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輕語默默走到紅菱身邊扶住她,小心翼翼地開口:“您真的沒事嗎?”


    紅菱溫柔地笑笑:“能有什麽事?這樣很好,我也要著手準備飛升了。等到了神界,跳脫出身份的桎梏,也總算能一償多年夙願了。”


    ……


    紅菱這一生都沒有離開過沙狐族,她和青璐從還不能修煉成人形時就被蘇百意收養,在他身邊一待就是近千年。


    蘇百意帶她們修煉,助她們化為人形。曾經紅菱天真地認為,三人會一直這樣在一起,一起飛升成神。


    然而化身為人之後修煉雖然更便利了些,卻也多了很多隻有人才會有的彎彎繞繞的情緒。


    年歲漸長,紅菱漸漸發現自己對師父有了些不一樣的情緒,悄悄地跟青璐說,青璐卻隻是像個老學究一樣搖頭晃腦:“姐姐你隻是思春了,想男人了而已,我們身邊除了師父又沒有別的男人了。”


    紅菱疑惑:“也不對啊!我們沙狐族也是有不少男狐狸的,前兩天還有向我求愛的來著,可我卻一點都不喜歡……”


    青璐眨眨眼:“難道說?你喜歡的是‘男人’,而不是男狐狸?師父那麽厲害,我們好像從未見過他的真身……”


    情竇初開毫無經驗的紅菱深以為然,然後沒心沒肺地跟也完全沒有經驗的青璐一起偷跑到大漠上去玩。遇到對他們圖謀不軌的商隊之人,為首的也是個人模狗樣的公子。


    紅菱忽然腦袋一軸,想要證明些什麽,亦或是想要逃避些什麽,將計就計把人拐迴了狐狸窩。


    紅菱和那公子一起躺在床上,竭力地迴想自己看過的一些淺薄的男女相處的細節,翻到公子身上,捧著他的臉想要吻上去,卻總是也下不去嘴。


    紅菱身底下的公子恍若烈火焚身,急的要命,忍不住催促。紅菱嫌他吵,一個響指就把人弄暈了。然後繼續僵持。


    蘇百意來找紅菱時,看到的就是這樣極其令人誤會的一幕,立馬轉過身,有點磕磕絆絆地解釋:“我來是想問你,知不知道璐兒去哪了?沒想到你在忙,那我就先走了。”往外走了幾步又遲疑地開口,“菱兒啊,不是師父要幹涉你,不過這男歡女愛於修煉來說不算助力……算了算了,你一向讓人放心。”


    說著蘇百意就要繼續往外走,紅菱聽了他的話心裏頭百味陳雜,忽然像被燙到一樣從那公子的身上彈起來,快走幾步跟上蘇百意,焦急地解釋:“師父我沒有……我不是……哎呀這要怎麽說……”


    蘇百意有些無奈地拍了拍紅菱的肩膀,臉上有些可疑的紅:“你不用緊張,這證明你長大了,是師父沒用,在這種事上沒有什麽經驗,也不能教你些什麽……”歲月並未在他臉上留下痕跡,紅菱則日漸成熟,兩個人看上去,其實跟同齡人差不多。


    紅菱看著臉上紅色還在向耳後和脖子蔓延的蘇百意,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師父你想教我嗎?”


    蘇百意整個人愣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紅菱說完之後就慫得一聲不敢吭,低頭認錯。但蘇百意已經無心追究她的膽大妄為,忽然化為原形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紅菱尚未反應過來,蘇百意已經不見了蹤影,她隻依稀看到了蘇百意的原形。誰能想到實力那麽強大的師父,原形竟然是一隻毛色變異的白色沙狐呢?紅菱覺得自己魔怔了,她竟覺得師父連原形都格外的好看……


    又轉身看了看床上還昏著的公子,紅菱忽然醍醐灌頂,跑出了自己的石洞追人。


    隻是東找西找,蘇百意不在自己的洞穴,也不在平日裏喜歡在的地方。紅菱漸漸冷靜下來,忽然有了一個猜想,心卻是也漸漸冷了下來。


    找到青璐的洞穴,果然遠遠地就看見蘇百意正一臉溫柔地摸著青璐的頭發,寵溺又無奈地說著些什麽。


    紅菱一顆後知後覺熾熱到沸騰的少女心,就此冰封。


    如果蘇百意喜歡青璐的話,如果是青璐的話,那紅菱簡直是連公平競爭的心思都沒有了。兩個都是自己最親的人,青璐又確實古靈精怪比自己招人疼……紅菱默默地離開了。


    那位拐來的公子本也不是什麽好人,認清心思之後的紅菱厭惡地把人丟到大漠自生自滅。自此她每每遇到圖謀不軌的過路客商,都會帶迴洞穴讓他們深刻體會一下什麽叫“溫柔刀,刀刀奪人性命”,營造了一種她很是風流的假象,近乎偏執的自虐著。


    那樣一場心知肚明的悸動,就這樣被兩個人默契地揭了頁。


    紅菱成長得越來越風情萬種,越來越美麗妖嬈。但她心無旁騖,隻想好好待在沙狐族,待在重要的人身邊;青璐一如既往的清純可人,向往自由閑不住,總是往外跑。


    紅菱逐漸接手沙狐族的瑣事,默默地看著青璐一次次往外跑,蘇百意一次次往迴追,樂此不疲。


    若是日子就這麽過下去,倒也不錯。


    可惜青璐遇到了落扶風,可惜落家滿門被滅,可惜青璐平日裏瀟灑,執拗起來卻是不輸自己。紅菱隻得眼睜睜地看著蘇百意的無能為力,看著蘇百意毫無用處的偏執自罰,看著蘇百意眼睜睜地看著苦苦掙紮的青璐。


    紅菱原本以為,三個人隻要難受她自己一個就好。可是世上並沒有那麽多正好,到最後三個人都受了很深的傷。


    ……


    時至今日,那些濃烈的情緒並未散去,而是已經化作深入骨髓的執念。直到蘇百意順利飛升,紅菱才覺得那份執念鬆動了些。她緩慢卻堅定地說了一句,像是在對善解人意的木輕語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等到了神界,我一定要跟師父講明這麽多年的心意,不問結果。”


    從穿進遊戲至今,落晚也算與沙狐一族很熟了,漸漸了解青璐紅菱和蘇百意三人的故事,隻覺情之一字,越真越美,卻也越傷。隻是縱然體無完膚,也甘之如飴罷了。


    落晚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走到紅菱麵前,上手戳了戳她脖子上的紅印:“先等一會兒再展望未來,先把你脖子上的傷治了。”


    紅菱睨了落晚一眼,拍掉她的手:“你這個小丫頭,自從突破了宗師之後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啊?”


    落晚心裏偷笑,若是按自己本來的人設,可要比紅菱歲數大多了呢!不過看在她太辛苦了的份上,讓她占占便宜也不算什麽。


    落晚繞過紅菱的手,直接把手放到她傷口處:“這就算沒大沒小了?等會給你治好了傷,我還要跟你打一架呢!之前你調戲我哥哥的賬我還沒跟你算!現在我總算到宗師境界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受著傷我豈不是勝之不武?還是先幫你治好為好。”


    眾人皆是有些驚訝,楚言問出大家的疑惑:“晚晚,你現在可以直接治療別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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