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臉感激的擁緊了筱白荷,“白荷還是你腦子轉的快,蘭溪發生疫病是應該去給我爹通報一聲!”


    在心裏權衡下,這事確實非同小可,蕭鐵蛋僅迴村三日已經讓左鄰右舍的人染上了疫病,若放手置之不理,肯定會讓整個蘭溪村乃至整個栗邑縣的百姓都染上瘧疾。白荷這丫頭雖然話說的難聽、犀利,利害卻是擺在眼前。蕭豐倉神情複雜的望望筱白荷和穆希芸倆人,緊張羞愧的心思壓下去,低聲叮囑著,“你倆先在家裏等著,我去借二江家的牛車!”


    宋二江一家老小是被後娘淨身趕出家門,一家六口子還住在村後的兩間茅草屋。沒田地沒糧食吃,眼看四個孩子要餓死,他厚著臉皮去嶽丈家借的銀子置買了牛車專門在鎮上和村裏沿路拉人賺些活命的銀錢。


    黃氏見當家的空著手要走,忙攔著,“她爹,你等著,我去拿幾個雞蛋你給二江媳婦帶過去,他家日子也不容易,咱不能白使喚人家的牛車。”


    家裏有個後娘,村裏最難過的就數宋二江家,蕭豐倉低聲歎氣,“唉,你拿雞蛋他家也舍不得吃,還不如直接給他一百文錢他媳婦還能買上二十多斤的雜麵讓孩子們吃幾頓飽飯呢。”


    黃氏也可憐二江媳婦大英子和幾個孩子過的艱難,白了當家的一眼,“就你想的多,咱家雜麵還有好些呢,眼看麥子要收割了,我不會再給他裝上一小袋子的雜麵?”


    沒多久,黃氏從廚房裏拎出一小袋雜麵,六巧挎著個竹籃,有十幾個雞蛋和幾個兩合麵的窩頭。


    聽說蕭豐倉要用自家牛車連夜去給縣太爺通報村裏疫病的事情,憨厚的宋二江也殷勤的趕著牛車過來。


    宋二江忒窮,他的牛車是用竹條和舊布做的棚子,跑了大半年已經破爛的四處躥風。


    怕這倆丫頭路上受凍,黃氏急忙去屋子裏抱出被子,“白荷、穆小姐,雖說入了夏,夜裏還是有些涼,也怕受了寒氣,你們把這被子圍上。”


    見大伯母一臉關切,筱白荷從牛車上探出腦袋,笑嘻嘻的推拒著,“大伯母,這時節的風也是熱的,哪裏就會受寒咯,被子還是拿迴去吧。”


    自家馬車廂棚嚴實的很,在這破牛車上還能看到天上的星星,穆希芸一臉欣喜的擺著手,“嬸子,不要被子,這牛車四處漏氣,比我家馬車坐著還舒坦,我和白荷喜歡吹吹風呢。


    “你倆丫頭,和我還客氣個啥,去縣裏也好遠的路呢,即使不怕冷,多條被子墊著坐也軟乎些!”


    黃氏不由她倆拒絕,把被子塞進了牛車。


    牛車晃悠著出了蘭溪村。


    蘭溪村到縣裏有三四十裏的路程,若是馬車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可這是牛車,宋二江又心疼他家老牛,硬是在路上走了一個半時辰才進了城門。


    牛車晃悠到縣衙門前。


    蕭豐倉和宋二江都不敢去和守門的衙役搭話。


    無奈的筱白荷,隻好把靠在自己身上睡的正香的穆希芸搖晃醒來。


    這丫頭揉著惺忪的眼,有些沮喪的望著筱白荷,“白荷,你推我做啥正做好夢呢,才捉了條大海魚,就讓你給攪合的沒了!”


    拉扯著噘嘴的穆希芸下了牛車,筱白荷點著她的腦門,“哎,已經到衙門口咯,你不下去和守門的衙役打個招唿,還做啥好夢呢。”


    見是自家小姐一身粗布衣裳大咧咧的從牛車上下了,守門的衙役驚得瞪大了眼珠子。


    穆希芸腦袋還在發脹,坐牛車初時還有些興奮,可這好幾十裏路下了,屁股和腰酸脹的很是難受,她板著臉訓斥沒眼力見的倆衙役,“哎,劉二、江大牙,你倆個木頭樁子,幹楞著做啥?還不把大門給打開,本小姐要迴後衙!”


    倆衙役點頭哈腰的給穆希芸見了禮,慌張著把大門給打開。


    牛車順當的進了衙門院子。


    穆希芸吩咐江大牙把蕭豐倉和宋二江帶到前衙的小屋子裏先歇會,她拉著筱白荷徑直朝後衙走去。


    在後衙曲折的路上轉了好大會子,倆丫頭才來到穆正風住的院子。


    在院子裏守夜的婆子出來,看是自家小姐連夜迴來,還帶迴來個丫頭,急忙推搡著她後麵跟著的小丫頭去正屋敲門。


    周氏惦記著女兒在鄉下住不安穩,好容易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就被婢女給喚醒,得知女兒迴來了,胡亂披上衣裳急匆匆的就出了屋子。


    “芸兒,你個膽大的臭丫頭,咋在半夜迴來了?瞧你這打扮是要鬧啥幺蛾子啊?”


    出門一趟,女兒變成了村姑模樣,周氏拉著女兒上下打量著,嘴裏追問個不停。


    在蕭家聽黃氏嘮叨,迴到家自家老娘也是這樣子,費力掙開她娘的手,穆希芸急頭怪腦的嚷嚷起來,“娘,你先別顧著數落我呢,快讓我爹起來,咱栗邑縣要出大禍咯!你再囉嗦個沒完,你這縣令夫人可坐不穩當咯!”


    女兒被自己寵的沒邊,周氏嗔怪著拍了她肩頭一下,“臭丫頭,你說啥胡話呢!”


    “爹,你烏紗帽要不保咯,還睡個啥覺呢!”


    被娘輕拍了下,穆希芸跳著腳衝屋子裏吆喝起來。


    穆正風的困意被她娘倆的吵鬧聲給鬧的沒了蹤影,也披著衣裳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就知道這丫頭是一點苦頭都吃不得,穆正風板著臉訓斥著,“穆希芸,大半夜的你不在蘭溪村,又迴來鬧騰個啥?”


    自己好心迴來給爹報信,還受了氣,穆希芸不幹了。


    她冷聲哼著,“爹,虧得你還能睡的著,蘭溪村有疫病咯,你若是不管,再過十天半月,你的整個栗邑縣的百姓都被瘧疾給染上,我看你咋整?”


    好好的咋會有瘧疾,穆正風還沒理清楚,他狐疑的望著閨女板著的臉,“瘧疾?你這丫頭沒發癔症吧?”


    在暗影處看著穆希芸娘倆爭執的筱白荷這時走了過來,“穆大人,穆小姐說的都是真的,蘭溪村已經有好幾戶的人都染上了瘧疾,我大伯來縣衙稟報此事,他這會就在前衙候著呢!”


    “咋還有個丫頭呢,嚇了我一跳!”


    筱白荷突然冒出來,驚得周氏直拍胸口。


    蕭豐倉已經連夜趕過來,這疫病肯定是真的,穆正風麵色頓時變的凝重起來,“芸兒,你先把筱姑娘帶你自己屋子裏安歇,我去前衙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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