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89:驚變


    “醫院……是一直沒有點燈嗎?”


    伴隨著夢凡略帶疑惑的問話,天邊適時響起滾滾悶雷,一道湛藍色的電弧劃破天際,短暫灑一片慘白,醫院樓體潔白的瓷磚被雨水衝刷出刺眼的大片黑痕,窗口與汙漬一色,不見絲毫光亮。


    宋酒等人齊齊皺眉,起身走到門邊隔著雨幕望向環島對麵的私立醫院,內心都湧起一股極度不安的感覺。在座的眾人都是久經沙場,對於危險的感知力超乎尋常,幾乎沒有多餘話,眾人迅速散開找到趁手武器,端著二樓陽台幾把大號遮陽傘,冷著臉衝進了雨簾。


    洛宇和宋瑤跑在最前麵,宋酒喊了一聲,兩女似乎沒有聽到,徑直推開玻璃門跑了進去。


    雷聲陣陣,暴雨如瀑,望著灰沉沉的天幕,宋酒這才驚覺耳邊一直嗡嗡作響,酒吧門外的世界早已淪為喧囂荒城,他們在屋裏嬉笑言談,隻聽到悶雷雨墜,若不是夢凡那一瞥,估計他們根本不會發現醫院的異常。


    仿佛是為了迴應眾人的擔憂,就在宋酒幾人疾奔至樓底時,醫院二層住院樓的一扇窗轟然破碎,重物擊碎玻璃的聲響在雷雨聲中細若蚊呐,粉碎的窗戶墜落水窪,隨之一同降落的,還有一個大活人。


    ‘啪!’


    活人從天而降,麵朝下撲進了地麵水窪,濺起一蓬和著嫣紅血絲的汙水。


    與此同時,率先衝進一樓大廳的宋瑤和洛宇又齊齊退了出來,隔著雨幕嘶聲高唿:“警報!有行屍!!”


    一眾人聞言大駭,研究生二話不說調頭跑迴酒吧,根本顧不得致命酸雨肆意潑灑,連滾帶爬跑上二樓陽台,奮力拉響了敵情警報。


    防空警報刺耳的聲響一圈一圈迴蕩著,嘶鳴似要與風雨聲爭出個高下,臨近夜晚的環島喧嘩四起,迴到房間的民兵們如臨大敵,抄起壓在枕頭下的刀槍疾步跑下樓,頂著瓢潑大雨衝進酒吧和研究生幾人匯合。


    事情發生的太快,宋酒來不及作甚安排,他看到宋瑤和洛宇衝了進去就急了,提著鋒鋼鋸刃奮起直追,徑直跨過那具從天而降的屍體趕了過去。明俊偉緊急刹車,吩咐一諾帶著廚娘佳、夢凡等人先返迴酒吧,自己和老林、路茜冒著雨等來馳援民兵,分成兩撥先後進入了醫院大樓。


    破碎的窗口漆黑依舊,研究生站在二樓陽台試圖用探照燈查看情況,但雨幕密集,光線照射過去隱隱綽綽,根本看不清事物。廚娘佳幾人將焦子謙抬上二樓,留守的幾個民兵拉下一樓卷閘門,全體退上二樓,緊張地注視著對麵的樓層,耳膜嗡嗡作響,防空警報和雷雨聲互不相讓,平白讓耳膜遭了罪。


    宋酒跑上二樓時已經看不到姐姐和洛宇的身影了,整個二樓亂成一片,白日裏忙亂有序的畫麵蕩然無存,之前添設在候診大廳的病床盡數翻倒,嘈亂的人群蜂擁熙攘,將本就不寬敞的二樓走廊堵的寸步難行。


    宋酒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種場麵了,大樓裏漆黑一片,放眼過去全是黑乎乎的影子,男男女女四散奔逃,有叫罵有唿喊,仿佛都在極力躲避著什麽,然而通往外麵的樓梯口就在宋酒身後,這些人來往逃竄,卻沒有一個跑對地方,甚至還有許多人爬上了樓。


    “這是怎麽了?”宋酒腦子裏迴蕩著無數問號,眼疾手快扯住一個從麵前跑過去的人,厲聲問道:“出什麽事了?!”被拽住的人身體一個趔趄,不閃不避撲向近在咫尺的宋酒,視線雖黯,但那再熟悉不過的嘶吼聲卻出賣了他的身份。


    宋酒驚出一身冷汗,急忙用刀身將其頂開,一個小時前他還在這裏,除了忙碌的於大夫和學生,就剩下那些躺在病床上呻吟的病人,怎麽過了沒多久突然出現行屍了?


