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咄咄逼人的話,讓蕭豐倉頭次覺得狼狽。


    一直沉默的老肖氏看著這個大伯哥神情慌張,可有了撒潑的理由。


    她推開閨女的手,朝地上一躺,朝祠堂正屋方向哭喊起來,“蕭家的列祖列宗啊,大伯哥貪了我們老五賣命的銀子,我們三房的日子沒法過了啊,老祖宗們,你們可要睜開眼瞧……”


    蕭豐倉看到大夥都把疑惑的眼神投在自己身上,氣的紅了臉,“肖氏,你這是做啥?哪個貪了你的銀子?你別紅口白牙的汙蔑人!”


    “嗬嗬,大伯,光說大話可嚇不到人的,你說的好聽,那就把我五哥的銀子拿出來啊?”


    蕭金枝覺得自己占了理,冷笑著質問著從來都不敢抵頭的這個大伯。


    她們娘倆這一鬧騰,在祠堂正屋裏坐著的兩個族長和徐之卿都急忙走出來。


    這大半年筱白荷那丫頭帶著村裏幾家人過上好日子,連豐倉也越混越有出息,身為蕭家的族長,蕭長順覺得很是長了臉,見到老肖氏又帶著閨女來鬧騰,那老臉陰沉的如鍋底,他搗著拐杖訓斥著,“老肖氏,你又在這裏胡鬧個啥?蹲大牢的滋味很好受是吧?還想再進去幾個月呢?”


    族長當眾揭短的話讓老肖氏啞了哭嚎的聲音,她抬起臉,訕訕的笑笑,“老族長,你可要為我們娘倆做主,我家老五去了軍營也好久了,我們一家子可是連半個銅板都沒見過,總不能讓黑心的人貪了這銀錢去吧?”


    “要銀子你就好好的要,撒潑打滾的這一套鬧給誰看呢?”


    人家是來要銀子的,也不能把人逼死,蕭長順的口氣稍稍的緩和一些。


    “娘,老族長答應幫咱要銀子,你快起來啊?”


    見老族長還說了句人話,蕭金枝急忙去拉地上的老娘。


    看著蕭豐倉為難的神色,徐之卿不能撒手不管,再次見到蕭五親娘和妹妹的彪悍和無禮,他也明白當初蕭五叮囑幾遍要把銀子給蕭豐倉的良苦用心。


    徐之卿朝前走了一步,語氣和婉的說著,“蕭伯母,蕭五的銀子確實積攢了一些,他說等今年帶迴來娶媳婦呢,你在這裏鬧騰也沒用,想要銀子恐怕還要等他今年從軍營迴來再要呢。”


    “你就是那日的那個公子,哎呦,這可是有天大的緣分哦,金枝你快過來給這公子磕頭賠禮啊?”


    見到徐之卿就是那日給了她們娘倆一百兩銀票的人,老肖氏的眼神嗖的亮了起來,咧嘴笑著說話,並把閨女推在身前。


    整日惦記宋玉書的蕭金枝隻對銀子感興趣,她眼裏可沒俊朗儒雅的徐之卿,她跺著腳嚷嚷起來,“娘,你別傻樂嗬了,我五哥果然是白眼狼,把銀子都摟在身上不給咱花呢!”


    “你胡說,白荷那賤丫頭已經飛了,你五哥那大傻子還在做夢呢。”


    對閨女嗬斥了幾句,老肖氏又滿臉堆笑的望著徐之卿央求著,“這位公子,你快把我兒子的銀子拿過來,他媳婦都跑了,還娶個啥呢,銀子給了我,老婆子也好早些給那不省心的兒子再訂下好丫頭。”


    想起筱白荷大膽的退掉蕭五的親事,蕭長順也不滿的瞅了蕭豐倉一眼,都是這人當初蠢,咋把那麽好的財神奶奶給放走了呢。


    徐之卿被老肖氏的話弄的一頭霧水,他好奇的問著,“蕭叔,白荷不是蕭五的童養媳婦嗎?蕭伯母的話我咋沒聽明白呢?”


