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筱白荷睜開眼,看到滿天星鬥。


    她臉上有濕漉漉的水珠,才驚覺自己竟然睡在院子裏。


    “醒了,這人參可真是神咯,就那麽薄薄的幾片就能把人給救過來!”


    才掀開身上蓋的薄被,就聽到小屋子裏傳來驚喜的喊聲。


    人參?


    呃,我咋把那個傷勢嚴重的少年給忘了,竟然還心大的睡起覺來!


    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筱白荷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傷了的腳又是一陣揪心的疼,又撲通一聲蹲坐在躺椅上,拿著靠在石桌旁的木棍,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掂著傷腳,筱白荷推開木門進了小屋。


    穆希芸滿臉驚喜的拉著江老大夫的手,大江叔也露出憨厚欣慰的笑容,就連一向老成的劉子傑都笑容滿麵。


    “你們都在這裏啊人救迴來了?”


    看他們都激動又興奮的神情,筱白荷頗有些尷尬的問著。


    傲嬌的瞪了筱白荷一眼,穆希芸得意的挑著眉頭,“那是自然,白荷,你這個心大的,做事顧頭不顧尾,若不是我去找周姨拿迴人參,你就等著明兒給這小子買棺材吧!”


    知道穆希芸素來口無遮攔,筱白荷想確認那少年是不是真的醒過來,她自不會搭理穆希芸的無禮,邁著急切的步子朝板床那裏走去。


    看到少年蒼白的麵色上,一雙迷茫的眼睜,筱白荷心裏鬆了口氣,轉身朝江老大夫鞠躬道謝,“江老,多虧了你妙手迴春啊,這麽嚴重的外傷,你老都把人從鬼門關給拉了迴來,白荷謝謝你。”


    “得了吧,若沒我拿來的人參,你這會見到的肯定就是一具還沒涼透的屍體。”


    自己嘴皮子快磨薄,才從周姨那裏討到人參,這功勞卻讓筱白荷視而不見,穆希芸又開始憤然的嚷嚷起來。


    筱白荷的腰直起,握緊木棍,朝她飛了個眼刀子,“希芸,我還沒謝你呢,急躁個啥?說那麽難聽的話,也不怕再把人給氣暈過去。”


    “罷了,橫豎你和這人也是素不相識,做啥要你來衝我道謝,本小姐才不稀罕呢!”


    穆希芸撇撇嘴,連日奔波,她也跟著熬了大半夜,又累有困,這會是哈欠連連。抹去眼角溢出的淚花,穆希芸朝他們說著,“哎,你們不困,我可受不住,迴去睡覺了。”


    趙青葉這會端著熬好的藥湯過來,差點和暈乎乎的穆希芸撞上。


    “嚇死我了,青葉,你走路咋沒聲音呢,讓你這一嚇,我的瞌睡蟲都給跑了。”


    穆希芸拍著胸口,一驚一乍的嚷嚷著。


    “對不住,穆小姐,奴婢怕藥湯冷了,心急了些。”


    明明是穆小姐走路沒看,差點和自己相撞,可趙青葉不是多事的人,她忙給穆希芸道歉。


    “救人藥才當緊,快把藥湯端進來。”


    見趙青葉在外麵磨蹭,江老大夫急忙喊著。


    劉子傑忙過去接過藥碗,走迴來就開始給一直沒開口的人喂藥。


    看著少年臉色雖然蒼白,神智也不多清晰,會吞咽藥湯,人就應該沒大礙。


    迴頭再看看江老大夫通紅的老眼,筱白荷心知,也這麽大的年歲,肯定不能再熬下去。


    她接過藥碗,讓小黑子和劉子傑幫著在正房西間給收拾了個床鋪,讓老頭子去歇息,她和大江叔來照顧這個少年。


    “也罷,你倆精心看顧些,若是下半夜,他稍微起熱就趕快去喊老夫。”人老了,身子是受不得一點的委屈,頭暈乎的江老大夫點著頭應下筱白荷的安排,又叮囑了他們幾句,就跟著劉子傑和小黑子出了小屋。


    放下空了的藥碗,筱白荷讓宋大江先去眯會眼,她在這裏守著。


    想著明兒還有好多活要做,宋大江也沒拒絕。


    自己好歹睡了幾個時辰,筱白荷坐在板床前的木椅上悄悄的打量著喝了藥又閉上眼的少年,心裏暗暗猜測他的身份。


    靜寂的夜裏,筱白荷估摸著有半個時辰就會去摸摸他的額頭,幸虧有江老配置的好藥,竟然熬到天亮,少年也沒在起熱。


    聽到院子裏有動靜,睡在另一張床上的宋大江也睜開了眼,他見筱白荷已經站起身拄著木棍朝屋外走,急忙紅著臉起來,“白荷,我咋睡的這樣死呢,竟讓你守了大半夜。”


