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色裏,傾盆大雨夾雜著電閃雷鳴,狂風助雨勢。


    滔滔洪水席卷過來,低矮的房屋都在瞬間分崩離析。


    樹木和房屋的殘骸在昏黃汙濁的翻滾著的洪水裏沉沉浮浮。


    驚恐的人們淒厲的慘叫著,筱白荷抱著塊木板在洪水中飄蕩。


    突然一個巨浪,把她卷入了洪水漩渦中。


    瞬間被洪水吞沒,絕望和驚恐讓她喊不出聲。


    在樹下正做夢的筱白荷,是被這滔天的渾濁水浪給嚇醒的。


    睜開眼好一會,四肢僵硬,腦子還迷迷糊糊,壓抑不住的恐慌在心頭蔓延。


    耀眼的日光從一片片濃綠的梧桐葉子透出,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嘴角緩緩勾起,自嘲的笑笑。


    早上隨著劉子傑去秦家見了那條河,又加上便宜娘的昨兒鬧騰的事情,心情低落,才會做了噩夢,自己竟然沒出息的被嚇到。


    無論噩夢和美夢都是心有所想,日子該咋過照舊咋過。


    不為別的,單看原身的兩個懂事聽話的妹妹,自己也不能被沉重的日子給壓垮。


    從身上摸出帕子把脖子和額頭上的冷汗擦拭掉,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


    從躺椅上坐直身子,有了些神采的目光掃視了院子一遍,廚房裏熱鬧又有秩序的忙碌著,時而還能聽到蘭花嬸子爽利的笑聲。


    眯著眼瞟著日頭還偏在東南方向,估摸著自己睡了有小半個時辰,距午時還有不短的時間。


    筱白荷拉過靠在石桌上的木棍,手扶著木棍慢慢的站起身子,要趁她們在廚房裏忙碌,自己悄悄的去那邊宅子看看。


    走前麵側門出去肯定會讓蘭花嬸子她們發現,筱白荷悄悄的從後角門出來。


    因沒了欣賞曲幽巷子的閑情逸致,她的腳雖有傷,卻也走的不慢。


    片刻就來到了這大宅子的正門。


    正門大開,筱白荷拄著木棍慢慢的跨過木質門坎,看到眼前的這堵雕著精巧圖案的影壁,心裏想著這古色古香的玩意,若放在現代也能值上不少錢。


    從影壁過去,就看到大伯和大江叔倆人抬著一個長條案從正屋出來。


    見那髒兮兮滿是塵土的條案被他倆放在西廂門外的長廊下,筱白荷走過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著,“大伯,這些活讓別人做就好,你好歹也是鼎鼎有名的有身份的一鎮署長,咋也跟著做起這埋汰活計來了?”


    今兒到這裏才知道白荷花五百兩銀子竟然買下這麽大的一所宅院,雖然破敗些,可修修補補也是能住人。五百兩銀子在農家是不少,可在城裏還真不多,買下這前後幾進的宅院可不是撿了天大的便宜。至於說這是個兇宅,他蕭豐倉可不信這個邪,人不做喪良心的事,就不怕邪鬼上門。白荷雖說是個年紀不大的丫頭,做事卻極有章法,人心底又良善,福澤深厚肯定能壓的住這個宅子。


    蕭豐倉心裏替白荷高興,正好這兩日大丘鎮公署也沒要緊的事,蘭溪村在這時節更是閑的不成,他決定留在這裏幫白荷做幾日的工。


    見這丫頭打趣自己,蕭豐倉笑笑,“你在丫頭,你大伯又不是啥貴人,生就的泥腿子,除了有些蠻力,還真沒別的大能耐,你可別笑話大伯了。”


    他和宋大江過來,看了前院的這些雕梁畫棟的房屋,就有些喪氣,自己還真是有力氣使不上。隻能和大江做些搬家具的粗活。“再說你弄這個大宅子,到處都是破破爛爛,要趁這會農閑時節盡快的修繕好能住人,才是正理,你劉二叔帶人去清理後麵的院子說是要搭蓋木屋,後院人手也緊張,修繕城裏這些房屋大多都是能工巧匠,我和你大江叔又做不來,隻能幫你清理屋子裏的家具咯。”


    “嗯,還是大伯好,能理解白荷的想法,我娘知道我買了這宅子氣的都不搭理我咯。”


    大伯幾句話讓心緒低落的筱白荷心情也開朗起來,看看前麵也沒有紅葉和紅運,她又問了起來,“大伯,紅葉堂姐和紅運哥不是也來到了嗎?”


