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魏成魔新蓋的牛棚不遠處,成群的小牛犢在綠茵茵的草地上悠閑的吃草,不時還哞哞地叫著,抬頭四處張望。


    魏成魔站在老劉叔旁邊,看著遠處的景象,臉上布滿了笑容。


    “老劉叔,去張掖這一路沒遇到什麽麻煩吧?”


    老劉叔嘴裏吧嗒吧嗒抽著老旱煙,把手裏的新手機小心放進懷裏,“嗬嗬,有你戰友照顧,挺順利的。在他家裏買了200頭,又去其他養牛場買了100頭。


    唉!人家那牛場真是大呀,動輒都是上千的數量,上萬畝的牧草一望無際。嘖嘖……”


    聽到老劉叔的感歎,魏成魔神往的表情一閃而逝,“老劉叔,不著急,我們一步一步來,他們也是從小做大的,隻要好好幹,我們遲早能達到他們的規模。”


    “隨口一說而已,我們的牛肉價格賣的那麽好,沒道理,不往大裏做,等我們……”


    老劉叔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抬手指著山坡說道,“成魔,你看看那半山是不是有幾個人?還背著包?”


    魏成魔順著老劉叔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半山腰有四個背著背包的行人,正跌跌撞撞的往牛場這邊走來。


    上山容易下山難,更何況現在山上長滿了綠草,很容易打滑。


    魏成魔看了一會兒,“老劉叔,這幾個人下山了,你送讓他們到接待室,我去準備點開水。


    “幾個路人而已,有必要嗎?算了,那你去吧”老劉叔擺擺手說道。


    “這幾個人看著像旅行的驢友,出門在外不容易,我還是給弄點吃喝吧。”魏成魔朝著新蓋的一排彩鋼房走去,


    魏成魔畢竟是農民家庭長大,現在也就是個養牛農民,雖然性子裏有時候充斥著一點點暴戾,但他還是非常純樸的。


    接待室裏麵的電熱水器,看著很高大上,一米高的黑金色機身,上麵是一個純淨水桶,裏麵的飲水清澈透亮。不過,這水是河邊的泉水。


    以前李保義給魏成魔蓋的房子被大火給燒毀了,這次魏成魔為圖了省事,直接蓋成了彩鋼房。


    魏成魔獨立占有一間,還有一間支著四張床的大宿舍,一間大大的會客室,一間廚房。


    廚房裏很少做飯,但裏麵有一個不小的冰箱,裏麵放著一些王秀合準備的饅頭餅子之類的吃的。


    魏成魔準備了一些吃的放在桌子上,熱水器裏的水還沒有開。就見老劉叔領著兩男兩女四個年輕人到了門口。


    “成魔,這幾人說他們是旅遊的,你看著接待,我牛棚那邊還有事,就先去忙了。”老劉叔在門外說完話就轉身走了。


    “謝謝大叔,”四個人同時向老劉叔感謝。


    魏成魔朝四人看去,這四人全部穿著旅行的衝鋒服,背著鼓鼓囊囊的背包,兩位女的手裏還拄著登山杖。


    “我叫魏成魔,你們進來坐吧,一路應該很辛苦,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裏過來的。


    一位身高和魏成魔差不多的男子,取下頭上的帽子,朝魏成魔微微躬身,曬得黑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真是打擾了,我叫程風,我們是省城的人,這次我們四人出來徒步旅行,第一次到這西海固的丘陵山區,還真是難走啊。”


    魏成魔招唿幾人進屋,拿出一次性杯子給他們倒水,“程先生,先坐下喝點水,省城到這裏400來公裏,你們估計走了有半個月時間了吧?”


