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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無奈,秦天河倒底了解賀廣,也怕他胡言亂語的惹出什麽事端來,第二日還是點了卯就迴,在府裏候著賀廣。


    近午時的時候,賀廣優哉遊哉的來了。


    趁著秦天河和賀廣寒暄的時候,甘氏悄悄打量賀廣。


    其實就長相來說,賀廣深眉大眼的,身材魁梧,很標準的北方大漢形象,也算是一表人材,隻可惜目光閃爍,怕是心術不正。尤其笑的時候,眼裏不自覺的透露出貪孌之色,如鸇視狼顧一般,並不為人所喜。


    甘氏的心裏便更多了幾分厭惡。


    賀廣這時也發覺了她的目光,便向甘氏拱手,笑道,“這位是嫂夫人吧?請恕小弟來得匆忙,也不及準備什麽禮品。”


    甘氏笑,“聽大人說,以前與賀大人相交頗深,大人能來就好,還客氣做什麽?今時不同往日,尚書府哪裏還會缺什麽?”


    賀廣就算臉皮再厚,也聽得出甘氏的弦外之音,閃過一絲尷尬之色,連連笑道,“說的是,說的是,秦兄如今,可真不是小弟能攀附的了,也多虧秦兄念情啊,小弟才得機會往府上一敘。哎,”


    賀廣看一眼甘氏,向秦天河歎氣,“小弟真羨慕秦兄的福氣喲,嫂夫人這般端莊賢惠,不像小弟,如今孑然一身……”賀廣作勢抬袖壓了壓眼角,卻掩不住嘴邊得意的笑容。


    甘氏便是聽得眉心輕跳,內心便是有些煩燥,若不是秦天河要她出來做個熱情好客的樣子。她還真不願在這裏與個小人虛與委蛇。


    這個話題之前在酒樓賀廣就提過,秦天河知道接下來他要引入什麽話題,是以秦天河麵色微沉,並不接話。


    果然,賀廣放了袖子,便又是一聲長歎,“如今小弟好容易得機會入京,也不怕兄笑話,小弟也想著那功名富貴的事兒,又幸得秦兄照拂……。”


    賀廣頓了頓,打量一眼秦天河,見他很顯然強壓著心頭的不虞。甘氏也是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不由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所謂賢妻內助是福氣,那日也是得了兄首肯的。小弟今日來,是想知會兄嫂一聲。小弟家人不日進京,過幾日,小弟便媒人來正式提親。”


    甘氏的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即便要強裝出鎮定,也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若不是鳳翎千叮萬囑的讓她鎮定。靜觀其變,她真恨不得一口啐在賀廣臉上,就聽得秦天河咳了一聲。沉聲道,“就這麽辦吧,你備妥再來,我讓內人準備。”


    賀廣便笑得誌得意滿,轉眼間。就見得屏風後閃過一個紅色的人影,不免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大聲道,“蒙兄不棄,願以嫡女相許,小弟真是不勝感激,小弟,啊,不是,”


    賀廣像秦天河拱手,道,“以後當稱嶽父大人才是,哈哈,還真是不習慣,小婿日後,定當竭盡所能,為嶽父大人效犬馬之勞,”


    賀廣伸手往自己胸前輕拍,“都是自己人,嶽父大人將心放迴肚裏罷,小婿的嘴……”賀廣往自己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秦天河本是寒著一張臉,聽到賀廣的這句話,麵色才稍稍緩了緩,點頭,“你明白就好。我今日己官居一品,念及舊情,方將嫡女許配於你,你我親密更勝從前。日後,人前人後,你都要謹記得自己的身份,謹言慎行方好。”


    賀廣朗聲應下,忽然漾起一個怪異的笑容,道,“據弟所知,秦兄好福氣啊,府中有嫡女三人罷?”


    秦天河聽得一愣,不待他接話,賀廣己經站起身來,摸摸自己的肚子,轉而不好意思的笑,“哎呀,說了這會兒話,實在有些餓了,能不能在嶽父大人府上叨擾一頓飯呢?”


    “當然,當然,”秦天河衝甘氏使了個眼色,“你先去命人備飯吧!”


    賀廣便又向秦天河拱手,“小婿此番來,還有個心願,望嶽父大人成全。”


    秦天河咬著牙笑,“自家人,這麽客氣做什麽?”


    “小婿從小地方來,也沒見過什麽世麵,聽說京裏大官的後花園都是窮奢極侈的啊,能不能借此機會讓小婿一觀?


    秦天河鬆了口氣,笑道,“這有何難,趁著現在有空,我帶你看看便是。”


    賀廣帶著笑謝過。


    甘氏卻是聽得腳下一滯, 要去後花園,便是進了內院,賀廣是什麽意思?