    想到這有錢人家那麽大的後園子,不說種蔬菜,竟然連樹都沒種上一棵,除了有個髒兮兮的水塘還真沒啥看頭。


    蕭豐倉心裏嫌棄著後園子的荒敗,笑著迴了白荷一句,“你劉二叔說要在後麵園子裏搭蓋木屋,他倆跟著去清理園子裏沒用的東西。”


    後廚的人手已經足夠用,讓穆希芸帶著小黑子他們在外麵宣傳個三日,就到了七月底最好的吉日她的味美軒海鮮食鋪就能開張。


    趁還有兩三日的空閑,盡快的把這宅子修繕出來幾間,讓那個便宜娘和倆妹妹住過來,也省得柳氏在那邊找麻煩。


    筱白荷把眼神從正房房脊上長的雜草上收迴,點點頭,“哦,知道了,大伯,你也跟著白荷來正屋裏看看,有那些地方需要收拾,咱記下來,到吃午飯時再和劉二叔說一下。”


    正房是敞開的三大間,迎麵北側的長條案被大伯他們給般了出去,後牆的壁畫也不知有多少年頭,大小窟窿無數,破舊不堪,筱白荷看了眼,這樣的東西即使古董,在這裏也沒了價值。


    掛在窗戶邊的窗幔都結上了成片的羅網,地麵上倒著幾個花架,屋子裏長久不開門窗,空氣中透出一縷縷腐敗的味道,地上的小甲蟲爬來爬去。


    她悄悄的搓著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笑著吩咐正在搬椅子的宋大江,“大江叔,你把椅子搬出去,返迴來就把這壁畫給去下來,咱明兒再去定副新的掛上。還有那些帳幔去下來,若是破爛的狠了,統統扔掉換新的掛上。咱也沒空閑養花弄草,那些不實用的花架更是沒用,擺在這裏還礙眼呢。”


    “好,都聽白荷你的,這家原來的主子可真有錢,一把圈椅用的都是好木料,這分量可不輕呢。”


    宋大江痛快的應著話,想多搬把椅子,又怕摔壞,隻好一手拎了把圈椅出了正房。


    從裏間找出筆墨紙硯,見白荷這丫頭好不吝嗇的處置丟棄這屋子裏的物件,蕭豐倉終究有些不舍。


    他猶豫一會,指著東側的一架氣勢宏偉的山河屏風,問著筱白荷,“白荷,這架屏風雖然有些脫漆,但是找個好師傅修補下,應該能用,若也丟了還怪可惜的,雖然大伯不識貨,看這屏風的模樣若去買,恐怕也要費不少銀子呢。”


    筱白荷聽了大伯的提議,她湊近看看屏風,也點點頭,“這屏風上的繡麵倒是很完整,能找個師傅修下漆麵也湊合能用,大伯你把這事給記下。”


    越過屏風她進了裏間,靠著窗的是個亂糟糟的大書桌,上麵的書淩亂的把桌麵都鋪滿。書桌側麵放置個白色陶瓷的大肚花瓶,裏麵有幾卷畫軸。


    書上僅是厚厚的陳年積塵,原還想拿起本書看看,見這麽髒,她的手又縮了迴去。


    靠東側牆有個不知是啥材質的羅漢榻,榻前有個矮幾,上麵也擺放著幾本書冊,矮幾南北側是兩個木質的圈椅,這椅子卻比外麵的椅子低矮些。


    筱白荷轉過身子,她前麵不遠處是一排多寶閣樣式的書架,上麵也有書冊和錯落擺放的小擺件。


    她饒過書架,掀開沾滿灰塵的帳幔,裏麵有三四平的地方,倒是很空,竟然沒有一件家具。


    這朱家不是個靠種田發家的富足員外,竟然有這麽多的書,就是不知主人是真的喜歡書籍還是空有擺設。


    都說古代的書是很貴重的物件,這屋子裏的家具不好估算能值多少銀子,單單這些書冊說不得五百兩就不定能買的著,自己可真是占了個大便宜。


    心裏思索著,筱白荷慢慢退出這間書房,她笑著對身後跟著的蕭豐倉交代著,“大伯,這裏的書找個結實的木箱裝進去,等啥時候白荷有了空閑的時間也能翻翻。”


    白荷這丫頭連大字都不識一個,能有翻書的心思就是好的。


    若是跟著穆小姐舊了,白荷興許也能認些字,這書好好的收放著自然是很穩妥的事情。


    蕭豐倉欣慰的點著頭應下了她的話,“好,大伯吃罷午飯自己過來收拾這些書冊。”


    看過東間的書房,再撩開帳幔看向西間,裏邊除了一個倒地的花架,同樣空空如也,筱白荷搖頭笑著,“大伯,是白荷貪心了,竟然還指望著屋子裏有寶貝呢。”


    把手裏的紙筆放下,蕭豐倉笑笑,“你這精明丫頭,撿了便宜還不知足,別說這屋子裏的家具和那些書冊,不說後麵的空園子,可知道像這樣大的兩進空宅院在城裏沒有三千兩銀子想都別想。”