    跨出門坎一隻腳,筱白荷迴頭笑著,“大江叔是累的狠了,他一夜也沒起熱,很好照顧。”


    出了院子,見小山子已經在井台上打水,二妹已經和趙青葉說笑著朝廚房裏進。


    筱白荷忙攔著她們,“青葉,你昨夜睡的很晚,起這麽早做啥?迴屋再睡會吧。”


    在這裏和牙行的待遇截然不同,恨不得使出全部的力氣幫姑娘做好廚房裏的活計,趙青葉哪裏肯再迴去睡覺,她抿嘴笑笑,“姑娘,青葉每日都是這時候醒過來,就是想睡也睡不著。”


    昨兒大姐才叮囑過今兒要做好多的小零食,拿去街市上做宣傳,真要少了青葉姐,她們肯定會忙的暈頭轉向,筱白梅推著大姐的身子,“大姐,你就讓青葉姐去廚房裏做活吧,今兒的要緊活我會多做些。”


    笑著瞅了妹妹一眼,筱白荷手朝下壓著,“好了,由著你倆了,別推大姐啊,我可是熬了大半宿,再摔了那隻好腳,咱的鋪子可別指望著開張咯。”


    “大姐,是二妹魯莽了,大姐的腳沒事吧?”


    隻顧著催大姐離開,竟忘了大姐的腳有傷,筱白梅驚了一跳,忙蹲下身子去查看大姐的腳。


    二妹滿臉驚慌,筱白荷無奈的催促著她,“沒事,你快去忙廚房裏的事情,大姐迴屋子裏換身衣裳。”


    筱白荷去自己屋子裏換衣裳,見她娘抬起頭看看又把被子包上了腦袋。


    她心裏有些無語,這個便宜娘腦子真是有毛病,好好的也不知道作啥妖。


    自己一心的事情,也沒空管她,匆匆的穿好衣裳,就拉著已經穿好衣裳的小妹出了屋子。


    姐倆打了盆水,開始洗漱。


    “白荷,我把那宅子的契書帶過來了!”


    昨兒天快黑劉元青和朱家的老朱頭去衙門裏辦裏買賣宅院的契書,辦完事天色已經黑透,他又請老朱頭在飯館裏吃了晚飯,多喝了幾杯,這邊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


    早上才聽三兒子說起白荷救了個人,連早飯都沒顧上吃就匆匆跑了過來。


    見白荷這丫頭正在洗漱,劉元青揚著手裏的契書衝她喊著。


    “劉二叔,這是真的嗎?”這麽快就辦妥了這件大事?”


    聽到這話,筱白荷激動的把布巾丟進水盆裏,拔腿就朝劉元青的方向跑去。


    “有人願意賣,更有人樂意買,自然不費啥事!”


    見這丫頭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劉元青笑著把契書,遞給了她。


    許是怕自己手濕,筱白荷慌的把手在衣裳上蹭蹭,才緊張的接過來契約書,那薄薄的一張紙片。


    入目就是紙張最下角自己名字上蓋的衙門紅印戳,筱白荷嘴角微翹,眼裏含著笑意仔細的看著上麵的字跡。


    看完一遍,筱白荷長籲口氣,心裏暗自得意,自己終於在這異世也算是有產業的人咯,從靠人施舍口飯菜到飛升到有產階級,這些日子就像做夢一般虛幻。


    把契約書又仔細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筱白荷朝麵前帶著笑容的劉元青致謝,“謝謝劉二叔替白荷辦好這件大事。”


    劉元青擺擺手,“你這丫頭又說客氣話,若是你劉五叔在栗邑,哪裏能顯我的事啊。”


    把契書裝在衣兜裏,筱白荷見劉元青欲言又止的模樣,就明白肯定是子平他哥倆迴去說了救人的事情,嘿嘿笑著,“劉二叔那樣為難,是不是想問我昨晚救個人迴來的事情?大清早站在院子裏說話也不合適,劉二叔不如隨白荷去石桌那邊坐下來仔細說吧。”


    “你這丫頭,啥也瞞不過你的眼,到底為了啥費要在這時候救個來曆不明的人,萬一是個大麻煩可咋辦?”


