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素素出身於中醫世家,過世的爺爺的中醫界名宿,父親得到爺爺的畢生真傳,年紀輕輕就已經在業界,有了不俗的成績和名氣。


    按說,家境氛圍和生活條件,都應該極其優渥才對,可是……


    幾年前,不知什麽原因父母離婚,母親跟一個有錢人結婚。


    父親因此大受打擊,認為母親是因為錢離開他:畢竟,醫生家庭雖然條件不錯,但也談不上大富大貴。


    於是,靠著爺爺的人脈關係,父親做起了醫藥生意,倒也算是有聲有色。


    但是!


    一個月之前,父親的醫藥公司出了問題,遭到舉報出售一大批假藥,導致公司遭到查封的同時,還麵臨一筆巨額罰款,所有財富一夜化為烏有。


    幸好……


    家裏還有些積蓄,加上爺爺把祖宅給賣了,勉強補上了罰款的窟窿。


    隻要人在,就能東山再起。


    直到數日前,又一個變故出現。


    此前,那批假藥剛剛被查出來,就被有關部門過來查封,父親認為藥品並未外流,天知道數日前突然有三個人,服用那批假藥導致傷殘。


    假藥被查封卻沒人服用,這種情況通常以罰款為主。


    可如果造成患者傷亡,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父親被提出公訴,並承擔那三個傷殘者,高達兩三百萬賠償。


    兩三百萬……


    擱在以前,父親根本沒放在眼裏,然而在之前的假藥事件中,家裏所有資產全部耗盡,也才勉強補上那個窟窿——現如今,這兩三百萬對他來說,變成無法承受的數字。


    “爺爺說會幫忙想辦法,沒想到爸爸已經……”韓素素淚如雨下。


    這一刻,秦羽終於明白為什麽,像韓素素這樣的單純女孩,會跑去酒吧那種地方。


    父親陷入絕境,她卻無能為力。


    她心裏怎麽會不痛苦?


    “你父親賣假藥?”秦羽臉色陰晴不定。


    本來,看在跟韓素素相識一場的份上,聽到她父親要自殺的消息,他第一時間都想著去幫忙:雖然說他這麽做,明顯帶著一定的私心。


    如果她父親真的賣假藥,秦羽是絕對不會救他的。


    為什麽?


    太極圖那兩句話,他時時刻刻都不敢忘:賣假藥必定是該死之人,他可不敢冒大不韙去救一個,本來該死的人渣——那很可能會讓他倒黴。


    “不是的……”


    韓素素用力搖頭,眼神中寫滿堅定:“爸爸絕不會賣假藥!我們韓家世代行醫,盡管爸爸為了賺錢改行,但他內心依然是個醫生,醫者父母心……”


    她親眼所見,父親跪在爺爺麵前指天發誓,對那批假藥的事毫不知情。


    沒錯!


    父親是被陷害的。


    可問題是……


    心知是被陷害的有什麽用?


    你有證據嗎?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父親現階段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假藥事件處理好再說:等這件事平息了,再想辦法找出真相,可惜沒等到那時候……


    假藥事情還沒搞定,又出現服用假藥傷殘事件,他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


    嘎!


    出租車停下。


    韓素素飛也似的下車。


    遠遠就能看到,一棟高樓下站滿了民眾,那超過三十層的大樓,頂樓邊沿站著一個人。


    憑借敏銳無比的目力,秦羽能看清他的臉。


    可以看出,他年輕時必定很英俊。


    身高將近一米八。


    臉型和五官都很完美。


    可惜……


    臉色蒼白。


    滿臉胡茬。


    最重要的是,他的雙眼一片死灰,看不到一丁點生機,顯然已生無可戀。


    大樓下麵,大量消防官兵正在施救:有的人在鋪救生墊,有的在用喇叭喊話,試圖勸他迴心轉意。


    秦羽心裏很清楚,救生墊意義不大。


    大樓太高了!


    先不說,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來,會不會正巧落在救生墊上,即便落在上麵也沒用,因為消防救生氣墊的極限,是保證20米以內的安全。


    那棟樓足有近百米!


    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會產生很驚人的衝擊力,救生墊恐怕也無能為力。


    “爸!”


    韓素素瞬間淚崩,飛一般朝那邊跑去。


    “大家快讓讓!”


    聽到她的喊聲,有消防官兵大喊:“韓英!你女兒來了,你不是要見她嗎?她來了……你聽我說……”


    救?


    還是不救?


    秦羽沒有追向韓素素。


    他依然在猶豫。


    因為,就算他能確定韓素素沒撒謊,但她聲稱父親當爺爺的麵發誓,那批假藥他毫不知情——誰能保證他沒撒謊?


    如果他真的賣了假藥,秦羽是絕對不敢救的。


    救,該活之人。


    殺,該死之人。


    救了該死的人會發生什麽?


    他不知道。


    他也不敢冒險嚐試。


    “素素……”


    高樓之上,韓英隱約看到混在人群中,哭成了淚人的韓素素,他那如同死灰般的臉上,難得的多了一抹微笑:“好好活著,爸……對不起你……”


    “爸!不要……不要……”韓素素哭得嘶聲裂肺。


    “素素,爸爸沒有賣假藥……”


    突然間,韓英變得聲色俱厲,嘶聲大吼道:“我韓家世代行醫,我韓英絕不會為了私利,去做那種天人共憤的事——今天我一死,希望有關部門能還我清白,能查清楚陷害我的人!”


    嘎!


    秦羽心裏一凝。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自殺有無數種,為什麽韓英選擇在公眾麵前,鬧出這麽大的陣仗自殺?


    很簡單。


    因為,他要用自己的死引起輿論,讓有關部門對假藥時間,有足夠的重視並徹查,進而抓住陷害他的兇手——他,分明是在以死明誌!


    那麽……


    願意用生命換取清白的人有可能賣假藥嗎?


    不會!


    絕對不會!


    “素素……”


    他的目光變得溫柔,看著人群中的韓素素,這一眼是最後訣別。


    “爸……”韓素素已經絕望了。


    “韓英!”


    就在這時,秦羽如閃電般衝過去,從一名消防官兵手裏,強行躲過喇叭:“我是素素的男朋友,但我今天就要跟她分手,因為她有像你這樣的父親,讓我感到可恥!”


    “你……”韓素素一愣。


    “如果想讓你爸活著,就配合我。”秦羽壓低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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