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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跟著李嬤嬤入了大廳,鳳翎飛快的掃了一眼,各人表情盡入眼。


    除了在外未歸的秦顯文、做生意的秦天河、齊氏,府裏的人都到齊了。


    秦天河當中坐著,麵色鐵青,甘氏一臉的焦急無奈,陸氏幾個的幸災樂禍,這些都在鳳翎意料之中,唯讓她有些意外的是,一向在府裏不哼不哈的奶奶李氏,居然也赫然在列,居然坐在陸氏上首,居然一邊一個的立著瑞瑤、瑞璿!倒把一直跟在李氏的巧玉擠得無處可立,可憐巴巴的差不多與丫環們站為一列。


    鳳翎的嘴角不免泛上一個冷冷的笑意,看來,在她忙著的時候,這些人也沒有閑著啊!


    瑞瑤瑞璿有一下沒一下的替李氏捶著肩。


    瑞璿還算平靜,隻是在鳳翎與常歡身上打著轉兒的眸光裏透出些許嘲弄,而瑞瑤的表情,則是恨不得對著她大笑三聲似的。


    大廳一側,從管事嬤嬤到大丫頭琳琅,甚至院裏灑掃的小丫頭,齊刷刷的跪了一地,大多目露驚恐,膽小的甚至瑟瑟發抖。


    “小姐……”琳琅衝她擔憂的做了個嘴型,卻沒發出聲音來,接著便被秦天河的一聲怒吼打斷,“還愣著做什麽!都給我跪下!”


    “大人,”


    “爹爹……”


    甘氏和秦守文心疼鳳翎,同時出聲想勸,都被秦天河喝了迴去,“都給我閉嘴!”


    甘氏急得眼裏泛上淚花,也顧不得秦天河生氣,急道,“大人。阿鳳年紀小,貪玩,都是妾身的錯,求大人饒了她這次吧?”


    陸氏居然破天荒的喚了甘氏一聲“姐姐”,笑道,“是我聽錯了吧?大小姐不是常說自己是府裏的嫡長女麽?要還能用年紀小來做借口,”


    陸氏說著,伸手往身後立著的女孩子們一指,“那咱們府裏其他的小姐,要怎麽管教?今兒你小。明兒我也小,大家都穿成這樣出去廝混,那咱們尚書府可成什麽樣兒了?您說是吧。娘?”


    陸氏笑吟吟的問李氏。


    李氏點點頭,向甘氏歎口氣,“葉兒哪,娘說句公道話,這兒畢竟不是鄉下。鳳丫這丫頭,真是給你們寵壞了,是該好好罰罰。阿歡麽,”


    李氏蹙著眉,往常歡身上瞥一眼,“男女有嫌。親哥哥還得避幾分呢,更何況,阿歡。也不姓秦……總歸是個外人,這樣真是不妥。”


    什麽“男女有嫌”的話,聽著就不像李氏說的。


    鳳翎原本還想賠個罪,受個罰,息事寧人罷了。畢竟私自外出這事兒是自己不對。可進門看到這架式,她深知自己的想法太過幼稚。


    這時又聽得常歡受屈。鳳翎不由冷笑一聲,“奶弄錯了吧?歡哥是爺在世的時候,點頭收入咱們秦家的,鄉親們做的見證。爺心地純厚,說替常家留個後,三叔三嬸又還年輕,這才不讓歡哥改姓,可歡哥就是三叔正兒八經的義子。這話,奶可也是點過頭的,如今爺不在了,歡哥怎麽就是外人了?”


    鳳翎抬出秦鐵柱的原話來,李氏自然無話可說,又給這樣當眾頂撞,有些下不來台,微白了臉,道,“真是,你這丫頭……”


    陸氏笑,“就算是義子,那也隻能算堂兄妹,大小姐這樣私自外出,也不合禮法。大小姐可是咱們府裏的嫡長女麽,為妹妹們的表率,這要小姐們都跟著仿效,外人見了……”


    “跪下!”秦天河又是一聲吼。


    常歡先跪了下來,道,“大人息怒,私自帶阿鳳出去玩,確是小子的錯,要打要罰,悉聽尊便,請大人念及阿鳳不知世故,饒她一迴。”


    常歡說罷,衝秦天河規規矩矩的磕了個頭。


    鳳翎聽得心中感動。


    常歡做人恩怨分明,是以向來不齒秦天河。平日,心裏不情願的時候,連向秦天河打招唿問安都免了,這迴卻為了她向秦天河磕頭認錯。


    鳳翎也隻好跟著跪下,“是鳳翎在府裏悶久了,才求歡哥帶著外出玩耍,與歡哥無幹,求爹爹責罰鳳翎便是。”


    “真是兄-妹情深啊!陸氏帶著嘲諷的笑,特意加深了“兄妹”二字,誰都聽出她話裏的含義。


    說罷,陸氏又向秦天河道,“我才想起來,今兒,嫂嫂差人來問,說,聽人說咱們府裏的小姐跟個外姓男子糾纏不休呢,累著阿璿阿瑤也給人議論,她倆畢竟是候府的外孫,可比不得別人。大人給個主意吧,妾身是不是要親去候府,向嫂嫂解釋,又要如何解釋?大人給個準話,日後隻要有人問起此事,妾身便依大人的話解釋便了。”


