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恆的話激起了底下將士們的鬥誌,他們紛紛振臂高唿:“殺昏君,國不亡!殺昏君,國不亡!”


    大將嬴念率先跪下道:“臣嬴念,願率十萬兵馬,歸於相王(由於贏恆之前為相,如今代理為王,所以如此稱唿)統領!”


    嬴恆感激的看著這個年輕的將軍,其他三位將軍:嬴平、嬴博、嬴川見狀,也紛紛跪下:“臣願誓死追隨相王!”


    嬴恆有了四位將軍的支持,更加心裏有底了,於是道:“既然四位將軍都願追隨我,那我們便連夜出發,趕往邊境,殺退敵軍!”


    秦國偏於西方,此時才是六月,天氣卻仍舊有些冷,尤其入夜之後,鐵甲冰冷,月色蒼涼,嬴恆看著漫無邊際的黑暗,心中陡的湧起一股悲哀,他突然有些明白那日他在那個孩子眼裏看見的絕望了,是啊,無論誰在位,誰退位,對於他們來說都沒有什麽區別,不論是哪一任君主,上位之後所執行的政策,不過都是加重賦稅罷了嬴恆第一次覺出了貴族的殘忍。


    嬴念巡視完臨時駐紮的軍營,麵色憂慮,身邊的副將見狀,有些疑惑:“將軍何故如此?”


    嬴念一邊往嬴恆的方向走,一邊說:“這幾年內亂不斷,兵力得不到有效補充,就算補充了軍銀也不能及時下來,現在我們的軍隊……哎……”


    聞言,副將李禮也皺了眉頭。嬴念走到離嬴恆一步遠的地方站定,恭敬道:“相王,夜已深,您該休息了。明天還要趕路,末將怕您受不住。這種緊要關頭,您可不能出事。”


    嬴恆擺了擺手,不甚在意:“無妨,我還沒沒用到那種地步。我派你送的信已經在路上了嗎?”


    “迴相王,信已經在路上,三天之後應該就能送到邊城守將嬴英手裏了。”


    嬴恆點點頭,緩緩步入中帳。


    邊城,守將嬴英看著手裏的加急信件,激動的手都在抖:“天不亡我啊!天不亡我啊!程明,你看見了麽?相王已經殺了躁王那狗日的昏君,不日便能來支援我們!”


    可程明的臉色卻是沒有那麽輕鬆:“將軍,唐祁聯軍現在兵臨城下,我怕,咱們堅持不到那時候啊。”


    聞言,嬴英麵色瞬間變的有些難看,不過很快便恢複了正常,隻是那正常中卻帶著凝重。


    他說:“程明,我家本族本姓連,因為護國有功,因此被賜姓為‘嬴’,且得到了封地,也就是——邊城。我們從被賜姓的那一刻起,我們守著這塊地方已經好幾十年了,所以,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程明看著這個老將表述著自己的決心,不知怎的,心中替他湧起不平,他才三十歲,本應是大好的年紀,卻要為那秦王的錯誤買單,他看著他白了的發絲,心中心疼,卻也決定,要陪他一起留下來,他本就是他門上的客卿,想走想留都可以,所以現在,他不打算走了,他要和這人,一起守護著這邊城。


    無名之地,一處孤墳,一個人站在墳前。“為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替我死。。。。。。青啟,我沒了你可怎麽過啊!”原來,站在墳前的,是韓文,墳裏的,是青啟。


    秦國的動亂,自是一字不差的傳進了韓文的耳朵,可他現在卻突然有些迷惘,自己這麽做,值嗎?他看著青啟的孤墳,淚水再一次忍不住落下,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隻是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若是知道迴秦國會逼得自己最在意的人替自己死去,他怎麽也不會迴來過這營食節的,韓文思緒飄迴那天:青啟強行把他拽到店鋪裏,強迫他換了衣服,依稀還記得他的話:“主!沒有辦法了,我從小沒有父母,隻是跟著您長大!你不拿我為奴,但在我心裏,您就是我的主人!如同生我之恩,我真的無法報答!如今有了機會,就讓我,替君死去吧。。。。。。您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韓文沒能拉住青啟結果,誰知道,誰知道他竟是早就打好了為他去死的主意。再想起兩人之前的種種過往,韓文越發的難過了,他撫摸著冰冷的石碑,口中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喚著:“青啟。。。青啟。。。青。。。。。。。。。”


    悲傷孤單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地方,惹人落淚。


    “報——”


    “何事如此慌張?”程明有些不悅的看著底下的士兵。


    昨夜嬴英睡得晚,所以他很不高興此時有人來打擾他,但是,嬴英已經醒來了,他快速的套上衣服來到賬前。


    士兵見了他,立馬道:“迴將軍,程大人,城外唐祁聯軍來襲!!”


    “什麽?!”


    嬴英和程明急忙登上城牆去看,卻見唐祁聯軍以一種奇怪的隊形前進,此軍十分長,從頭到尾都是一樣的寬度,最前麵的士兵排成了一個三角形,正以一種十分快的速度行進遠遠看上去,竟然像是一條蛇。


    蛇?!


    程明的臉驟然變色,見嬴英還沒反應過來,於是語氣極速道:“將軍!此陣乃為‘長蛇陣’,速度快,可攻可防,它的進攻規律是‘攻尾,首圍之;攻首,尾圍之;攻腹,首尾圍之。’若是碰見數量較少的敵人,蛇陣還可變為圓陣,一邊防禦,一邊困死圓陣中央的敵人。”


    聽完程明的話,嬴英當機立斷下了命令:“傳令下去,命王金,李希,各帶一支隊伍,攻於蛇首蛇尾,錢盛,帶隊攻於蛇之七寸!務必讓其無法相互顧及!”