    “唉,這話一言難盡,還不是這婆娘苛待、磋磨白荷,讓那丫頭過的連狗都不如,如今白荷已經和蕭家沒了牽連,那丫頭是個自由身。”


    當初也是看著白荷在三弟家受盡磋磨,他也順利的讓白荷和侄兒解除了親事,蕭豐倉歎口氣,把白荷已經和侄兒解除關係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有這樣的家人,怪不得蕭五獨身去了軍營呢。得知白荷竟然和蕭五解除了婚約,徐之卿頓時神清氣爽。


    再看難纏的老肖氏娘倆,越發的覺得白荷做的很對,他也不插手這些汙遭事情,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給蕭豐倉和老族長解決。


    筱白荷那丫頭已經在城裏站穩了腳跟,蘭溪村的那麽多人,還要仰仗人家過好日子呢。


    蕭長順不耐的衝老肖氏吩咐著,“老肖氏,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明白,方才人家徐公子也說了,你家五郎沒把銀子捎迴來,你就不要在這裏癡纏,安心的迴家吧。”


    “沒有活命的銀子,我咋能安心迴家?老族長,你可要給我娘倆做主啊。”


    這老東西也是順風倒的貨色,壓著心裏的憤恨,老肖氏苦著臉,要去扯蕭長順的衣袖。


    實在不想再多看一眼這愚蠢又惡毒的婆娘,蕭長順抬起拐杖敲上她的手,“放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死老頭子,你要做啥?我娘又沒說錯,你幹嘛要這麽狠毒?真當我們好欺負!”


    瞧著銀子化為泡影,自己又要過窮困日子,蕭金枝這個彪悍又沒腦子的丫頭,見蕭長順竟然打她老娘,立時伸出手去推搡他。


    蕭長順猝不及防就被推倒在地上,他憤然的揚起老臉,厲聲質問著,“蕭金枝,你這忤逆的丫頭?是不是也想去衙門大牢裏蹲著?”


    老族長受了傷,一時間,祠堂院子裏亂成一團。


    老族長這麽大的歲數,竟被蠢笨又彪悍的侄女推倒,蕭豐倉急忙把他攙扶起來,見老頭子臉上已經被磕破了皮,鮮血直朝外冒,忙大喝著,“都別發呆,快去找何老大夫過來!”


    “就那麽一推,他就倒在地上,這破身子也忒不頂用咯。”


    蕭金枝見滿臉是血的蕭長順被大伯扶起來,她竟沒愧疚之心,還抱怨著老頭子自己沒用。


    若不是手還攙扶著搖搖欲墜的蕭長順,蕭豐倉這就能抬手揍人,眼裏冒著火焰,朝侄女嗬斥著,“閉嘴,你個蠢丫頭是得了失心瘋了,無辜傷了老族長,竟然還不知悔改!”


    “我哪裏錯了?是他個老不死的先打我娘,大伯沒看到啊?”


    委屈的撇了下嘴,蕭金枝氣衝衝的瞪著黑著臉的大伯,“大伯,你也不是個好的,就會欺負我們三房的人!”


    “蕭金枝,明明是你胡鬧在先,竟然還這樣不知好多,你這樣惡毒的丫頭就不該進蕭家祠堂!”


    “可不是,連老肖氏也是,早該把她娘倆都打出去,也不會有這禍事!”


    院子裏報了名字還沒離開的人都出言責罵著蕭金枝。


    自從筱白荷那賤丫頭鬧騰著離開自家,娘和爹蹲了大牢,連大哥也丟了衙門的公差,村裏人都不在用正眼看自家人,這會都齊齊的上來教訓自己。


    蕭金枝翻著白眼惡聲惡氣的罵著,“蕭長順那老東西,他不打我娘,我是手賤了才會去推他,你們都眼瞎了啊!”


    “你,今兒不打死你,老子就咽不下這口悶氣!”


    見這丫頭這麽兇狠惡毒,和她娘老肖氏一個德性,有個性子火爆的男人揚著手要揍蕭金枝。


    “你打啊?打不死我,今兒就賴你家不走咯,橫豎我家也沒吃的!”


    斜眼看著被幾個人拉著的男人,蕭金枝竟然咧嘴朝他譏笑起來。


    “這不要臉的丫頭,臉皮也忒厚,蕭家咋會出了這麽個混賬玩意!”


    “攤上這樣惡毒的家人,虧得人家白荷早早的脫離了蕭家三房,不然咋死都不知道呢。”


    一群人都被這丫頭氣的暈頭,罵她的聲音越來越多。


    “都別吵吵了,救人要緊!”


    外麵的動靜鬧的大,從屋子裏衝出來的徐之卿見老族長的身子都在打哆嗦,忙彎腰把他抱了起來,衝身旁亂糟糟的人嗬斥著。


    瞧著徐之卿抱著老族長朝外跑,蕭豐倉恨恨的瞪了眼,張牙舞爪的侄女,“你給我好好等著,若老族長沒事,你還能好些,若有個萬一,你就等著蹲監坐牢吧。”


    “你是縣太爺啊?要我去蹲大牢,咋不美死你呢?”