    “身正不怕影斜,阿歡對阿鳳,便如我們於阿鳳一般疼愛,那些無事嚼舌根的人,愛怎麽說怎麽說!”秦守文起身往常歡身邊跪下,“爹爹,兒子也是哥哥,疼愛鳳丫不比歡哥少,鳳丫有錯,自當受罰,而身為哥哥,自當替之,求爹爹責罰兒子便了。”


    秦天河揮揮手,“你起來,你們兄妹情深,為父自然欣慰。然一樁歸一樁,阿鳳處事不周累及秦府及妹妹名聲,本當受罰,然而念及其畢竟是女子,又是嫡小姐,皮肉之苦且免去,罰抄經五百,禁足一月,閉門思過。屋裏丫環各人,伺候不周,規勸不利,各人領杖十,罰月銀三月。日後若有再犯,絕不輕饒!”


    “爹爹,我錯了罰我便是,遷怒丫頭們做甚?”鳳翎昂首,向秦天河道,“要打要罰,女兒領受!求爹爹饒了丫頭們。”


    秦天河瞪眼,“再說,杖二十,罰月銀半年。”


    “爹……”


    “還說,全部打出!”


    “鳳丫……”秦守文忙在身後拉她,示意她別再說下去。


    秦天河是一家之主,又在氣頭上,和他硬碰硬,倒黴的還是她身邊的丫環。


    鳳翎明白這一點,不再說話。


    “可還有異議?”秦天河掃一眼廳下,問。


    鳳翎梗著脖子不答。


    秦天河挑眉,重重的“恩?”了一聲。


    “鳳丫!”秦守文又輕喚她。


    鳳翎這才咬牙磕頭,壓低聲音道,“女兒知錯,願意收罰,女兒以後再不敢恣意妄為,還求爹爹饒了旁人吧?那些都是女兒屋裏的丫頭,也都是女子,十杖下去,必然皮開肉綻,女兒愧疚。求爹爹原諒女兒這迴,饒了她們,女兒給爹爹磕頭。”


    鳳翎一邊給秦天河磕頭,一邊泣不成聲。


    廳下丫頭們也是啜泣聲一片,“小姐……”


    連陸氏等人身後伺立的丫環都跟著動容。


    本來,身為丫環,替主子挨打受累也不是什麽大事。想當初,瑞瑤的事兒,一向處事圓滑和順的瑞璿還不是把身邊的丫頭拉出去頂罪?讓丫環們的心很是寒了一陣。


    可大小姐卻為了不過十下杖責,竟一改頑劣的性子,當著眾人的麵磕頭認錯,替下人求情,單是這份心意,便是令人感動。


    鳳翎倒底是府裏的小姐,本來也不好怎麽責罰,她肯低頭服軟,秦天河就己經達到了目的。當下,歎了口氣,語氣也緩了許多,“也罷,念你知錯能改,又有體恤之心,改杖責五,你可願?”


    鳳翎當然不願,可不等她說,廳下跪著的丫環己經齊聲替她答話,“奴婢們心服口服,甘願領罰。”


    “行了,去吧去吧,”秦天河揮揮手,“各自領罰,以後好好伺候小姐。”


    丫環們齊聲謝過,起身往廳下去,琳琅笑著向她輕輕點頭,示意她安心。


    “你兩個起來,”秦天河向鳳翎和秦守文揮揮手,又轉向常歡,道,“本來,我念你倒底是三弟義子,對你不好太過管教,但你恣意妄為,且罰你領杖三十,其餘管教,我再和你義父商議。你可服?”


    “爹……”


    鳳翎才喊了一聲,聲音便被常歡大聲蓋過,“服!大人英明神武,小子佩服的五體投地!甘願領罰!”


    常歡滿臉的無所謂,話中調侃之意盡現。


    秦天河也是無奈,倒底是秦鐵柱點頭收給秦天海的義子,若不是牽扯到鳳翎,他本來也不願多管。


    頓了頓,秦天河點頭,語重心長的道,“看在三弟的份上,我再規勸你一句。這裏是京城,不是鄉下,更不是江湖。你要想好好兒的呆在府裏,平平安安的過一世,便收起你的痞氣,擦亮你的眼睛,明白你的身份。不要開罪不該開罪的人,不要招惹不該招惹的人。安安份份的跟著你義父好好做些正經事兒,也不枉他疼你一場。”


    秦天河加重了語氣,“尤其是……肅親王世子,不管什麽事兒,再遇著,你給我規規矩矩的賠個罪,以後繞著走,別給我惹出什麽事兒來!”


    趙翦瑜雖然沒有明說,但秦天河何等玲瓏的人,怎會猜不到趙翦瑜話裏的含義?知道八成就是常歡將他得罪了。他心裏早就算計好了,要備禮往肅親王府賠禮,順便將對常歡的處罰說於趙翦瑜知道。


    “是,謹遵大人教誨。”常歡連聲應下,抬臉的時候居然還帶著笑意,“小子一定賠罪。大人若見得世子爺,就說小子被打得走不得路啦,待身體好了,定親自向他賠罪!萬分誠意的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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