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雞鳴,叫醒了清水大隊的清晨。


    周大隊長美滋滋的點上了旱煙,心情美得很。


    “看你這張老臉,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周嬸子冷笑了一聲,“我看人家陸景跟夏遙可沒你這麽得意!”


    周大隊長一聽,立刻反駁:“我這是為咱們整個大隊高興,他們倆都是小年輕,當然沒我對大隊的感情深!”


    “得得得!”周嬸子擺擺手,一低頭就溫柔的把幾隻小雞仔捧了出來,“你說就我這一手孵蛋的本事,能不能去養雞場當個飼養員?”


    “這個……”周大隊長皺起了眉。


    周嬸子一看他這樣,就呸了一聲:“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拉的什麽屎!你是不是又在想避嫌了?”


    “姓周的!我告訴你!整個大隊,沒人孵蛋的本事比得上我!”


    “她們都得母雞抱窩,我可不用!我就把這些雞蛋放在炕上,調著調著火,就能把小雞仔全給孵出來!”


    周大隊長還沒開口,就被周嬸子罵的狗血淋頭,他隻得是低著頭,把臉上的唾沫全都擦了幹淨。


    “這可不是我能做決定的,到時候咱們都投票!決定好誰管理養雞場!”


    “這還差不多。”周嬸子拍拍手,臉色好看了點,“你可別給我整什麽避嫌,不然的話我帶著兩個孩子跟你分家過!”


    周大隊長嘴巴動了動,但一肚子的話憋在心裏,都沒敢當著周嬸子的麵往外說。


    突然,圍牆邊的木門被人敲響了。


    “大隊長,你快去村口看看吧!公安壓著田大山迴來了!”


    這話一出,周大隊長被嚇得坐直了,煙鬥掉在地上都沒在意。


    “走走走!”周大隊長匆忙披上一件外套,趕緊往村口走。


    早晨的清水大隊生機勃勃,大家夥都準備吃好早飯就去上工,今天可不隻是地裏的活計,更要緊的是他們的養雞場!


    清水大隊一百多戶人,也就隻有田家一戶不願意參加。


    這可是關係到他們賺錢的大事,人人都興致高漲。


    但剛走到村頭,還沒到後山呢,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不是上次送夏知青迴來的李公安嗎?”


    “哎喲!難道是夏知青又得了什麽獎勵?”


    大家一個個興奮起來,但剛往上走了幾步,就看見了蹲著想個鵪鶉一樣的人。


    “田……田大山!你怎麽在這?”


    大家眼尖,還看見了田大山手上的銀手鐲。


    “哎喲我去!田大山這是犯了什麽事?被抓了啊這是!”


    “你才被抓了!”田大山一聽,氣得立刻反駁,他一夜沒睡,頭發亂糟糟的,一雙眼睛更是通紅,看上去格外狼狽。


    在清水大隊,誰不知道田大山對自己形象的重視,平時他連褲腿上沾了點泥巴都要洗幹淨,這會兒是一點形象都沒了。


    這麽一來,大家更加斷定他是犯事了。


    田大山氣不打一處來,抓著一個說他犯事的人就要辯解,但李公安一扯手銬,他立刻被扯迴到了李公安身邊。


    “你的嫌疑還沒消除!等你們大隊長過來給你做個保釋,你再去給他們解釋!”


    被田大山狠狠盯著的陳三兒眼珠子一轉,湊到了李公安身邊:“公安同誌,他是犯了什麽事啊?怎麽被您給拷起來了?”


    “昨天我們接到群眾舉報,他騷擾女同誌,被女同誌當場指認耍流氓。”李公安瞥了眼臉色蒼白的田大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我們本來也隻是想問清楚,誰知道他竟然還想逃走,逃走的路上還把我們一位同誌撞倒了,人腿骨折了,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這不,我們隻能把他帶去公安局看管了。”


    “他說自己是你們清水大隊的人,去縣裏是找糾察隊馬隊長的,還說跟馬隊長是老相識。”


    李公安越是說話,田大山的臉色就越蒼白。


    這會兒本來是看熱鬧的大家,盯著田大山的眼神都變得不善起來。


    “原來還是老相識了!”陳三兒看熱鬧不嫌事大,嚷嚷起來,“難怪糾察隊總是往咱們大隊走呢!我尋思著咱們大隊也沒什麽值得糾察隊盯著的啊!”


    “之前陸家那檔子事,不就是他折騰出來的嗎?真不知道是什麽仇什麽怨,還要搞得人家陸家家破人亡!”


    “真是惡心人!陸家其他人可還被關在農場呢,也不知道過得怎麽樣,連點消息都沒有!”


    “我看田家是壞透了!”


    田大山緊咬著牙關,不敢開口,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跟陳三兒吵起來,到時候,他這名聲可就臭了!


    “是你們大隊的人嗎?”


    “是呢!”陳三兒連忙點頭,“還是咱們大隊第三生產隊的隊長!”


    吃瓜群眾裏有第三生產隊的,一個個都低下頭去,麵上無光。


    這會兒,聽到了風聲的夏遙也來了。


    她一手一個陸甜甜,一手一個陸長柏,一大兩小站在人群外,津津有味的看著眼前的熱鬧。


    “好多人啊。”陸甜甜看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嘴巴張大,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夏遙連忙把她下巴合上,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待會兒人更多,咱們躲遠點,可別被波及了。”


    陸長柏奇怪的看了眼夏遙,他張望了一下,也沒看見更多的人啊。


    就在這時候,村裏傳出了一聲怒吼。


    “田大山,你敢背著我去偷腥!”


    夏遙喊了一聲:“大家快讓讓,程嬸子來了!”


    圍觀群眾抖了三抖,不約而同的往兩邊退了幾步,留出了一條路。


    程大花手上還握著一把菜刀,在陽光下泛著攝人的寒光。


    田大山見了,立刻往李公安身邊靠:“你要幹什麽!你要幹什麽!我可什麽都沒做!”


    他嚇得結巴起來,不停地重複著相同的話。


    程大花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田大山的話。


    夏遙在這時及時開口:“程嬸子,你跟田隊長夫妻一場,可不能動刀啊!這可是犯法的!”


    一聽是犯法的,程大花立刻把菜刀扔在了地上。


    田大山剛鬆了一口氣,餘光就看見程大花魁梧的身軀把他頭頂的太陽遮住了。


    程大花陰惻惻一笑:“不動刀,動手教訓自己男人總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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