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抱歉,孩子病了,在醫院守了兩天,顧不得更文~今天緩口氣來,晚間應該還有一更~


    …………


    吃過晚飯,陸氏便讓洪福將兩大撂的賬簿捧到甘氏房裏。


    然後推說頭疼,無力相幫,便帶著女兒們迴房,姨娘們也跟著告辭起身。


    鳳翎翻看了一眼。


    賬倒是一筆筆記著的,卻沒有合計,沒有結餘。


    也就是說,甘氏要一本一本從以前到現在,將府裏的用度花銷核算過後,才能再與庫房相核。


    光是核算,就是一筆不小的工程。


    甘氏叫來洪福問話,洪福說賬本一直是太太親自保管的,他並不清楚。


    陸氏是故意想讓甘氏難堪。


    秦天河沒有再迴代姨娘屋裏,而是跟著甘氏迴屋。


    鳳翎與秦天河沒有多話,辭過後便去齊氏屋裏稍坐坐,聽她講幾日在尚書府的事情。


    齊氏遣退身邊的丫頭,將心中的想法細細的講給鳳翎聽。


    齊氏所見基本與她所想相同。


    陸氏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一向被家人捧在手心裏嗬護,並沒有什麽大的殺傷力。論起心機,反倒不如她的兩個孿生女兒。


    平日幫著陸氏主事的是瑞瑤。


    瑞璿為人謙和有禮,在尚書府頗有好名,齊氏所知不多。


    秦天河在府裏沒有什麽根基,府裏人事相對簡單,甘氏入手會比較容易。唯一讓齊氏擔心的是,府裏的主要管事,或多或少都跟安樂候府有聯係,有的甚至就是安樂候府的家生子。


    比如說幾個姨娘,比如說各屋的管事嬤嬤,就連洪福的媳婦也曾是安樂候府的管事娘子。


    這樣的一群人。牽連廣泛,所以即便陸氏現在不管家,這些人,恐怕還是會以陸氏為馬首是瞻。


    這就是為什麽陸氏一走,在甘氏屋裏忙碌侍候的都是不起眼的小丫頭,管事娘子、嬤嬤們一個也不見。


    甘氏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見鳳翎眉頭緊蹙,若有所思的模樣,齊氏恐她擔心,便拉起她的手,安慰。“你也甭擔心。你娘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己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我原想著,淺雲若能替你娘討個誥書迴來。己是最好的狀況。就像你說的,咱們也不能真去告你爹的罪……卻沒想到,十一爺能說動皇上,能請動十一爺,真是天大的恩情。我怎麽想也沒能想明白。為什麽十一爺要幫著你娘?”


    “那是為了還歡哥當年的救命之恩,我去跟他討的恩情。十一爺為人,向來恩怨分明。”


    鳳翎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將功勞順勢推給了常歡。


    齊氏點頭,“這樣最好。其餘這些不過是小節,好在你娘如今鬥誌昂揚。所謂天下無難事,假以時日,也未必沒有可為。”


    鳳翎對齊氏的話沒有異議。如今的狀況己經比前世的她們好上太多。


    齊氏起身取出鳳翎交給她的那包銀兩,並一張紙,先將手中的紙遞給她,道,“銀子沒怎麽用上。隻取了二十兩打發了洪福家的娘子,問了些情況。我大略記了一些,”


    齊氏坐在她身邊,微向她側過身子,指著紙上的名單,“這些丫環婆子,是陸氏從安樂候府帶來的,都是候府的家生子;而下麵的這些,是她們的本家……也未必有用,你和你娘提防著些便是。”


    鳳翎接過紙條,順著上麵娟秀的字跡,目光落在其中的一個名字上,指著,道,“三嬸,你是說……這個蔓兒,也是安樂候府的家生子?”


    以兒為名的,都是府裏地位較低的丫環。


    蔓兒,鳳翎記得。


    從候府跟著陸氏過來尚書府的丫環們,大多地位比較高。年輕品相好的,是秦天河的通房,生了孩子的,抬了姨娘;其餘的一些,也都是各房的管家娘子。


    而蔓兒不過是在廚房裏打雜的一個小丫頭,長得瘦弱矮小,甚不起眼,所以她從來也沒往這方麵想過。


    是以並不知道她也是安樂候府的家生子。


    前世,鳳翎能找到替陸氏生母接生的穩婆,這個蔓兒,功不可沒。


    那穩婆據說是蔓兒的族姑母,後跟著兒女迴鄉。雖說蔓兒說不清她的長相,姓名,卻大略說出其年紀,以及在鄉裏的居處,根據她提供的線索,琥珀尋到的這穩婆。


    再從穩婆嘴裏得知,陸氏並不是洛氏嫡生女兒的訊息。


    這個訊息雖未能將陸氏打倒,卻在她最自以為傲身份上抹下最黑的一筆。


    齊氏道,“這個蔓兒,應當算是尚書府的家生子,隻是身份特殊些。我也是偶然聽得有個管家娘子罵她,說,一條藤上結的葫蘆,和她娘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狗。我這才留了分心思,打聽得的。”


    “她娘?”