    程風急忙道,“可別叫程先生,怪別扭的,喊我名字就好,確實走了半個月了,一天也就走40公裏左右。”


    四人把背包放下,兩女的明顯都鬆了一口氣。一位身材高挑,衝鋒衣遮都蓋不住那玲瓏曲線的女孩,她小心的把掛在脖子上的照相機放在桌子上。


    脫下帽子,解開臉上圍著的方巾,露出一副不是很嬌豔,但絕對耐看的容顏。


    一邊揉著肩膀,一邊打量著魏成魔說道,“我叫劉舒雅,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朱丹,打擾您很不好意思。”


    叫朱丹的小個子女孩朝魏成魔嘻嘻一笑。“打擾你啦,大哥哥。”


    另一個男子這時候也卸下了全身的裝備。曬得黝黑的臉上表情很冷漠,鋒利眼神打量了一下四周“我叫吳磊,打擾了。”


    魏成魔看一眼這冷漠的男子,身材中等,很壯實。“沒什麽,你們都坐吧,喝點水,這裏是養牛場,條件比較簡陋。”


    說著話就朝門外走去,“我去打點洗臉水,你們洗把臉吃點東西。”


    朱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敲打著大腿,一臉肉疼的說道,“哎喲,累死我了,腿好疼啊,我估計腳都起泡了。程風,我們後麵還走不走了?這裏的山一座連著一座,根本走不完啊……”


    風程正揉著自己的小腿肚子,聽到朱丹的問話,把目光看下了劉舒雅。


    劉舒雅正翻看著照相機裏的照片,上眼皮一抬,沉思一下“體驗生活的目的達到就行了,山裏邊補給比較困難,大家太累的話,我們結束這趟徒步,看導航這裏距離縣城也就不到100公裏。


    我看這個叫魏成魔青年的還比較好說話,今天就在這裏住一夜,明天乘車去縣城。”


    魏成魔吃了一桶水,拿了一個方凳架個臉盆放在門外,朝屋裏幾人喊道,“水提來了,你們就輪流洗一下吧。”


    朱丹第一個跑出來,脖子上搭著一個粉色的毛巾,臉上帶著歡喜,好像已經對臉上的灰塵有點不能忍受了,“謝謝成魔大哥。”


    其他三人也走了出來,劉舒雅打量著不遠處的牛棚和吃草的牛群,片刻後詫異的看了一眼魏成魔。


    “這牛場是你的嗎?看著養了不少牛啊,怎麽都是小牛?”


    魏成魔在門口一側一堆黑乎乎的木椽裏翻檢著,“對,是我的,其他的牛都賣掉了,這批小牛都買迴來才半個月時間。”


    吳磊皺著眉看著魏成魔翻撿的一堆黑木頭,甕聲甕氣的問道,“你這裏著過火。”


    魏成魔手裏的動作一頓,想起往事,眼神中的冰寒一閃而逝,“一個月前著了一次火……”


    程風看著遠處地麵黑糊糊的草地,好像是對魏成魔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是一場大火……”


    吳磊若有所思,真沒有說話。


    朱丹洗完臉,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水珠,“成魔大哥,你這裏是怎麽著火的呢?損失大不大?”


    魏成魔拿著柴火往一個涼棚下走去,那裏有一個土灶,“草料被燒了,損失……人家給賠了。


    不知道你們中午想吃什麽,有什麽忌口?燉土雞怎麽樣?”


    魏成魔不想再談著火的事情,直接岔開了話題。


    劉舒雅一直盯著魏成魔的動作,聽到問話,“不要有太多辣椒就可以,其他我們沒忌口。”


    “好。”


    魏成魔拿出手機給魏忠發了100塊錢紅包過去,附上一句話。


    “阿忠,在村裏買2隻土雞迴來,中午牛場這邊有客人。”


    接著又撥通王秀合的電話,不等母親發問,“媽,中午牛場這邊來了四位客人,我讓阿忠買了2隻土雞,您過來給你做一下吧,中午家裏就不用做飯了。”


    聽筒裏傳出王秀合疑惑的聲音。“做什麽的客人啊?”


