的女人都不一樣。


    “對,嚴師傅說的沒錯。這個房間是打算用來洗浴的,所以這兒……這個地方要埋一根管子的,這樣汙水可以自動排出去。”趙惜兒指著圖紙上,洗澡間的地上一個圓形標示。


    “妙啊……主家,這設計真是妙啊……”姓嚴的匠人不由的一臉驚訝欣賞的看向趙惜兒。


    趙惜兒有些臉紅,這哪是她想出來的,那可是現代都知道的常識。不好意思的抬手順了順額頭的青絲:“俺這些,都是些婦人之見,讓師傅們看笑話了。”


    “哪裏……主家客氣了……”


    “師傅們忙著,俺去收拾幾個菜,再打點酒,中午師傅們好好放開了喝哈。”趙惜兒笑著截斷匠人們的客氣話。


    “哎呀……那敢情好,便有勞主家啦。”


    趙惜兒笑著擺了擺手,側眸看向,一邊靜站著的嚴峻儀:“少東家是?”


    “惜娘子,且去忙吧。在下,先待這兒轉轉,晚點飯菜好了。惜娘子指使個人來喚一聲。在下請兩個師傅去取飯菜過來便是。”嚴峻儀收迴自己有些紛亂的思緒。


    趙惜兒笑著點頭道:“謝過少東家費心了。俺和三姥姥便先迴去了。”話落,不待嚴峻儀客氣,便轉身向一邊坐在拉車上張望的三老太走去。這嚴峻儀倒是個細心的,周氏祠堂確實不是這麽多人吃飯的地。


    趙惜兒走了過去,攙扶起三老太往迴走:“三姥姥,等會兒俺先送你迴去,俺再去慶嫂子家買幾隻雞,再買些雞蛋。中午咱們弄幾個菜。嗯……還有,得去村頭杆子叔那,割點豬肉去。”


    三老太揮了揮手:“你去忙吧,老婆子身子好著呢。就這麽幾步路。自己走迴去就行了。”


    趙惜兒還想說什麽,三老太卻是自己抽出自己的胳膊:“去吧,怎麽三姥姥在你眼裏,都這麽沒用了?”


    趙惜兒看向老人有些受傷的眼神,笑著不再堅持:“嗯,好好……好,三姥姥,那您先慢慢迴去,俺去弄點肉去。”


    三老太向趙惜兒擺了擺手,先轉身向祠堂迴去。


    趙惜兒看到老人枯瘦的背影,心中暗自決定,她這一年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三老太拄著拐迴到了祠堂的廚房,便開始忙著點火燒水。剛才惜兒說要買雞,那可得多燒點開水等會兒脫毛了。


    三老太做事年輕的時候那就是一個麻溜的,現在雖然老了,依然還是在趙惜兒迴來前燒了一大鍋的熱水,又自柴房一點點的提了等會兒足夠趙惜兒燒菜的柴禾。


    趙惜兒迴來時,便看到三姥姥正準備將廚房的之前沒用的鍋碗清洗,忙放下剛才慶嫂子給的籃子,上前扶起了三老太:“三姥姥,您做什麽啊?快坐到那,這些兒我迴來再忙就是了,您這麽忙來忙去的,碰到哪了可怎麽辦?”


    三老太很享受趙惜兒這樣的嘀咕,嗬可一笑:“老婆子哪有那麽沒用了。”


    趙惜兒將三老太扶到院子裏,又搬了一張椅子給她坐好了。這才掀開籃子上蓋著的布,自裏麵提出五六隻仍在咕咕叫著大母雞。


    又提了籃子裏的一大塊足有十幾斤的豬肉,向廚房走去:“三姥姥,你想咋吃?”


    周家祠堂的格局其實也是一個院子,正房裏便是按輩份放著的各個族裏去世人的牌位。


    正屋的門長年除了打掃和祭拜,便是關著上了鎖的。而兩側各有三間偏房,右側的舊些,其中一間三老太太放了些柴禾,和不要又舍不得扔的廢物。另外一間是廚房,還有一間空著,沒用。


    這邊三間,三老太太收拾著住著。一間三老太太住,一間是三老太太給自己女兒留的,現在趙惜兒住著。再另外中間一間,便是二人的堂屋。


    三老太太這會兒,便坐在廚房門口,曬著暖暖的太陽,看著廚房中忙著的身影,笑嗬嗬道:“俺不挑食,吃啥都行。”