    “洪福家的說,她娘是安樂候府的家生子,陸氏的陪房。生得大約不錯,來的第一年,陸氏便想將她給你爹作通房,誰知道,這丫頭不知跟誰……”


    齊氏微紅了臉,看了鳳翎一眼,犯難得不好往下說,鳳翎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小姐,這種話題,畢竟不好往下說。


    意思鳳翎卻是明白了。


    從來家生子的命運都是在主子手裏。主子想讓丫頭作通房,丫頭卻有了別人的骨肉,當然算得上是背義棄主。


    “所以有了蔓兒?那她爹娘呢?”鳳翎問。


    “沒有人知道她爹娘是誰,她娘應該是陪嫁過來之前就懷了她的。她娘生下蔓兒以後,便被陸氏送迴了候府,據說不久就病死了。蔓兒卻留在了尚書府。”


    鳳翎的心湧上一陣寒意。


    說是病死,不如說是主子逼死的吧?


    齊氏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不過她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仍把話題轉向蔓兒,“蔓兒被扔給了一個粗使婆子,本來也是養不活的,多虧得當時陸氏身邊有個丫頭,名喚嫣紅的,三餐接濟,這才將蔓兒養大。”


    齊氏說完,意味深長的看著鳳翎。


    “嫣紅?”鳳翎微驚,“三嬸是說……陶姨娘?”


    齊氏點頭。


    對於鳳翎這種似有先知的本事,齊氏是早習慣的,所以也沒有太大的驚奇,接下去說道,“我們到尚書府後,陶姨娘沒出現過,所以我也沒有見過。但洪福家的說起陶姨娘還長籲短歎的,我想大略人品不會差,畢竟那個時候,她自己也是個丫頭,能想著接濟個孩子,己經是不容易。”


    前世鳳翎進尚書府的時候,也是現在這種情況,陶姨娘避居後院,從不出門,是以她對陶姨娘也沒有什麽大印象,僅聽人提過幾次而己。


    長相她都不太記得,大約是清秀的吧,不然也不會被陸氏送給秦天河。


    據說陶姨娘當年很得秦天河的寵,也是唯一替秦天河生下兒子的,隻可惜了的,這邊才抬成姨娘,那邊兒子卻死了。


    府裏都傳是姨娘的命硬,克死了兒子。


    陶姨娘的這段事情,在尚書府不是秘密,下人們茶餘飯後總喜歡拿出來嚼嚼,越嚼越離奇,齊氏也知道。


    “洪福家的說,陶姨娘一直在接濟蔓兒,這在下人們中間還是傳為美談的。等陶姨娘抬成姨娘的時候,蔓兒己經七歲了,陶姨娘才和陸氏說,想把蔓兒討在身邊當個小丫環,也親近些,陸氏也應了,誰知第二天小公子便夭折了。”


    “按理說,陶姨娘於她,恩同再造,蔓兒對陶姨娘應該心懷感激才是,這個時候,應該更懂得感恩。誰知,陶姨娘此後大病一場,病好後便搬去了北院。那蔓兒哭著說,寧願在廚房當個粗使丫頭,也不願跟著陶姨娘去北院,這才給下人們罵著是養不熟的狗,也討不得人的喜歡。”


    齊氏說著,微擰了眉,道,“我倒是悄悄去瞧過那蔓兒一迴,生得老實,倒不像是有什麽花花腸子的丫頭,長相也不出眾,即便留在大院,也不見得比跟著陶姨娘好,也不知為什麽……”


    鳳翎卻在想另外一個問題。


    蔓兒應該算是尚書府土生土長的家生子,父親未知,母親是候府的家生子,也從未見過,那族姑母從何而來?若是滿口扯謊,那穩婆又確有其人,還知道陸氏那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中間,當有隱情。


    齊氏也是敏銳的感覺到蔓兒或有蹊蹺,但她也並不知道更多,頓了頓,便轉移話題,“我說這些,也沒別的意思。從來府貴水深,道聽途說的也未必有多大的可信度。然而莫有害人意,卻不能沒有妨人心。你和你娘,權當個參考便罷。”


    齊氏又將手裏的銀子遞了過去,“來的時間短,也沒什麽花銷,除去給洪福家的吃酒、打發,二十兩,其餘的還有二百餘兩都在這裏,你收著罷。”


    鳳翎將那包銀子推了迴去,“三嬸,這些銀子你且留著。”


    “我手頭有一些。”齊氏想推,鳳翎握住她的手,道,“三嬸,在我的心裏,你和我娘一樣,我希望你和三叔能過得好,過得舒心。”


    鳳翎的帶著嘲弄的目光在屋裏轉了一圈,又向齊氏道,“這尚書府,外表光鮮,卻未必是能讓人安心仰靠的。”


    齊氏拍拍她的手,歎道,“是啊,誰家不是這樣呢?不過,鳳丫,你不用擔心我和你三叔,我有主意,我倒擔心你和你娘,心裏總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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