    筱白荷是在這裏待的時間越長越覺得自己買宅子買的物有超值,“要不是看著這宅子大,價錢又便宜,白荷也不敢下手去買呢,就這希芸那丫頭把我糟踐的頭都難抬呢。”


    蕭豐倉哈哈笑起來,“人和人相處的環境不同,心思自然也不同,穆小姐是蜜罐裏長大的,這宅子到處破敗,在她眼裏豈不是不值一文。”


    已經把中間廳堂的家具都搬了出去,剩下的屏風宋大江和蕭豐倉兩人抬在外麵。


    接下來要去除窗幔,屋子裏肯定會灰塵大起,筱白荷也掂著腳退到了正房外麵。


    來這裏沒多久,蕭豐倉已經仔細的查看一遍,他見筱白荷在院子裏的圈椅上坐下歇息,也坐了下來,“白荷,正屋上僅有兩三處碎了瓦片,也好收拾,若是工匠師傅手腳麻利,有大半晌就能修補好,屋子裏的牆壁讓人修正下最多用上一日,東西廂房屋頂修繕起來恐怕要多花些工夫呢。”


    手裏好歹還有幾百兩銀子墊底,筱白荷輕鬆的說著,“大伯,這倒是不怕,後晌就讓劉二叔再去找幾個擅長修繕房屋的師傅過來,早些把這邊屋子整理出來,咱的人住著也便利些。”


    白荷手裏有多少銀子,蕭豐倉門清,他笑眯眯的望著這丫頭的臉,直接問了出來,“白荷,雖然你買宅子沒花多少銀子,若是修繕了屋子,後麵又搭蓋那麽多的木屋,等收拾好,大伯估計著你手裏攢下的銀子會花空吧?”


    想到馬上就要麵臨經濟危機,筱白荷低聲歎氣,“唉,大伯說的都對,若不是劉二叔仗義,沒立即朝我要海鮮的銀錢,我還真是要抓瞎呢。”


    不想看這丫頭忙碌之餘還要為銀錢勞心費神,蕭豐倉利索的安撫著她,“別擔心,你前些日子給你大伯母的銀子我們暫時也沒處可花用,等大伯過幾日迴去就給你捎過來,你先用著。”


    大伯一家都是好人,她也準備等食鋪生意有了收益會分給蕭家一份,這會自然也不和他作假,倒是答應的很痛快。


    嘿嘿笑著,“大伯,你說了這話,那白荷可就厚著臉皮等著你的援手呢。”


    這邊他們叔侄倆又開始仔細的計較著修繕房屋的事情,劉元青急匆匆的從後麵過來,看見筱白荷竟然在這裏坐著,滿臉欣喜的走過來,“白荷,你在這裏可是太好了,我還說要去鋪子裏找你呢,快隨我去後院看看去!”


    見他急匆匆過來,額頭上急的冒出汗珠子,她還以為是後院做活的哪個人出了意外,筱白荷已經從椅子上站起,急忙問著,“劉二叔,你別急,後麵出啥事了?是有人受傷了嗎?”


    方才帶著兒子和侄兒在後園子裏清理那些燒壞的房屋殘骸,三兒子竟然在一處屋脊地下刨出了個鏽跡斑駁的木箱子,箱子幾個角都是用赤金包裹,雖看不到裏邊的物件,但是看箱子的重量,他估計著肯定不是一般的東西。


    當時那一處就他爺倆,他又用碎瓦片把木箱蓋上,仔細叮囑三兒子小心看著,別人外人看見,就急慌慌的要出宅子去找白荷。


    見到白荷在這裏,劉元青激動的徑直去拉這丫頭的手,壓低聲音說著,“不是的,人都好好的,是你這丫頭有洪福啊,買個破宅子,竟然挖到了聚寶盆啊。”


    筱白荷被這話給驚到了,“劉二叔,你說你們在後園子裏挖到了箱子?不會是死人骸骨吧?”


    劉元青被白荷這丫頭的猜想給嚇了一跳,他沒好氣的笑著,“傻丫頭,你可真能想,哪裏有把人骨頭裝在那麽好的箱子裏的,我估摸了箱子的重量,除了金銀還真想不出到底是啥物件,這事不易驚動別人,你悄悄的跟過去看看,等後園的工匠他們去吃午飯時我再把箱子悄悄的拿迴這裏。”


    劉家兄弟的人品可真是好的沒得說,挖出了寶貝竟然直接來找白荷,絲毫沒貪心。蕭豐倉也從驚愕中迴過神來,催促著還有些不相信的筱白荷,“白荷,你劉二叔說的對,去看看再計較這事吧。”


    沒多久才做了個噩夢,這會出了這事,筱白荷也不確定是好是壞,她把疑惑的眼神投向正勸著她的蕭豐倉,“大伯,咱一起去,就說去喊紅葉堂姐迴那邊幫著春歌她們幾個做午飯,也趁勢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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