    趙惜兒看了看廚房中有幾顆大白菜,還有一些大蘿卜。也沒辦法,她剛才隻顧著買肉,忘記她們這兒也沒菜了。


    現在再去買,可是跟不上中午飯了,罷了,就用白菜燉豬肉,雞肉和蘿卜燉了。


    嗯,還有一些婆婆丁,就炒一大盆青菜好了。


    周有財家


    “香兒,你說的是真的?饒大少爺他真的看上你了?”王氏一把扔下手中正擇著的青菜,驚喜的一把拉過,跑過來在她身邊有些羞澀的周香兒。


    “是啊,娘……不但饒大少爺對女兒……,就連嚴大少爺他也……。”周香兒小臉發紅,神采飛揚。她就要嫁進饒家,再也不用做讓人討厭的農活了。


    想到這兒,周香兒又看向王氏,撒嬌道:“娘,您看女兒就要嫁人了,過兩天收苞穀,女兒可是不想去了。每次那些苞穀糊子弄的女兒身上都紅腫,癢死人了都。”


    “嗬嗬……好,不去,你不想去啊,就在家裏好好養養,養的漂漂亮亮的做少奶奶去。”


    “啍……娘,香兒沒腦子,娘你也糊塗了?那饒家大少爺莫說不一定瞧上香兒了,就算是真的瞧上了,那饒老爺能讓一個小村姑嫁進他們家去?”西屋床上半躺著周福兒,一臉不屑。這香兒一向沒腦子,怎麽這次娘也變沒腦子了。


    正高興的王氏,聽到自己大女兒說的話,臉色也暗了。憂愁道:“是啊……那饒家怕是沒那麽容易進?”


    “周福兒……你別自個做了棄婦,就見不得人家別人好成嗎?一張烏鴉嘴,你能說點好的不?你是不是自個被休了,沒臉見人了。也巴不得俺也和你一樣,不能嫁個好人家。”周香兒原本喜的心裏樂開了花,可是被周福兒這麽一盆涼水澆了下來。氣的對著西屋便吵了起來。


    “死丫頭,你罵誰呢?自個蠢的跟頭豬一樣,還瞎叫什麽叫?”周福兒在房內,心情本就不好,現下聽到周香兒竟然還敢罵她,更是氣的不行,便一句不饒的還吵了迴去。


    “哎……哎……你們這是吵啥哩?不準吵了……。”王氏看到自家兩閨女竟然隔著牆就吵上了,急的趕緊的勸了起來。


    “娘啊……你聽聽,她這是個姐姐樣嗎?是個姐姐有這麽罵她自個妹子的嗎?她流了產,你還讓她住咱們家來,那不是破咱家運勢的嗎?人家老話不是都說了,小產的女兒可是不能住娘家的,說不得……俺哥就是她克死的。”


    “你個不要臉的賤丫頭,糊說什麽?看今兒姑奶奶不打死你個賤丫頭……。”周福兒被氣的也不顧自個的身體了,伸手猛的掀開被子,鞋子都來不及穿,赤腳就跑了出來。


    “哎喲……福兒你咋出來了,趕緊迴去啊,別吹著風了呀。”王氏看到自家女兒出了西屋,都跑到了堂屋門口了。忙一把丟下一邊的周香兒,快步跑了上去,扶著周福兒就要往西屋拉。


    “娘,她罵俺,你沒聽到啊?這小賤丫頭,這是想做死哩。連個好歹她都分不清。”周福兒被王氏拉著這麽一提醒,也想起自個的身子重要,便也沒有強出屋去。


    “哼……你會有好心?賤丫頭你罵誰呢?誰賤你不知道啊?沒成親就亂和野男人睡覺,還鬧的婆家不要,小產了還不要臉的在娘家待著,這才是賤丫頭,懂不懂啊?”周香兒看到王氏不管自己,去扶周福兒,心裏更是氣的不輕。


    哼……娘她就是個偏心的,以後她倒要看看她能靠,這個不要臉的大女兒不?