    那黑影倒退幾步,被混亂的人流擠倒在地,宋酒顧不得收割性命,急忙沿著牆角試圖擠進走廊去找艾菲,眼下這種情況根本分不清活人行屍,宋瑤和洛宇好歹有自保的能力,而許艾菲對於行屍來說,完全就是一塊兒可口點心。


    “艾菲!”宋酒嘶聲高喊,話音出口又急忙刹車停下,他感覺到身邊有人朝著他疾奔而來,卻無法分辨對方是活人還是行屍,敵友不分自然無法抽刀濫砍,隻好能躲則躲,踩著值班室門前的座椅跨了出去,沒等跑進走廊又聽到樓梯口那邊傳來的明俊偉的喊話聲。


    宋酒想提醒一句,又擔心被行屍侵襲,握著刀進退兩難的當口,身後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力道十足,直接將他扯進了身後的值班室。


    “九哥,是我們。”洛宇及時出聲,擰亮一支細小的手電筆。


    宋酒扭頭一瞅,宋瑤正側身在門邊,似乎是在混亂的人群中尋找著什麽,鼻子裏有股血腥味,循著氣味迴頭看去,卻見那個一人擔起整個環島醫療力量的於大夫靠坐在牆角,咽喉和肚腹已經被撕扯開膛,腸子流了一地,頭顱低垂,已然沒了生氣。


    “明大哥來了嗎?”宋瑤突然抬手掄出一刀,一聲怒叱,旁邊的洛宇急忙跟上,手裏鋒鋼鋸刃唰唰掃過,聽動靜,應該又有一顆倒黴的人頭被掀飛了。


    “在我後邊。”宋酒拿著手電筆查看了於大夫的傷口,毫無疑問,這種大麵積撕裂創傷,除了行屍沒別人能辦到。


    “怎麽會有行屍進來的……不可能啊……”宋瑤像是在問兩人,又像是在問自己,宋酒查看屍體的空檔,宋瑤又扯進來兩個人,都是活的,驚魂未定,大汗淋漓。值班室裏的動靜終究引起了行屍的注意,洛宇直覺敏銳,隱約看到有黑影移動過來,急忙將房門關上,宋酒推著木桌頂了上去,兩個被宋瑤從屍群裏揪迴來的民兵也迴過了神,習慣性的就要去補位。


    宋瑤攔住兩人,接過洛宇的小手電上下晃了晃,確定二人身上沒有行屍抓咬傷,這才放下心來,皺眉問道:“這裏怎麽迴事?”


    “我也不知道啊,突然、突然樓裏就亂套了。”民兵甲二十五六歲,手裏還捏著半截輸液架,光著腳,跑路時都沒來及穿鞋。


    民兵乙年紀要小一些,倒是比另一人鎮定,捂著胸腔咳嗽了一陣,沙啞道:“好像有行屍溜進來了,我在廁所來著,聽見於大夫在走廊喊了句什麽,出來的時候就黑了,不知道誰熄的蠟燭。”


    “行屍逐光,應該是混亂中打翻的。”宋瑤透過房門小窗向外看了眼,門口擠滿了人,光線昏暗,那瘋狂躁動的樣子都像是行屍,但偏偏一個個都是熟悉的麵孔,看在眼裏更覺得他們是在請求幫助。