    被那麽多人擠兌惡罵,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蕭金枝這會已經不知道害怕,拉著黑臉也懟起蕭豐倉這個大伯來。


    “一個個都沒正事做了?都閃開!”


    氣的鼻孔裏都能冒出火來的蕭豐倉氣唿唿的拔開湧進來的人群,大步朝外追去。


    見閨女闖了禍,她們娘倆已經成了過街老鼠,老肖氏哪裏還敢討要公道,灰溜溜的拉著還橫眉豎眼的閨女,“你個傻閨女,闖了大禍,不快走,等著死在這裏啊?”


    被娘拉著,蕭金枝惡狠狠的甩開她的手,“娘,你可真是晦氣,早知道我五哥心那麽黑,做啥要過來啊?”


    “小祖宗,你就閉上嘴吧,再不跟娘走,你要被他們打死在這裏啊。”


    自己家連個主事的男人都沒一個,等他們緩過神來,閨女闖了禍,還會有個好。老肖氏見閨女還不走,急的身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還不是你惹出的麻煩,這會倒是知道害怕咯。”


    蕭金枝見祠堂的人都走了個精光,也怕蕭長順和大伯迴過頭就找自己算賬,氣鼓鼓的丟下她娘,自己就朝家裏跑。


    竟半路被人背過來的何老大夫一番診看,所幸蕭長順僅僅是鼻子碰到地上,才會流那麽多的血。


    得知他身子沒大礙,蕭豐倉緊張的心情才稍稍的放鬆下來。


    額頭上敷著不知是哪個人拿來的濕帕子,胸口不斷起伏著的蕭長順,翻眼看著伺候在身旁的蕭豐倉,語重心長的念叨著,“豐倉啊,你可要好好的教教金枝那丫頭,不然咱老蕭家的臉都被她給丟盡了。”


    老族長人雖然有些古板,可心思卻很端方,從來不會捧高踩低,也受族人敬重,一直高高在上的人,今兒受了這麽大的屈辱,蕭豐倉滿臉愧疚的安撫著他,“老族長,你老寬寬心,這死丫頭,我會好好的教訓她,好替你出氣。”


    經過這大半年的細心查看,蕭長順也明白個道理,做人就要心思放端正,若不是當初豐倉兩口子待白荷那丫頭那麽好,那丫頭發達也沒把他兩口子給踢開,讓豐倉帶著村裏人開墾荒山種草藥,村裏人以前在年景好,也僅是能顧個溫飽,若遇上災年,不餓死人都是大幸,可若種了藥草,就是萬一遇上天災,有藥草的豐厚收入,村裏人也不至於會餓死。他老了,這麽淺顯的道理還是能看的很透徹的。拉著蕭豐倉的手叮囑著,“我老了,受委屈不算個啥,可不能讓老肖氏她娘倆給咱蕭家人臉上摸黑啊,你這孩子做事踏實本分,我老頭子信服你,往後可要帶著咱村裏人把日子都過起來。”


    宋正遠這個人過了大半輩子,還是初次聽到蕭長順的肺腑之言,頭一次佩服他的胸襟,以往的恩怨都霎時化成了空。


    拉著他的手,紅著眼圈說著,“老哥哥,你也別再說讓人想哭的話,就留口氣好好養養這把老骨頭,豐倉做事咱村裏哪個不豎大拇指,咱這老家夥有啥不放心呢。”


    把安神的藥草包好,何老大夫也笑著打趣他,“正遠說的對呢,長順老弟,你就安心的迴去躺著吧,可別等好日子來到,你卻沒那福氣去享啊?”


    身邊圍滿了關切他的人,蕭長順嗬嗬笑著,手點著何老大夫的腦袋,不服的嚷嚷著,“何老東西,我身子骨硬朗著呢,你能活九十九,我蕭長順絕對要活一百呢。”


    何老大夫蓋上藥箱蓋子,點著腦袋,爽利的大笑著,“嗯,有豐倉這樣能幹的人帶著,咱蘭溪眼看要過上好日子咯,大家夥都活他個百年千年的,和清河的那些老王八做伴。”


    把老族長送迴家,徐之卿也送出村子。


    蕭豐倉家門都沒進,就帶著幾個年輕小子,氣衝衝的去了三房院子。


    幾個人挨個的屋子找了個遍,硬是沒見到老肖氏娘倆的影子。


    這死婆娘狡猾的很,竟然舍下家逃了。他氣恨的一腳踹翻了堂屋的桌子,“好你個老肖氏,走了和尚,廟還在,我就不信你能永遠不進蘭溪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軍絕寵之這個夫人很囂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冰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冰茉並收藏將軍絕寵之這個夫人很囂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