    賀廣的來意,似乎並不像秦天河想得那麽簡單。


    給琉璃使了個眼色,甘氏即加快了腳步。


    琉璃將賀廣的話一字差的報於鳳翎知道,鳳翎是一陣大笑,“有好戲瞧了。”


    “有好戲瞧了!”瑞璿屋裏,瑞瑤也正巧向她說著同樣的一句話,“姐姐,我猜,那賀廣是想趁機會來瞧瞧野丫頭的模樣吧?隻可惜,那廝居然還長得人模人樣,哼,也真便宜她了。”


    瑞璿的笑便有些憂心忡忡,想了想,她便喚過紫鳶,“你去請大小姐,就說候府送了些新糕點來,今兒天好,我在園裏請她喝茶。”


    紫鳶轉身才要走,便又被瑞璿叫住,“你跟大小姐說,我有要事相商,請她勿必要來。哦,請她用上綠梅妝,說我要向她討教上妝之法。”


    紫鳶應下出去。


    瑞瑤便有些莫名,不高興的扁嘴,“候府送來什麽糕點,我怎不知?八成又是阿萱偷偷兒給你的好處吧?你不給我,怎的倒便宜她了?好生生的,又上什麽妝?”


    瑞璿這時卻無心跟她多說,將她從椅上拽了起來往外推,“我真有事兒要和姐姐說,你先迴去,迴頭我跟你解釋,你要什麽。迴頭我再給你,一並賠罪。。”


    瑞瑤這才有些釋然,一手指著瑞璿,道,“哪,姐姐說的啊,要陪罪的,迴頭我要什麽,姐姐可不準舍不得。”


    “知道知道,你快走。我有些事兒,迴頭再說。”瑞璿頻頻點頭,將瑞瑤推到門外。往迴走了兩步,又轉身正色道,“你記得,飯在娘屋裏用,那個賀廣走之前。你就呆在娘屋裏,哪兒也別去,更別去後園,千萬小心著些,別惹出事兒來。”


    “哦,”瑞瑤點點頭。似懂非懂,“那姐姐……?”


    “我有我的主意,”瑞璿勉強的笑笑。“來不及解釋,你聽我的,咱們是親姐妹,我總不至於害你才是。”


    瑞瑤笑道,“姐姐這說的什麽話。我一向信姐姐的。我呆在屋裏等那賀廣走,有什麽笑話。姐姐可記得來講給我聽,尤其是跟那邊有關的,我都等不及要看那野丫頭的臉色了。”


    瑞璿點頭,笑容裏卻有些澀然,“我記著了,妹妹。”


    瑞瑤邁著輕快的腳步離去。瑞璿盯著她的背影愣了迴神,轉身迴妝台前,喊過丫環綠錦,囑咐了一番,看綠錦一臉鄭重的點頭,她才喚過紅纓,往自己臉上塗抹起來。


    紅纓看著瑞璿自己挑選的衣服,紫衫綠裙,麵色便有些愕然,“小姐,真要穿得這身?”盯著瑞璿的臉,紅纓更是一陣發懵,“小姐,妝……有些花。”


    “少費話,快把衣裳拿來給我穿上。”瑞璿有些粗暴的瞪著紅纓。


    紅纓便不再多說。手腳麻利的伺候瑞璿穿上那身衣裳,再配上那濃得像抹了層厚泥似的妝,這時的瑞璿看起來更像哪家的粗使丫環。


    紫鳶迴來,說大小姐滿口答應,還真讓琳琅化了個綠妝,說先去後園的沁亭等她。


    瑞璿點頭,以手撫胸,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緊張,擠出一個與往日無異的笑容,強作輕鬆的走了出去。


    遠遠的,就見著一個亭中坐中一個窈窕婀娜的身影。


    瑞璿加快了步伐,迎上,“姐姐!”


    鳳翎起身衝她想笑,卻是嚇了一跳,凝著她的臉,蹙眉道,“妹妹,這妝……也忒濃了吧?還有這衣裳……不像妹妹往日風采啊!”


    瑞璿歎口氣,往桌前坐下。


    桌上己經備好了茶,鳳翎替她斟了一碗,清香撲鼻。


    瑞璿強壓住砰砰直跳的心,接過一口飲盡,苦笑道,“我可不就想來討姐姐的主意麽?阿萱送我的這身衣裳,說讓去的時候穿,可色彩太濃了些,我化什麽妝也不好,想跟姐姐討教。”


    瑞璿招過綠錦,讓她把手中的點頭放在桌上,便將身邊的丫環都打發了去遠處,笑道,“我有些私己話兒想跟姐姐說,丫環杵著多不方便,不如,姐姐也讓她們偷會兒閑?”


    鳳翎爽快的應下,“好啊,反正我隻帶了琳琅一人來,她身上又有舊傷,歇歇也好。”


    等鳳翎打發了琳琅,瑞璿便將桌上的點心盤子往她麵前推過一些去,笑道,“這是候府送來的,我想來和姐姐一起嚐嚐,也當做是謝禮吧。”


    鳳翎拈一塊起來瞧,卻又放了迴去,道,“這種糖柿子,府裏也有做的啊,候府做什麽費那麽大精神送這些來?”


    瑞璿又笑著拈起來,遞給她,“姐姐嚐嚐,我不是跟你說過麽,候府的廚子與別不同,點心自然與別不同。”


    鳳翎伸手去接,忽然手一顫,點心便落在地上,不等瑞璿說話,她便笑得一陣花枝亂顫,“妹妹,看來,你的點心我消受不起啊,妹妹不如留著自己用?”


    這話聽得瑞璿心中一跳,竟有些發疼,等她急著想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四肢無力。


    冷汗,便自瑞璿的額間冒了一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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