    “你……你個賣x的周香兒,你……”周福兒被氣的破口大罵,一下子就要衝脫王氏的手,向周香兒撲去。


    “福兒,福兒……別鬧了,鬧大了,等會鄰裏都過來人啦……”王氏的手被周福兒掙脫身子時,抓了一下,生痛生痛的。可是她不敢放手,仍舊死命的抱著周福兒,大聲的喚著雙眼發紅要衝出去的周福兒。


    香花鎮二樓雅間


    饒君軒心情煩燥的第五次又伸手在桌子上拍了拍:“去瞧瞧,他們是在做龍肉呢?這能什麽時候了,還讓爺吃飯不?想餓死爺來著?”


    “少爺,剛才小的才去看過,那排骨才剛剁好,李大廚說是最少還得一刻鍾才能好。少爺您再耐心的等一會兒。”小遠子心情也很鬱悶,他家大少爺本來脾氣就不好,今天去了一趟桃花村,這脾氣更是比之前更加的不好了。


    哎……主子心情不好,難的是他們這些下人。這才剛到這兒一會兒,都已經讓他去催了廚房五次了。


    “是嗎?小遠子,你是否也覺得爺今天有些失常了?”饒君軒平複了些心情,任三少曾說過,他這個人哪裏都好,可就是耐心不足。也許那小棄婦這事,真的是他操之過急了。


    “爺,您說哪裏話去了。您怎麽會失常?”小遠子恭敬的一臉淺笑。心中卻是忍不住嘀咕,爺您不是失常了,您是一向都是這麽不正常。一個大男人不但有潔癖,還性子壞,不過好在對他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廝還算不錯。


    饒君軒伸上摸上自己的俊臉,疑惑的問道:“小遠子,爺是不是現在變難看了?”


    小遠子這下子,心裏是真的不平靜了。這爺是怎麽了?難道真的是失常了?這麽一想,小遠子便是一臉緊張的看向饒君軒:“爺,您是不是不舒服?小的去給您請大夫來瞧瞧?”


    “滾……怎麽和爺說話呢?”饒君軒不快的輕斥了一聲身側的小遠子,心中也覺著自個這會問的問題,有點那個太女人了。


    不過,想到那小棄婦對他兇就算了,竟然還對那個長相一般的嚴峻儀喜笑顏開的,他就是心裏嘔的難受。


    “小遠子,過來。看著爺,你給爺說實話,是那個姓嚴的好看,還是你家爺好看。不準說假話,否則這個月的月銀一文都沒有。”饒君軒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啊……爺,當然是爺好看了,那個嚴大少爺長的那麽一般怎麽能和您比?您可是咱香花鎮……咱溢州府第一公子啊,你咋忘了嗎?”這個問題,小遠子內心沒有糾結的馬上迴答了出來,他家少爺別的和嚴家少爺不好比,可是這長相模樣,那自已家少爺可是公認的第一美公子了。所以這個問題,他一點也不為難。


    饒君軒聽到小遠子這麽一番解釋下來,心中也暗自欣喜。是啊,他怎麽忘了,他可是香花鎮,甚至是溢州府的第一公子。論模樣,那姓嚴的確實不能和他比。


    那……那小棄婦,嗯……也隻是因為她爺爺的事,誤會他們饒家了。這事兒也簡單,等會兒吃了午飯,他便親自迴去調查此事。


    “大少爺,菜好了。”房門外,小二恭敬的聲音打破了房內饒君軒的糾結。


    “進來吧。”饒君軒分析清楚了,心情也好了。聽到房外小二送菜的聲音,也好奇那兩張食譜做的菜,味道到底如何?


    門口的小二得了令,輕輕的推開了房門,端著盤子走了進來。盤子上兩碟菜扣著蓋子,一份湯,還有一份飯,滿滿的一盤子。


    小二將盤子上的飯菜一一放到桌子上,又揭開扣著的蓋子。彎腰恭敬的對饒君道:“少爺,您慢用,小的告退。”小二退出房門後,又小心的將房門關好。嗯……怎麽遠哥說少爺心情不好,看著還不錯啊。


    房內饒君軒雙眼放光的看著桌子上的兩盤菜:“這就是所謂的糖醋排骨,和紅燒肉,嗯,看起來還真不錯。”


    “看起來不錯,可吃起來就不一定啦。”打開的窗口,突然躍進來一人,來人一身不染纖塵繡有暗色雲紋的雪白錦袍,身姿挺拔。麵容白皙如玉,一雙狹長的眸子魅得妖冶,薄唇微翹,麵若凝霜白露,比女子還要美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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