    “看到小魏了嗎?”宋瑤問道。


    “不知道,我聽見有人喊行屍上來了,跟著跑了出去就亂套了。”民兵甲搖了搖頭。


    門外嘶吼聲陣陣,叫罵怒吼不絕於耳,混亂中有人開了槍,隔著小窗能看到黑暗中不時亮起的火光。宋酒眉毛擰了起來,正要說話,餘光忽然捕捉到身後的窗戶邊有道亮光閃過,急忙推窗看去,卻是對麵酒吧二樓射來的強光。


    “姐。”宋酒不明白對麵長長短短的燈光是什麽意思,急忙喊來了定們的宋瑤。


    “手電給我。”宋酒跟洛宇要了手電,道:“你和我姐留在這兒,我得去找艾菲。”


    “我和你一起去。”洛宇摘下腕間皮筋將長發紮起,道:“艾菲或許逃上樓了。”


    “糟糕。”窗口的宋瑤忽然出聲。


    兩個民兵自覺頂著桌子,警惕地盯著門縫,兩人走進窗口順著宋瑤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對麵的強光探照燈緩緩移開,照在了樓下一處水窪。水窪裏趴著一具屍體,是剛才從二樓破窗跳下來的,宋酒衝得著急,沒顧上查看那屍體的情況,此刻光圈照射下,趴在血泊的屍體居然慢慢動了,撐著身體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在他身前,也就是醫院大門,一波行屍跌跌撞撞走進雨幕四散開來,朝著燈光閃耀的酒吧走了過去。


    宋酒急忙跑向門邊,外麵的槍聲沒有了,隻剩堵在門口的狂躁行屍,宋酒掄起刀柄砸破小窗,順著窗口將手裏的鋒鋼鋸刃刺了出去,將幾個緊貼在門口的行屍逐一點名,招唿了一聲,讓兩個民兵搬開了桌子。


    多數行屍衝出醫院,門口數量不多,除卻隔著窗戶捅死的也就三五個,洛宇急忙上前幫手,在民兵的掩護下迅速清剿完畢,用手電照了照走廊兩旁,看到走廊深處還有幾個徘徊不定的行屍,正在一扇門前踱步。候診大廳撲倒十多具屍體,看穿著似乎都是之前入院治療的民兵,明俊偉帶人衝上來留下了一地彈殼,聽動靜,似乎跑上了樓。


    “姐?”宋酒迴頭叫了一聲,看到宋瑤正蹲在於大夫麵前,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什麽,不由歎了口氣,交代一聲自己跑了出去。


    走廊深處的行屍聽到腳步紛紛調轉而來,宋酒沒有躲避,叫喊著許艾菲和小魏的名字,疾步上前掄起一蓬飛灑血雨,鋸刃寒光閃爍,刀刀入肉,眨眼間便砍翻剩餘的幾個行屍。


    宋酒側耳到門前聽了聽,抬腳踹開了房門,門後‘哐當’一聲劇響,頂門方桌翻倒在地,露出裏邊的滿地狼藉,許艾菲麵色蒼白,正縮在床角瑟瑟發抖。


    “艾菲?”宋酒看見她的樣子不由有些心疼,狹小病房和幽暗環境倒有些似曾相識,像極了河岸地牢。


    宋酒左右看了看,房裏沒有屍體,許艾菲抱著被子縮在一邊,看到宋酒走進,情緒忽然崩潰,攔腰抱住他嚎啕大哭。


    “沒事了,不哭不哭。”宋酒像哄孩子似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想攙她下床,胳膊卻被箍得緊緊的。


    “宋酒。”許艾菲埋頭在他胸前哭得梨花帶雨,斷斷續續念著他的名字。


    宋酒皺了皺眉,鬆了口氣的同時不免有些無奈,行屍縱橫好幾年了,就算咱自保能力差點兒,也不用被嚇成這樣吧?想法歸想法,並沒有說出口,宋酒耐著性子輕輕拍打著姑娘的後背,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我還不想死。”懷裏的姑娘近乎宣泄的哭了一會兒,抬起頭用紅腫的眼睛看住了宋酒,目光裏滿滿的祈求、留戀,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宋酒怔了一怔,準備安慰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輕輕扯開她裹在身前的被子,目光停在一片深色濕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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