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有不怕死的,兄弟們都別慌亂,趕快送他們上路!”


    見有人揮著砍刀朝前撲來,張天福囂張的大笑著,衝身後亂作一團的人吩咐著。


    “二哥,我的馬中了邪,招唿不住啊!”


    讓人意外的是劉家馬幫的人沒被突然出現的土匪給嚇住,張天福帶來的土匪都驚慌不已的唿喊著。


    敢跟著劉元青跑馬幫的人都是在刀尖上過日子,就沒一個是膽子小慫貨。


    看到小黑子那麽小就打了頭陣,手裏抓到木棍和砍刀的人都吆喝著一湧而上。


    “這些畜生,敢打我們馬幫的主意,真是打錯了算盤,大家夥都別手軟,今夜就殺了他們這些瞎了眼的混蛋玩意!”


    劉耐砍刀砍倒了一個被發了狂的馬甩下來的土匪,嘴裏大聲的嚷嚷著,手也沒哆嗦,又朝身側一匹馬上的人懶腰砍了過去。


    聽到貨車附近有嘈雜的聲音傳來,穆希芸從篝火旁跳了出來,看到有好些馬圍上了劉家的貨物,她眼一亮,竟然不知死活的吆喝起來,“哎,又有土匪可打了,真過癮!”


    她起身甩掉身上被劉子傑披上的披風,手裏拿著原本就放在腳邊的長刀,哇哇叫著朝混亂的地方奔了過去。


    土匪來的人也多,劉家馬幫的人也不是軟骨頭,這一仗打的慘不忍睹。


    小黑子揮刀砍向那個朝張明鬆後背揮刀的土匪,眼裏閃著嗜血的光芒。


    “你小子可真行!”


    被熱血噴濺了一臉,張明鬆轉過腦袋朝小黑子丟個感激又欽佩的眼神,手也沒停頓,一把長劍連連刺穿兩個土匪的身子。


    穆希芸在外圍也砍傷了兩個想逃的土匪,見倆土匪相繼倒在麵前,她興奮的嘶喊著,“砍中了,我殺了倆土匪啊!”


    像是要掩蓋這場血腥,雨越下越大,張天福被劉耐一刀砍掉了半條手臂。


    他狼狽的蹲坐在泥濘之中,有些絕望的看著他帶來的人越來越少,身上的傷口疼的他慘嚎起來。


    顫抖著的手握緊插進泥濘裏的大刀,踉蹌著想站起來,被劉耐又揮過來一刀砍到腰上,一頭又栽到在染滿了血的雜草泥濘地裏。


    洪嬌帶著人衝出林子,耳畔就響起廝殺之聲,她又驚又怕,心都揪成了團,大聲唿喊著,“德叔,咱是不是來晚了?讓張天福那畜生得逞了,快隨我衝過去救人!”


    瞧著洪嬌急了眼,方士德揮著馬鞭抽打著坐下的馬招唿著身後的人追著洪嬌而去。


    眼看土匪已經所剩無幾,劉耐身上也被砍了好幾處傷口,劉家馬幫的人也傷亡不少,就連大病初愈的劉元青也沒幸免,被土匪砍傷了腿。


    為了護他老爹的性命,劉子傑也被土匪砍了幾刀,身上的衣裳都被鮮血浸透。


    劉耐咬緊牙根才勉強支撐著疲累又疼痛的身子沒倒下,眼前直冒金星,腦袋眩暈的厲害,難道要把小命交代在這裏了嗎?自己死了,家裏的老娘和媳婦孩子咋辦呢?


    方才他總覺得那個土匪頭目有些眼熟,一時就是想不起來是哪個寨子裏的。


    他搖搖頭,努力的把腦子裏不好的東西甩出去,拖著軟如棉花的倆腿朝劉元青父子倆走過去。


    聽到又有馬蹄聲傳來,他驚恐的朝劉元青父子倆喊著,“元青哥,子傑啊,又有土匪過來了,今兒咱怕是要完了啊……”


    “爹,耐叔,你倆別擔心,都挺住,我沒事,還有明鬆叔他們幾個在呢,咱一個都不會有事!”


    劉子傑把爹放在身側的地上,搖晃著站起身子。


    是自己大意了,卻要害了自己倆兒子和馬幫這麽多的好兄弟,劉元青壓下喉嚨裏湧出的腥甜,掙紮著要從地上站起,“子傑,你別逞強,實在不行帶著你子平和穆小姐他們趕快逃命吧,爹和你耐叔給你們斷後!”


    劉耐看他連身子都站不穩,一把攙扶著劉元青,聽到他勉強說出的話,眼裏滾出大顆的淚珠,“元青哥,你說的對,有咱們在好歹也讓子傑他們兄弟倆活著出去!”