    “殺——”


    邊城城門打開,裏麵衝出三支隊伍,十分有目的性的衝往三個方向,長蛇陣如預期一般被打亂,無法首尾顧及,但唐祁聯軍畢竟軍隊優良,一時之間,竟也沒有落敗。呂痕饒有興致的看著戰場,對著一旁的祁隆和祁頗憲道:“還望祁將軍能夠再派出五萬人馬呈鉤形陣推進,乘勝追擊。”頓了頓,呂痕補充道:“這麽好的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祁隆和祁頗憲咬牙,卻也隻能按著呂痕的要求去做,沒辦法,呂痕背後站的是唐國,哪怕他們能惹的起呂痕,卻也惹不起唐國,現在的唐國,動動手指就可以捏死他們。這次說的好聽是唐祁聯軍,可隻有祁隆和祁頗憲他們自己知道,狗屁的聯軍!**的數量隻有四萬罷了,和秦國打的這幾場戰役,消耗的全是他們祁國的軍隊!雖說如此,他們二人也隻能乖乖派出了軍隊。第二批兵力投入戰場,兩軍交戰,刹那間,風雨變色!


    當屬是萬馬奔騰,千箭齊發,刀過血濺,屍鴻遍野!


    王金揮舞著手裏的雙劍,挽出了一個個漂亮的劍花,他手裏劍刃所過之處,皆是人頭落地,他滿身都是紅褐色的枯血,看起來駭人無比。可,即便是戰神,也終有力竭的時刻,呂痕瞄準了王金無力再拿劍的時刻,當即拉弓射箭,直接一箭將王金射下了馬,王金落在亂馬群中,被踩的**迸裂,連個全屍都沒了。然而,未等呂痕勒馬迴營,身後便萬箭齊發,直接將他射了個透心涼。


    呂痕死了,可卻沒有死不瞑目,或許他早就知道,他會有這麽一天吧。


    唐祁聯軍軍營,曾是第一軍副軍長的軒轅拜此時正麵無表情的看著倒在血泊裏的呂痕。呂痕死了,他也該是第一軍軍長了。祁頗憲震驚的看著軒轅拜:“你這是什麽意思?!”


    軒轅拜冷冷的看了一眼祁頗憲,這才說:“唐王口諭,你還是不要多管的好。”


    祁頗憲皺著眉開口:“軒轅拜,你是蠢嗎?既然今天沐熙宗能處死呂痕這個異姓,那就說明他容不得異姓,他明天照樣也可以處死你!我不明白,你這樣為他賣命,圖什麽?!”


    軒轅拜似笑非笑的看著祁頗憲,說:“你這又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在挑撥我們的關係嗎?對了,忘了說,我可不是什麽異姓王,我是唐王的庶弟,本名沐陽拜。還有,唐王的名字,可是不能亂叫的,這次當你不懂禮儀放過你,下次,可就沒這麽簡單了。”說著,便要轉身迴城,幸好周圍沒有別人,這一次鎮住了祁隆與祁頗憲,下一次估計就不會那麽簡單了。。。。。。但他絲毫沒發現自己的話將祁氏二人驚出一身冷汗。走了一段路的軒轅拜見祁頗憲和祁隆還不動,於是有些不耐煩:“該走了,嬴恆支援邊城的援兵已經到了。那些人,迴不了了。”


    見祁頗憲和祁隆皺眉看他,軒轅拜冷哼:“你覺得嬴念會讓他們迴來?”


    兩人沒說話,默默跟在了軒轅拜的身後。


    秦國大將嬴念,那可是出了名的煞神,他哪怕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絕不會讓你討到一絲一毫的好處,所以,軒轅拜說的沒錯,他們派出去的軍隊,確實是都迴不來了。


    邊城,站在城牆上的嬴英看見唐祁聯軍退了,興奮極了,不論怎麽說,這一仗,他們贏了不是?雖然是慘勝,那也總比丟了城池好。嬴英把嬴恆請進中帳,一掀長袍,衝著首位上的嬴恆直直跪了下去:“末將參見相王,軍中常常念到相王的神武,如今末將一看,果不其然。”


    嬴恆連忙扶起嬴英,道:“大難當前,不必如此多禮。你護邊城有功,待到平定之時,定然重重有賞!”


    “那末將在這裏,就先跪謝相王好意了。”


    “哈哈,您可真是謙虛了。”說話的正是剛剛帶兵擊退唐祁聯軍的嬴念。


    嬴英對著嬴念又拜了一拜道:“將軍年少有為,我贏英已是久仰大名。”


    嬴念連忙迴拜,然後看著嬴念身後的程明疑惑道:“哎,這位是誰?贏英將軍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沒等嬴英說話,程明便大大方方的從嬴英身後走出來,介紹道:“在下那是將軍府上的客卿,姓程,名明,字禾嶽。贏英笑了笑,說:“他是我府上的門客,善談兵法與陣型,如今作戰便應了他,他可是這場大戰的指揮者,真是用兵如神啊。”


    贏念來了興趣,問道:“敢問程禾嶽,兵法出自哪家?”


    “當然來自我師家,蒼雲子!”此語一出,震驚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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