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敬王九年一月,漫天大雪。


    宋國都城商邑,驛站內


    柴政坐在火堆前烤手,說:“說吧,你為什麽來宋國?”坐在他的對麵,正是出逃的子岡。那天之後,其實柴政便找到了子岡,聽子岡說完故事的來龍去脈之後,便將他安排在宋國商邑的驛站裏,以鄭國商人趙岡的身份。“我叔叔子健篡權,殺了父侯,我又能怎麽辦?難不成待在虞國等死?我一定要迴去,為父侯報仇!必誅暴君!”柴政聽到“暴君”兩個字之後立刻擺了擺手,說:“你瘋了吧,這裏雖然是宋國,但是你保證這裏沒有徐國的斥候?被斥候聽到,不僅你得死,我也得死!我知道你想迴去,可是現在宋公對徐公唯唯諾諾,唯命是從,根本拿不出一個好的決定來,太子姬應暉也是懦弱之輩。宋國短時間是完了。”


    子岡看著侃侃而談的柴政,問道:“你真的是士子?你一點也不像一名士子,像一名政治家。”柴政頓了頓,說:“我的確不是一名初生的士子,之前我在鄭國做官,是鄭國太尹。”子岡聽到這裏差點摔倒在地上,雖然他遠離政治中心,但是子岡比較是虞廢侯之子,他也知道子丞是什麽人,能成為王族諸侯國的太尹......“你一定不簡單......”子岡不禁說道。


    “這有有什麽......鄭國公錯失了一個人才,我實在受不了這幫老古董了,拜退之後便在各國遊走,現在我看涼州之內,發展最好的國家,隻有一個!”子岡插話道:“徐國!”柴政瞥了他一眼,說:“不,是唐國。”沒等子岡問為什麽,柴政便接著說:“目前看來,的確是徐國軍事發展最強,但在整體程度上,唐國是好過徐國的,唐國變法近十年,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上下一心。而徐國則是地主模式,徐國貴族斂財,下層百姓貧窮,我不希望打仗,如果唐國一定要與徐國發生戰爭,那誰勝還真不好說。但話說過來,那跟我們也沒關係,現在就是說服宋公送你迴虞國,並且殺掉子健,順利繼位。”


    商邑,章明台


    姬塗鄰正在賞花。“主公。柴子來了。”宮正來報。姬塗鄰微微點頭,說:“讓他進來吧。”隨後柴政走了進來,行過禮之後,說:“主公,我要告訴您一件事。”姬塗鄰點了點頭,示意他說。“子岡沒死。”柴政靜靜地說。姬塗鄰差點蹦了起來,吼道:“什麽?去年你還告訴寡人你親手殺了他?就因為這個,我才拜你為中卿,你就這麽對寡人?”柴政繼續平靜地說:“雖然子岡沒死,但是子岡已經被我控製著,我打算送子岡迴到虞國,到時候子岡繼位,我們就多了一個盟友,到時候打破徐國強權,指日可待。也為宋國謀取一份利益。”


    姬塗鄰安靜下來,思索片刻,說:“寡人,要見他。”柴政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商邑,天玄台


    姬塗鄰與柴政站在石桌前,隻見大門那裏一人昂首挺胸走過來,這便是子岡。“見過宋公。”子岡走到姬塗鄰麵前,行了一個大禮。姬塗鄰微微點頭:“子岡公子,請坐。”說完兩人便坐下來。“說吧,為什麽想讓寡人送你迴去,你這麽有想法,竟然能說動柴子,我很吃驚,柴子一般都是一根筋的,不說動他他是不會改變的。”柴政笑了笑。


    “現在徐國過於強大,為了涼州各國的生存,必須削弱徐國。我想虞國、宋國、唐國聯盟,難道還打不敗徐國嗎?別忘了徐靈公徐徵是怎麽死的(徐徵被唐國驃騎營打敗,一病而死),這可是好機會!”子岡激動地說。姬塗鄰點了點頭,其實子岡說到了姬塗鄰的心裏,與唐國結盟何嚐不是大賺?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徐國迫使唐宋斷盟,就是想對唐國動手,可是為什麽唐國還沒反應?難不成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姬塗鄰點了點頭,說:“寡人即刻派出幾位刺客,陪同你前往虞國,刺殺虞國子健!”


    虞國都城天啟,彥希台


    “主公!別再玩了!那幾個女人有什麽好看的!”司馬子越站在虞國侯子健的身後,子健正坐在椅子上,看著心愛的女人們跳舞,十分陶醉。“主公!”子越再一次吼道。子健不耐煩地站了起來,說:“司馬啊,你在吼什麽啊,寡人又不是聽不到,怎麽你也對我這個位置有想法?”說到這裏,子越沒了聲音,畢竟國君之位不是說著玩的。“寡人知道,你不會的,寡人放心。”子健笑著說。“寡人的斥候來報,宋公已經下令殺死子岡,現在就等著子長長大,好繼承寡人的位置。”


    “子長恐怕......”子越慢慢地說。子長是子健唯一的兒子,如今剛剛一歲。如果讓這樣的嬰孩繼位國君,那家國大事豈不是成了兒戲?“子岡死了,寡人又有徐國公的靠山,何人敢動寡人?今天晚上,寡人就要去嫣紅院,看看我虞國人都做些什麽。”說完便摟著女人頭也不迴地走了,留下子越的身影。


    “庸君,今日你會後悔的......”