    劉子傑已經來不及和他爹和劉耐再多說一句話,握著砍刀的手背青筋都凸起的老高,心裏狠狠的咒罵著,管你來的畜生再多,我但凡剩下一口氣,也要把你們這些畜生拚到底。


    小黑子雖然有功夫在身,畢竟年幼,淒涼駭人的雨夜裏,身上也有好幾處傷口。


    自從奶公死後,他再次經曆著生與死的劫口,身上的疼痛也沒磨滅他對惡人的仇恨和厭惡,已經不知疲倦和疼痛,隻是機械的揮著手裏的砍刀,他慶幸這會他拿的是殺人最利索的砍刀,幾乎一刀下去就能要一個人的性命。


    所幸他和張明鬆的互相照應,都沒在這場殘酷拚殺中倒下。


    穆希芸到底是個女子,砍一刀換個地方,除了後腰被人砍了一刀,疼的她破口大罵就很識相的朝後撤開。


    見自己實力不行,站在外圍瞄準時機朝土匪不備之時砍上一刀,就見好就收。


    因她的狡猾和機敏,竟是這裏受傷最輕的一個人。


    又趁機砍了一個土匪一刀,腦袋一陣陣的暈眩,她覺得自己身上的血都要快流光了,身子也沒大雨澆的直打哆嗦。她怕再這樣貿然的拚下去,真的會血盡死去,用手捂著冒血的後腰,拖著軟綿綿的身子朝一輛貨車靠了過去。


    重新返迴來的劉子傑見小黑子和張明鬆正和幾個殘餘的土匪拚殺,不見自己三弟,他心像被刀子剜了一塊,已經流逝的力氣瞬間恢複,瞪著猩紅的眼,朝他們幾個人奔了過去。


    劉耐見劉元青是有心無力,連穩當的走路都堅持不來,自己怎能讓他去送死,雙手攔著執拗的劉元青把他拖向了馬車。


    因土匪來的突然,大夫老高也拿著菜刀衝過去和土匪拚命。


    自己身上的傷口暫時不管,也死不了人,可元青哥不能死啊。


    他把人放在馬車外麵,自己鑽進去馬車裏去找老高的外傷藥。


    臉上身上已經被血沾滿,張明鬆接連兩夜都和土匪搏命,也已經到了極限,他看到劉子傑又趕了過來,難得還能笑出來,“子傑,還好,你沒事,就剩這幾個該死的畜生,就由咱叔侄仨送他們進閻王殿吧!”


    一刀砍倒一個土匪,劉子傑從喉嚨裏發出怒吼,“去死吧!”


    見張明鬆在他身側倒下,他急忙伸出手去拉,“明鬆叔,快站起來,生死關頭,感謝的話侄兒也不再說,咱們幾個都不會有事的!”


    被劉子傑拉起,張明鬆中氣不足的說著,“好,你叔還沒那麽慫,會被牛頭馬麵勾了去,就是腦袋有些暈,咬緊了牙關,咱還能打他三五個畜生。”


    被三個土匪纏的分身乏術,眼瞅著土匪又來了援助,小黑子氣唿唿的朝劉子傑他們倆吼了起來,“你倆倒是有閑心,這節骨眼上還能拉呱起來,快動手啊,難道把這幾個惡心玩意都丟給我啊?都長點心吧,後麵可是又來了一大群人呢!”


    劉家貨車上懸掛著的風燈在雨幕裏散發著慘淡昏黃的光芒,也投射到那裏一片血腥狼藉,地上歪倒著好多人和馬匹的屍體,還有口氣的人在地上慘嚎和低聲唿喊。還有四五個人舉著刀互相砍殺。


    這慘烈一幕讓洪嬌的心跟著顫抖起來,她嗓子嘶啞的大喊著,“劉二叔,劉子傑,你們還好嗎?我是洪嬌,我和德叔他們來救你們馬幫的人了!”


    “洪嬌來了?”


    有些絕望的劉子傑轉身朝已經趕到麵前的人和馬望了過去,見到熟悉的人出現,他心裏一喜,還真是那個潑辣丫頭!


    “劉子傑,你沒事,哎呀,太好了!”


    見人雖然有些狼狽,好歹還沒死,洪嬌從馬背上跳下來,驚喜的問著。


    “原來是德叔你們幾個,差的嚇死我啊!”


    來的是友非敵,劉子傑這才鬆了口氣。


    洪嬌看到眼前晃動的人影果然是她們洪家寨裏的人,憤然的衝過去朝他們砍了幾刀,“都是被銀子眯了眼的蠢貨,跟了張天福那畜生,你們就甭想有好下場!”


    “阿嬌,別殺光,留個活口,也好對你爹有個交代!”


    見洪嬌要把這幾個人殺光,方士德急忙上前阻攔。


    洪嬌轉過腦袋,怒瞪著方士德,“咱來的晚了一步,已經讓劉家馬幫的人傷成這樣,還給我爹交代個屁啊!殺了他們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不用再爭了,我方才已經把張天福那畜生給宰了。”


    看到洪嬌和方士德帶人出現,他這才想起自己率先殺的那個土匪頭目就是洪家寨的二當家張天福。


    心裏又恨又惱怒的劉耐一臉疲憊的走過來,有氣無力的說著。


    一場混戰,二三十個土匪已經全軍覆滅,他們的人死傷無數。


    劉耐忍者心裏悲痛,仍然吩咐著劉子傑,“子傑,你快去馬車上看看你爹吧,他情形有些不好,我再找找子平和春壯他們幾個,看看還有幾個活著的。”


    “德叔,你是大夫,快跟著子傑哥去看看元青叔去!”