    “旅遊的,路過,您把家裏的調料帶一點過來就行。”


    魏成魔把土灶上的火生著,迴廚房把一口直徑一米的大鍋拿出來,倒上水燒著。


    劉舒雅洗漱完,迴房拿出自己的照相機,擺弄著拍她喜歡的景色和牛群。


    程風提過來一包肉幹,還有一疊紅色的鈔票,給魏成魔的過來。微笑著說道,“魏兄弟,中午就麻煩了,這是肉幹,我們後麵也用不上,這1000塊錢是今天的夥食費。”


    魏成魔扔下手裏的柴火,拍拍手上的灰土,接過那袋肉幹,“肉幹如果你們用不上,留下也行。錢就算了,鄉裏的東西不值幾個錢。”


    朱丹站在旁邊嘰嘰喳喳的說道,“成魔大哥,你就把錢收下吧,我以前吃土雞好像都要好幾百的。”


    魏成魔把程風那些錢的手推迴去,“鄉裏一隻土雞也就幾十塊錢,真不值錢。我前段時間剛賣了牛,請你們吃幾頓飯還是沒啥問題的。”


    程風一直保持著臉上的微笑,把手裏的錢塞進口袋,“好,魏兄弟等會兒去省城了我招待你,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吳磊冷漠的表情這時候有些鬆動,“這裏的牛價怎麽樣?”


    魏成魔朝吳磊看去,程風開口說道,“我這兄弟他家也是農村的,也養幾頭水牛……”


    魏成魔點點頭,“普通的牛肉一斤14吧,我的牛肉比較好,一斤賣20元。”


    照相的劉舒雅忽然迴頭,一臉驚訝的問道,“一斤賣20?你的牛肉應該很不錯吧?是不是進了高檔餐廳了?”


    魏成魔露出一個自豪的笑容,“我的牛肉大理石紋很好看,至於是不是進高檔餐廳,這個我不知道,都直接賣給肉聯廠了。”


    程風若有所思,“魏兄弟你下次賣牛到啥會了?”


    “9個月之後吧,我養到1300斤就出欄了。”


    程風直接拿出手機,“魏兄弟我們加個微信,留個電話吧,你下次賣牛,記得提前通知我,我也來看一看。”


    朱丹也拿出她的手機,“我也要加,我也要加。”


    最後魏成魔和4人都加了微信,留了電話。


    劉舒雅臉上帶著狐疑,慢聲細語的說道,“程風家裏是開連鎖餐廳的,不過我看你的牛好像都是批量出欄。”


    “資金有限,隻能一步一步的來。不過我的牛肉應該確實不錯,省裏的肉聯廠也買去了十幾頭”


    吳磊朝著程風看了一眼,程風臉色不自然的一紅,“省裏的肉聯廠麽?最近我們也買了肉聯廠一頭牛呢,怪不得他們突然會出現那麽好的牛肉。”


    朱丹好奇的看著風程,“程大哥,就是上次你請我們大家一起吃的那個牛排嗎?肉質非常好啊!有啥不對嗎?”


    程風苦笑一聲,“那頭牛肉是我看著進的,一斤60元,當時嫌貴沒多進,還被老頭子批評了一頓。”


    魏成魔往灶底下添著木材,聽到程風的話語並沒有驚訝,“這不是很正常嗎?人家有渠道啊,我不賣給肉聯廠賣給誰去。”


    程風認真的說道,“魏兄弟,下次你一定要通知我,我帶我們的師傅過來看一下,如果肉質還可以,我一次性采購100頭,並且價格60元,和肉聯廠給我們一個家。”


    魏成魔心中一樂。“沒問題,對於我來說是好事。”


    劉舒雅不時偷偷的打量魏成魔,她心裏充滿了疑問,“這家夥年紀輕輕,究竟是怎麽養牛的呢?價格能賣那麽高……”


    時間不大的功夫,王秀合提著一些東西,帶著曉曉來了,身後還跟著魏忠手裏提了兩隻雞。


    魏成魔急忙迎上去,結果東西,“媽,曉曉你也接來了,這袋子裏是土豆?”


