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深灰色的窗簾被拉開。是個大晴天,陽光照在黑色的地毯上,寧澤錫靠著床坐下,他的旁邊是懶洋洋的小白。


    外麵太吵了,還是這裏清淨。


    寧澤錫給陳沐沐發了視頻,卻被掛斷了,他的臉色稍沉。


    緊接著,一條語音發過來,惡狠狠的語氣,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寧澤錫知道她有事,耐心地把語音聽了好幾遍,貓聽著那憤怒的語調閉上眼睛。


    過了幾分鍾,電話就過來了。


    寧澤錫接了,聽到女孩兒甜軟的語調,眉眼舒展。


    “boss,那個我想跟你視頻。”陳沐沐話說得很猶豫。


    “我隨時可以。”寧澤錫道。


    陳沐沐猶豫了一會兒,更小心了,寧澤錫總覺得對麵的人有事。


    “boss,你能不能扮醜,再視頻!”果然,陳沐沐提了一個奇怪的請求。


    “沒問題。”寧澤錫下意識理了理頭發,想要讓頭發亂一點。


    “不是簡單的扮醜,要擋住臉,不要讓人看出來。”


    寧澤錫:“……”


    他很見不得人嗎?


    “是這樣的,我怕我外婆因為你的長相,對你有偏見,畢竟你長得舉世無雙,剛好是我外婆不喜歡的。”陳沐沐聲音也很為難。


    寧澤錫正準備答應,忽然聽到那邊有咆哮聲。


    “陳沐沐!把你剛才的話再複述一遍,要不是我剛好來拿雞蛋,還不知道你居然騙我呢!”


    “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至於扮醜嗎?不聽我話了是不是?”外婆的聲音尤為憤怒。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找皮相太好的,那些都是假的,況且那人還是你老板,生意人長得好看全占了,你能不能聽我話?”


    “外婆,這事情你聽我慢慢跟你說!”陳沐沐急了。


    但外婆卻不肯罷休:“你們的事情我不同意,你死了這條心吧。”


    緊接著,聲音斷了。


    寧澤錫心中一緊,換好衣服,起身出了房間。


    大家看到寧澤錫,紛紛驚了。


    大家最常看到的,就是寧澤錫西裝革履的樣子,那張臉和通身的清貴,雖然好看到極致,但也疏遠到極致。


    但這次,寧澤錫穿著高領灰色毛衣,外麵套著黑色風衣,整個人年輕親切了不少。


    “兒子,你早該這樣了,這多平易近人!”寧母發自內心地誇讚。


    寧澤錫應了一聲,準備出門,又被寧母叫住了。


    “都要守歲了,你去哪兒?”寧母懵了。


    這時候,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烏城。”寧澤錫說出這個地方,寧母更懵了。


    “好好的去烏城做什麽?不會除夕還要忙工作吧?”


    寧母一直覺得寧澤錫是工作狂,但沒想到這麽狂。


    隻見寧澤錫靜靜地看了寧母一眼,道:“兒媳婦和在家過年,你挑一個!”


    寧母:?!


    她立刻改口:“那你快去啊,早就應該這麽上道了,對不對老寧。”


    “對對,我也這麽認為。”寧父附和道。


    寧澤錫拉開門,寧母又叫住了他:“等等!”


    “等一下,我老早就準備了禮物給老太太,你第一次上門,不要這麽沒禮貌。”說著,寧母招唿寧父,把一個大箱子抬出來。


    寧澤錫也沒想到,寧母居然準備這麽充分,但他已經早有準備。


    “我已經準備好了。”寧澤錫道。


    “你準備的像什麽話,況且你一個沒結過婚的,知道怎麽討老人家開心嗎?知道沐沐的外婆可能會對你有意見,我從幾個月之前就開始做準備,做了很多攻略,你可不能給搞砸了!”


    寧澤錫雖然意外,但這次卻難得地順從。


    寧家老宅門口,寧母看著遠去的車,心裏的激動溢於言表。


    “老寧啊,我盼了多少年,終於盼來這一天了!”寧母表現得很誇張。


    而寧父雖然平時一直順著自家媳婦,但偶爾也會吐槽:“你也沒盼多少年,也就是最近,你全世界都去過了,閑下來當媽的時候才想起來!”


    寧母被說中了,白了寧父一眼:“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


    烏城。


    正是歡聚開心的時刻,萬家燈火其上,偶爾有一兩家懷舊,在門口點起了燈籠。


    飯菜的香味交織,還有別家的歡笑聲。


    但陳沐沐家裏卻有些冷清,陳沐沐坐在客廳的一端,外婆坐在另一端。


    電視開著,隨便一調台,就是春晚。


    屏幕裏,顯示著萬家的喜慶,但這些歡樂,卻和他們無關。


    得知陳沐沐談戀愛的對象是什麽樣的人以後,外婆就沉著臉,不跟陳沐沐說話,飯也吃得不盡興。


    陳沐沐坐在一旁,偷偷看外婆,好幾次想說話,但一說話就代表著認輸,她雖然覺得外婆生氣是應該的,但對於跟誰談戀愛,怎麽談戀愛的事情,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決斷。


    她默不作聲,往外婆旁邊的小茶幾上放了瓜子和糖,自己也慢慢吃著。


    外麵的風灌進來,陳沐沐起身去關窗戶。


    窗外的風很涼,街上很熱鬧,隻是陳沐沐卻感覺到了一種蕭索的意味。


    她很苦惱,想找人傾訴,但在這每一個人都應該歡樂的時刻,卻不知道跟誰說話。


    手機裏,都是新年祝福,有的是群發,有的是真誠編輯,但陳沐沐卻覺得,這年味,越來越淡,淡到隻能想起來生活的煩惱。


    突然間,外麵有人敲門。


    陳沐沐去開了門,居然是林醫生。


    今天林醫生換了一套非常休閑的毛衣,頭發很蓬,一眼看去,都想不到他已經三十多歲了。


    “林醫生,你怎麽來了?”


    “是小林啊,這麽晚了,你還跑一趟?有什麽事?”外婆對林醫生倒是很熱情,但依舊不跟陳沐沐說話。


    “是一些私人的事情,外婆,你介意我叫沐沐出去走走嗎?”林醫生微笑,帶著一身書卷氣。


    外婆連忙應了:“當然不介意,你們出去走走吧,不用急著迴來。”


    說著,便把陳沐沐推出了門,並順便利落地關上了門。


    陳沐沐拍了兩下:“外婆你開門啊!”


    但一直沒有人迴應,陳沐沐泄氣了。


    “看來打擾到你了。”林天一聲音很輕,帶著這個城市特有的咬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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