    洪嬌也知道這會不是她內疚的時機,連忙吩咐方士德去給劉元青看傷,她帶著人點起火把在死去的人和馬的屍體中翻找著劉家馬幫的幸存者。


    耳畔一陣陣的嘈雜聲,察覺到有人抓住了手臂,渾渾噩噩的穆希芸又睜開了被雨水打濕的眼皮。


    從山坳那邊趕迴來的劉小喜他們幾個也在搜索馬幫裏的幸存者,他提著燈籠看到貨車邊歪倒個人,把燈籠湊近了些,看到是穆希芸,他驚了一跳,這丫頭可是穆縣令的千金,若死在這裏,他們即使沒被土匪殺了,迴栗邑也落不到個好。


    壓下心驚,用手去探她的鼻息,好懸,人還有口氣。


    劉小喜一手抓著穆希芸的手臂,身子朝後轉著,“子傑哥,穆姑娘還活著!你快過來搭把手啊!”


    洪嬌帶人把這片穀底翻找一遍,劉家馬幫的三十多個人竟然死了一大半,活著的也是傷痕累累,除了劉耐和劉子傑,張明鬆以及小黑子外,剩下的還真是隻剩下一口氣。


    可憐大夫老高也被人砍的麵目全非,一隻眼珠子都從眼眶裏掉了出來。


    被方士德用銀針紮醒的劉元青,被長子攙扶著來到地上並排放置的屍體前,哀傷又悲痛的挨個看了一遍。


    見到老高死的淒慘,劉元青哆嗦著手把老高的眼珠子塞進眼眶,跪坐在老高的屍體旁嚎啕大哭,“老高,我不是人,對不住你啊!也對不住咱馬幫的這些兄弟們啊!”


    一旁馬車裏的劉子平還在昏迷,又見劉元青哭的捶胸頓足,洪嬌心如刀割,“元青叔,是我不好,我來晚了一步,讓你的馬幫死了這麽多的兄弟。”


    就因為白荷的食譜生意好,袁保田就對他們下了這麽狠的毒手,一下子禍害掉十幾條的性命。


    劉元青抬起沾滿淚水的臉,搖著頭,眼裏是無盡的恨意和怒火,“阿嬌,這不怪你,誰能知道袁寶田那畜生這麽陰毒,竟然為了生意要把我們馬幫趕盡殺絕!你放心,但凡我劉元青有一口氣在,就要給我的兄弟們報這個血仇!”


    方士德雖是個大夫,但在雨夜裏也不能去找來大量的外傷藥草,已經把劉家馬幫裏備用的外傷藥都用盡,仍然有好幾個人沒藥可用。


    小兒子傷勢嚴重的人事不省,若再等到天明,沒有藥用的傷者性命依然難保得住,劉元青當機立斷,讓洪嬌的人把他們的馬從山坳裏趕迴來,不等天亮就離開這裏。


    洪嬌含淚應下,她另外吩咐宋自成帶著堂弟洪楓先走一步,早些趕到距這片穀底最近的鎮子裏買外傷藥。


    過了兩刻鍾,馬都套在貨車上,由於劉家馬幫的人幾乎都有傷在身,洪嬌帶來的人趕著劉家的貨冒著冷淒淒的秋雨啟程離開了這片穀地。


    巳時初,遭受重創的劉家馬幫才終於來到了一處小鎮。


    當年成了親,就脫離了嶽丈,劉元青帶著人跑了近二十年貨,還是頭一次經曆了這麽淒慘一幕,他心裏又自責又悲傷。


    也咽不下這口氣,身上的傷痛也不足以讓他熄滅心裏的衝天怒火,這次要和袁保田死磕到底,即使蕩盡家財也要和袁家鬥到底。早先是想快速的把貨運迴栗邑,如今馬幫一下子死了十幾個人,有些近鄉情怯的劉元青痛苦的揪著自己的頭發,好一會他才艱澀的吩咐長子去找客棧,讓人在小鎮上養傷歇息。


    看著剩下的人倉促的吃罷飯,長子離開馬車,劉元青提著心神安排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眼瞅著洪嬌要追隨著兒子離開,他又把人喊了過來。


    畢竟張天福是出自洪家寨的人,洪彪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想報複袁寶田也不願把洪彪的山寨給牽扯進來,先打發走洪嬌他們。


    洪嬌也不是個蠢的,都是爹平素忒縱容寨子裏的人,給劉家馬幫帶來這麽大的傷害,她把忐忑內疚都壓下,低聲給劉元青道了歉,就默然的帶人離開了小鎮。


    感覺去了半條命的張明鬆帶著同樣疲憊的小黑子受了劉元青的委托,先去前麵的縣城報官,然後再去趟遂州府把這事和劉元五打個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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