    才在木凳上坐下,劉元青的責怪就開始了。


    筱白荷也不知自己昨兒後晌在小巷子裏咋會腦子抽了筋,總不是看上那少年清俊不凡的那副容貌了吧,她嗬嗬笑著從石桌上遞給他的果子,“劉二叔別生氣,看那少年也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白荷不想看他慘死在巷子裏,好歹他昨兒半夜已經醒過來,在這裏養上幾日,能行走就打發出去,應該不會出啥麻煩。”


    事到如今,也隻能按白荷說的這樣做,劉元青歎口氣,“你總是主意大的很,罷了不說這事,你買了朱家老宅,如今後院這木屋還打算搭蓋不?”


    提起正事,筱白荷立時來了精神,把劉元青沒接的蘋果朝自己嘴裏塞,啃了口蘋果,酸甜的滋味讓她眯了眼,快速的把蘋果嚼碎咽下去,她清清嗓子,麵色端正起來,“木屋當然要搭蓋了,不過,我已經有了新打算,搭蓋木屋雖然隻需要百十來兩銀子,可也不能搭蓋在王家宅院裏,剛好咱要整修那邊大宅,不如好好的規劃下,前麵的二進院子裏的房屋能修繕的勉強住人就成,後麵的園子裏就搭蓋成木屋,昨兒說的四五間怕是有些少,既下迴手,不若多蓋幾間,劉二叔看白荷的提議可成?”


    還以為白荷買了朱宅,不搭蓋木屋,他待會還要去木料行把昨兒定下的木料給推掉,沒承想這丫頭倒是心胸比昨兒還大,劉元青僅是知道自家五弟近兩個月都幫她去遂州送藥,也不知她手裏到底攢下多少銀子,不過看她行事也挺利索,也點頭應下,“既然白荷你有這打算,我看也成,你去忙吧,我先去看看那少年,等送木料的人過來還要帶著他們去那邊的宅院裏忙活呢。”


    沒多久,劉元青出來,麵色也不再那麽難看,他見白荷在廚房裏忙碌,就帶著才趕過來的三兒子和侄兒去鋪子外麵等送木料的人和過來蓋木屋的工匠們。


    等所有人都起了床,筱白梅和趙青葉已經把早飯做好。


    小黑子帶著宋大江去縣城郊外的果子園裏買果子還沒迴來,筱白荷催促著院子裏的人他們盡快吃飯,然後各自忙自己分內的事情。


    才睡醒的穆希芸,揉著眼睛來到井台打水洗漱,見春歌和筱白梅正在清洗滿滿一大盆的魷魚,她驚喜的拍了下手,“這麽多的魷魚啊,看來我的魷魚酥卷可以放開肚皮的吃咯!白梅,快去給芸姐姐先整一大碗解解饞!”


    做魷魚酥卷很是費勁,筱白梅哪裏能在這會就去給她做出來,一臉的犯難。


    “白梅,你快去吧,這玩意我幫你清洗,保證比你手腳還要麻利!”


    昨兒光顧著招待客人,自己可沒好好的吃頓飯,穆希芸把筱白梅從水盆邊拖開。


    “一大早,你就要吃魷魚,也不怕長的像蕭金枝那肥豬模樣!”


    都忙的要死,還讓二妹給她做獨食,拎著桶生蠔過來的筱白荷不客氣的懟了一句。


    把她比作蕭金枝那蠢豬,穆希芸立時氣咻咻的把矛頭對準了筱白荷,“白荷,我還沒找你事呢,你大手一揮,就朝這裏帶個傷重的少年,昨兒可是白白糟蹋了我的一支百年人參,這筆賬我還沒找你清算呢,想吃口魷魚酥卷,你還橫攔豎擋的,也忒不夠意思了吧?”


    提起那支人參,筱白荷就有些理虧,不過她知道這丫頭也就嘴上說說,把桶放下,她也緩和了語氣,“就你的嘴刁,想吃也要等做出來再說啊。”


    “新鮮的果子來咯!”


    聽到側門響起,小黑子清脆的嗓音也傳了過來。


    穆希芸見有新鮮的果子吃,也不和筱白荷置氣,連臉也忘了洗,撩起裙擺就朝側門那邊跑。


    看她風火的模樣,筱白荷搖搖頭,開始叮囑二妹和春歌吧魷魚洗好,就開始清洗這桶生蠔。


    想到上午就要去街頭做宣傳活動,海鮮的包裝還沒著落。


    這地方可沒便利餐盒,她又有些頭疼,想到若是能去找些幹淨的荷葉包了再弄些小竹筐裝也是不錯的。


    定製竹筐找荷葉的事情,交代給劉子傑應該就能辦妥當。


    劉子傑送江老大夫應該快迴來了,事不宜遲,她這樣想著就抬腿朝鋪子的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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