    王秀合一邊和程風、劉詩雅她們打著招唿,一邊說道,“土豆。肉裏麵燜上點土豆才更好吃。今天禮拜六,曉曉也不上學,你這腦子一天想的啥。”


    魏忠木木的微笑和四人點點頭,就開始忙活著殺雞拔毛。


    魏曉曉仰著頭,看著李淑雅說道。“姐姐,我叫曉曉,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嗎?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呀?”


    劉舒雅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拉住魏曉曉的小手,“小妹妹,我叫劉舒雅,你叫我舒雅姐姐就好,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今天也是第一次來。”


    “那你給我帶禮物了嗎?”


    “禮物?”


    出門旅行,為了減輕負擔,自己好像沒帶什麽小玩具啊!就舒雅光潔的皮膚上露出一抹紅暈。


    “巧克力行不行?”


    魏曉曉眼睛一眯,小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巧克力好,哥哥說很貴的,我們家沒有錢買。”


    “曉曉,不能隨便要姐姐的東西,人家路上還要吃呢。”王秀合的聲音傳來。


    “阿姨,沒事,我們還有。”劉舒雅朝著王秀合一笑。


    “曉曉,我是你朱丹姐姐哦,姐姐給你拿去,你等等啊。”朱丹說著,就朝屋裏跑去。


    等曉曉吃到巧克力,就被手裏的零食收買了,劉舒雅問什麽,她答什麽,有的沒的全說了出來。


    至於劉舒雅為什麽想知道魏成魔的事情。也是因為工作性質使然。她是一名報社記者,這次看到魏成魔小小年紀養了300頭牛。她感覺這是一個亮點,可以寫一寫。


    魏忠幫忙把雞處理好,也不留下吃飯,直接就迴家去了。老劉叔三人直接就沒有過來,也是農村的一個習俗吧,家裏有客人的時候,其他的人基本都不會來打擾。


    飯好了,王秀合直接用一個不鏽鋼大鐵盆盛起來,擺在接待室的桌子上。


    魏承謨趕忙招唿幾人坐下,幾人也是餓了,客氣了幾句,就開始埋頭吃飯。


    白麵饅頭,土豆燜雞塊,吳磊沒什麽話,隻是蒙頭大吃。


    程風不時的點評一句,“這肉好吃,正宗的土雞。”


    朱丹吃的嘴裏塞滿了肉,還不住的說,“好吃,好吃。”


    劉舒雅細嚼慢咽,但露出甜甜的笑容,“阿姨的手藝真好,我以前可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雞肉。”


    王秀合高興得合不攏嘴,“那是你們都餓了,所以才覺得好吃。如果以後想吃,就直接來,阿姨給你們做。”


    朱丹從嘴裏吐出一個骨頭,“阿姨,我可以來嗎?”


    王秀合手裏掐著半塊饅頭,笑眯眯的應道,“可以,怎麽不可以呢。”


    劉舒雅低著頭,朝魏成魔瞥了一眼,眼神透著一抹狡黠,點頭說道,“阿姨,那我以後會經常來打擾的,這裏風景很美,也很清靜,我很喜歡呢。”


    程風看了劉舒雅一眼,眼睛深處一黯,臉上露出一抹糾結和不甘之色,因為家裏為他定下了未婚妻……


    王秀合很喜歡劉舒雅,一直給她碗裏夾著肉,再看兒子,好像一直對這個女孩淡淡的,一點兒也不殷勤。


    其實魏成魔也沒有獻殷勤的想法,一個是性格使然,再就是他壓根就沒往這方麵想,他知道自己的半斤八兩,自己就是個養牛的農民。


    門不當戶不對,他壓根就不會自尋煩惱,給自己難堪,更何況隻是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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