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蔡粲,我們才能逃出蒂花城?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酈莯黛眉微蹙,疑惑地望向侍女。


    侍女破涕為笑道:


    「嗬嗬,公主殿下,你原本的小跟班,現在已經搖身一變,成為宮廷首席魔導師代理了哦!」


    「而且,我們蒂花城僅存的戰力,便是宮廷魔法師團和蒂花守軍的魔法師團。正是這些人將城中的貴族大臣、包括你我在內,一路輕車簡從,護送出城的。」


    「他們的統領,正是蔡粲大人。」


    「小桃,蔡粲那家夥,竟然有手腕控製中整支魔法軍團?」


    酈莯話音剛落,顛簸中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車廂的門被打開,從車廂之外,身著綺麗華服的蔡粲,正朝著車廂之內望來。


    蔡粲的法袍似乎是魔狼皮製成的珍品,且以高級魔法工匠鐫刻上無數的盧恩符文,上麵配有一枚六瓣彩色瑪瑙鐫刻而成的勳章。


    那正是大師的勳章,此時卻別在蔡粲的胸前。


    想必大師年輕時候的風貌,也不及蔡粲此時。


    酈莯望向他,不禁俏臉一紅。想到剛剛必是蔡粲對自己發動了光素矩陣,喚起了自己的思考,才醒了過來。


    而蔡粲的這身華美瑰麗的行頭,酈莯也是從未見過。


    在她的印象裏,蔡粲從來都是身著品質雖高、卻沒有多少紋樣的低調素袍,一副不懂穿著打扮的平民子弟模樣,顯得老實本分。


    而今天的蔡粲,身著這般大魔導師的行頭不說,甚至擦了淡淡的男士妝粉,將一頭黑發打理得幹淨整齊,整個人的氣場全然不同。


    不過,以酈莯過人的敏銳洞察力,她注意到蔡粲的眼底有些發黑,皮膚的色澤並不健康。


    即是擦了粉底,他也無法徹底掩蓋光鮮外表下隱藏的倦容。


    「公主殿下,近幾日車馬勞頓,讓您受苦了,但隻要再堅持半天時間,車隊便能夠抵達冪陰城中了。」


    酈莯鄭重地點了點頭,招手示意蔡粲進入馬車之中,希望與他詳談一番。


    「蔡粲,進來車裏。我想問你一下,關於今後的安排。」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小女兒態的閨怨之意,以及受保護欲得到滿足的安神感,但卻轉瞬即逝。


    將男性貴族公子邀入未婚公主的車駕,盡管沒有明文禁止,但卻容易被好事者以緋聞造謠,也不利於兩人的名聲。


    但是,酈莯自認為,平日裏她就沒有將蔡粲視為貴族公子,蔡粲也不會將自己看做未婚公主,二人本就不會在意這些,更何況此時乃是緊急時刻。


    若是一般時候,想必蔡粲不會拒絕公主殿下的好意邀請,與公主殿下促膝長談一番吧。


    「公主殿下,恕微臣公事繁忙。如蒙不棄,待到在冪陰城中安頓下來之後,我再同你談論一番,可好?」


    然而此時,蔡粲卻拒絕了酈莯好意,以冷淡的官腔相向,這令酈莯覺得很不適應。


    她隻是點了點頭,斂容說道:


    「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你了。蔡粲,希望你好自為之。」


    說罷,酈莯關上了車廂的房門,勒令馬夫繼續趕馬上前。


    蔡粲見狀,不由稍稍一愣,他沒想到拒絕了公主的邀請,竟然會惹來公主這般大的反彈。


    以至於他忘記了,自己本來是想要、安慰醒來的公主一番,讓她能夠接受蒂花城淪陷的事實。


    但是,似乎他的這番關心,顯得極為多餘、也極為失敗。


    (哎,或許是最近幾日事情太多,以至於沒能體會到公主殿下最細微的情感變化,倒是我一時失察了。)


    他略有些失落,想著不該拒絕公主的邀請,但卻為時已晚。


    在他身後,分別跟隨著白楊手下最為尊貴的幾名魔導師,他們的地位僅次於白楊。


    然而,他們卻以恭敬之姿,跟隨在蔡粲的身後,臉上全無不服的神色。相較於服侍白楊,態度如出一轍。


    「蔡大人不必憂心,公主殿下遭受連續的打擊,以至於喪父亡國,所以心情有些沮喪,一時態度傲慢,這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公主再尊貴,終究也是女人。而女人的心思,也就是那麽迴事嘛。」


    「公主殿下萬金之軀,舟車勞頓、加之身體狀態不好,你等怎能如此調侃於她,顯得如此輕佻?」


    ……


    不理會那些魔導師們的閑言碎語。


    「罷了,各城市部隊的調度問題,以及與冪陰城的交接問題亟待解決,也隻好先公後私了。」


    以蔡粲的自尊心,他絕不會再打馬上前,告訴酈莯自己願意與他詳談,隻得悻悻而去。


    馬車之中,酈莯雖然關上了車門,卻仍然在側耳傾聽著蔡粲與幾人間的談話。


    「先公後私嗎……」


    而後,她輕歎了一口氣,眉間閃過一抹無奈的神情。


    「蔡粲這家夥,幾天不見,未曾想竟然變化如此之大。」


    侍女見狀,連忙安慰酈莯道:


    「公主殿下,蔡粲大人一麵統領魔法師團,更要聯絡冪陰城、加萊城的多方勢力,公事繁忙,一時沒能照顧您的心情,希望您不要怪罪他。」


    酈莯瞥了一眼侍女,輕哼一聲,說道:


    「我當然明白,我身為花冠公主,難道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嗎?但他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居然能夠折服這群身份高貴的魔法師,倒是奇事一件。」


    見著酈莯隻是心中稍有不快,以公主的氣度原諒了蔡粲,侍女也覺得心中一暖。


    「蔡粲大人他,在您昏迷之後,整個人就如同瘋了一般。先從大師那邊,拿到了宮廷首席魔導師的象征徽章,也就是那個花萼徽章。」


    「之後,似乎是取得了大師的許可,將大師所有的魔法相關的財產,全數收入手中。先是控製了宮廷魔法師團,又進一步控製了地方魔法師團。」


    「蔡粲大人似乎還前往雷隱大人府上,二人暢談了一個上午,才得到了財政方麵的支持,一麵壓製住了貴族。」


    侍女會心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您或許不曉得,雷隱大人家裏的莊園,全都處在帝國的占領區中,據說被盡數焚毀了,這令雷隱大人十分惱怒呢。」


    酈莯聞言,不由噗嗤一笑,說道:


    「帝國向來禁止毒品販賣,想必雷隱他終於也坐不住了。不然以雷家的手腕,他怎麽可能願意幫助蔡粲?」


    酈莯對於雷隱瞞著她,向母親提出婚約一事,仍然心有芥蒂。


    不過,除此之外,她對於雷隱倒沒有多少厭惡。畢竟如果對每個追求者都報以惡顏的話,那酈莯恐怕要活生生氣死了。


    「對了,小桃,母親大人她……現在怎樣了?」


    酈莯的眼神忽然一暗,由雷隱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葉檀,原本稍有好轉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陰霾。


    想必,麵對丈夫、兒子失蹤,生死未卜,自己卻流亡在外的悲慘境遇,葉檀的心情也不會好受。


    侍女見酈莯心情低落,隻得笑著安慰道:


    「公主,你盡管寬心,夫人也被蔡粲大人救了出來,正在後麵的馬車裏。如果您不放心的話,稍後您去探望她一番便是了。」


    「是啊,如果我這個僅剩的女兒不能盡到孝道,又有誰能安慰她老人家呢……」


    酈莯恬然一笑,心中百轉千迴,挺不是滋味。


    (以前自以為能夠成為卓越的魔法師,改變世人對我花瓶公主的印象,然而真正到了危急關頭,我卻不省人事……)


    (母親、大臣、貴族,乃至像陳桃這般身份卑微之人,以及我自己,能夠脫離蒂花城,卻全靠那個天賦不及我的蔡粲。看來,我平日裏或許太高估自己了。)


    從城破流亡的痛苦中稍稍解脫出來,酈莯的心思活絡起來,便愈發覺得自己身為花冠公主、身為卓越的魔法師,理當成為複興蒂花城的中流砥柱。


    一如自己昏迷中所湧起的那股欲念。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為了一點小事而感到心碎,或是對著蔡粲等人恣意使氣,這是公主病發作的象征,於現實無益。


    「小桃,老實說,你是不是很崇拜蔡粲,能夠興滅濟絕,保存了我蒂花城最後的一點戰力。」


    「嘛……小桃覺得,蔡粲大人,最近的確越來越威風了。而且,在他身上能夠看到大師的影子。」


    酈莯聽得侍女的這般迴應,不由嫣然一笑,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嘿嘿,讓本公主告訴你,其實蔡粲那家夥,隻是在強撐著裝場麵罷了。其實他心裏也非常惶恐、非常動搖,隻是掩飾得很好罷了。」


    「噫,公主殿下您有識人之明,但小桃我眼拙,看不出來,這總可以吧!」


    侍女滿不在乎地對酈莯頂嘴,輕撅著小嘴,顯得很是可愛。


    「哎,為了幫助我這個表裏不一的扈從,我這個做女主人的,也得做些什麽才是。」


    說罷,酈莯素手輕揚,纖纖玉指劃破空間,從其中取出了白楊贈予她的傳送技能卷軸。


    以酈莯的冰雪聰明,約莫一刻鍾便掌握了它——


    下位傳送:必須以魔法在兩地之間構築傳送門,而後才能夠進行傳送。該傳送門至多存在兩個,每周傳送人次不超過三十人,否則法陣便有崩潰的危險。


    [星界溝通,還尚未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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