    嫣紅院,是虞國的青樓。雖說是青樓,但來的大部分都是虞國的官員,普通百姓是去不起的,畢竟價格太貴。嫣紅院就在天啟的大街第一樓,位置十分顯眼,也十分繁華。子健倒是會玩,化身商人走了進去。“這位爺,來啊。”一名青樓女子戴著麵巾嬉笑道,這名女子長得十分妖豔,倒也是惹得子健的喜愛,子健便追著女人走去,女人將子健引到了一個小房間之後便關上了門,之後坐在床上,誘惑著子健。“這位爺,來啊。”子越笑了笑,脫掉了外套,笑道:“看寡......額我不弄得你下不了床!”一個猛撲上了床,但女人已經靈活地躲了開,子健撲了個空。


    子健翻了個身,起了一身冷汗--兩個男人一人握著一把短刀,刀尖正指著子健。


    女人摘下了麵巾,笑道:“子健,你看看我是誰?”這個聲音突然變得粗獷,引得子健大驚,“你...你是子岡?姬塗鄰這混蛋騙寡人?他敢騙寡人!”子健轉頭看著這兩個拿刀人。“柴政!你別以為寡人認不出你是誰!你拿刀的姿勢,寡人一輩子都不會忘!子業死的時候,還讓你來刺殺寡人,真是可笑!涼州四大刺客之一的柴政,你是第一次失手吧?這邊這位,應該是法家大師陳用吧......寡人覺得很奇怪,你們兩個是怎麽認識的?”


    “按理來說,蒼雲家法家是針鋒相對的啊?”子健繼續說,說得子岡無法插話。


    柴政摁住子健動彈不得,說:“很不幸,虞國侯,你隻猜對了一部分,他的確是法家陳用,但是他也是蒼雲子之徒,我的同門師兄,這個秘密,不再有人知道......這是我第一次失手,也是我最後一次了!”話音剛落,手起刀落,子健死在了柴政的刀下。“現在呢?做什麽?”柴政問道。子岡沒想到柴政居然那麽利落地殺掉了子健,從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斷斷續續地說:“迴宣政台,裏麵有司馬子越接應。”柴政點了點頭。陳用說:“你們先去,這裏我收拾。”柴政點了點頭,拉著子岡走了出來,在門那裏,柴政說了一句:“你要是透露我和陳用是蒼雲子之徒,我一定殺了你。”子岡有些愣住了,隻能跟著柴政走向宣政台。


    進了宣政台,子越帶著虞國數位將軍左右列隊歡迎。“歡迎新君繼位!”士兵們喊道。子越聽說子健被殺,懸著的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公子岡,不,主公!歡迎迴家!子健......”子岡說:“我...不,寡人會給他一個諡號的,不過別想進我虞國宗廟,他不配。司馬子越!”子越站在最前麵大聲地喊:“在!”


    “立刻組織虞軍,南伐徐國!柴--”沒等子岡說完迴頭望的時候,柴政已經不在了。


    “主公?”


    “太尹?”


    “在!”開口者,子丞之子子豪。


    “北通宋國,齊力伐徐!”子岡堅定地說。子豪爺堅定地迴應:“是!”


    蘇敬王九年七月,長達半年之久的宋虞徐之戰結束。戰爭以宋虞聯軍大敗為結果,宋國太子姬應暉與虞國次太子子長(虞國國規,國君繼位之後若無太子,便可將前君之長子作為次太子,之後可過繼給國君)被當作質子送往徐國。七月中旬,虞國子長難以忍耐高溫中暑而死,隨後虞國侯子岡送子岡之弟子秋作為質子送往徐國。


    唐國都城清霖,宣政台


    “主公,您聽說徐國力克宋虞聯軍的事嗎?,這次再次威震九州。”袁理坐在唐國公沐厚澤身邊說道。沐厚澤點了點頭,說:“我們的斥候來報,說徐國劉羽、夏盈大顯神威,那夏盈更是神射手,百發百中。聽說虞國司馬子越還少了一隻眼睛......”袁理歎了口氣,說:“主公,子岡太著急了,宋公不知是年輕,還是被徐標嚇到了。”


    “不說這個,驃騎營怎麽樣了?”沐厚澤問道。“如果徐國此時對我國動手,我國的反應如何?”


    袁理站了起來,對著沐厚澤行了一禮,說:“主公,驃騎營這些年來,一直刻苦訓練,就為了保家衛國,從來未有一刻鬆懈,不敢不忠國家,這一點,我一定會嚴格督促的,不讓薑子的遺願落空......”


    沐厚澤點了點頭。


    楚國都城大郢,高平台


    “啟稟我王,徐國打敗二國,威勢已起,之後如何?”吳春旭站在朝堂上問道。楚王熊奇笑了笑,說:“這樣啊,可他徐標還是沒有本王厲害啊,本王想會會這個徐標,這一次就麻煩你和任佳彬跑一趟吧,聽說你那個門客任佳彬號稱九州八大刺客之一,是京州唯一有名的刺客,本王聽說涼州有兩個人十分有名,一名叫柴政,一名叫陳用,你就帶著任佳彬去會會他們吧。帶著徐國的準確消息迴來見本王,對了,本王對那個變法的國家好奇,景公時期也有一個人想要變法,本王記得叫公孫瑕,後來悼公卻除掉了他。本王記得悼公之後流傳一句話:變法害國。本王好奇這個已經變法了十年的國家究竟如何,十年了,竟然還未亂國。”


    吳春旭點了點頭,應道:“是。”


    七月末,徐國都城懷都,陰平台


    徐寬來報:“主公,楚國來人了,是那個水師都統吳春旭。”徐標此時正在與太子徐夢哲下棋,聽到這個消息,徐標停了下來,說:“楚國人來徐國幹什麽?你一定要派斥候嚴加監視,一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報告!”


    “是!”


    徐標擺了擺手,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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