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擎昂眯起眼睛,“這龍族不是一向對天族稱臣嗎?前些時日還聽聞龍女為了天族的菾琤君神遣散了很多仙侶,怎麽,這又看上了魔族的稌野?”


    哲勒輕哼一聲,不屑道:“紅顏禍水唄,這樣的女子,行為不檢,活該名聲被外界傳成這個樣子。”


    擎昂總覺得事情蹊蹺,可又說不出哪裏怪,隻得蹙起眉道:“罷了,一切先按照計劃進行吧。”


    哲勒點頭,“王請放心,就先讓他們龍族再猖狂一段時間,那龍族的三殿下法力再高強又如何?我親眼所見那位手裏的東西將他重傷,隻要我們得到它,便是我們鮫族淩駕於龍族之上的時候。”


    擎昂頓時鬱躁的心情平複了幾分,眼中閃過淩厲,“就是便宜了那個孽種!先讓他呆在怒潭穀舒服兩天,待他日我拿下怒潭穀之時,定要將他千萬倍還迴來,想我日日伴父王左右,幫父王處理族中大小事務,繼承王位本是理所應當,可那個孽種,仗著自己討父王歡心,平日裏無所事事也就罷了,父王竟還想傳王位與他!若不是我發現及時,隻怕如今鮫王之位早已是他的了!”


    哲勒冷笑一聲,“王請放心,他喜歡的那個凡人,早已在我們監視之中,隻是每次動手時,都會有人出手阻止,修為皆在我們之上,摸不清對方的來意,我們也不敢擅自行動。”


    擎昂藍眸微微閃動,手掌輕輕摸著下巴,“那個凡人,一定要看住!在那位沒有下令之前先不要擅自動手,我們先按兵不動,但要查清,那夥人是何人。”


    哲勒迴道:“是!”


    擎昂站起身目光在海底的周圍慢慢的環顧了一圈,海岩宮岩壁上掛滿了亮晶晶的貝殼和粉紅色珊瑚,溫馨異常,可是在他眼裏,隻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廢物罷了,他所向往的,是怒潭穀的那種霸氣磅礴,天下獨尊之勢,他要的是無限的權利和高高在上的地位,他已經受夠了父王的懦弱,什麽和平安寧,統統不過是屈於人下,受人欺淩罷了!


    他曾與父王說過他一腔的抱負,父王卻怒斥其為膨脹的野心,他完成不了的,就讓他這個兒子代替他完成吧,等到他帶領鮫族變成天下之尊的那一天,他會向族中所有反對他的人證明,他是對的!


    淺情殿內,九君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麽,青鳶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悄無聲息毫不打擾,這是兩個人多年以來形成的相處模式。


    不一會兒,瑰鳥走了進來,“殿下,治堊求見。”


    九君沉思了片刻,才微微抬眸,“暫且讓他在自己房中呆著,我稍後會去見他。”


    瑰鳥應道:“是。”


    待瑰鳥走後,一聲不易察覺的歎息從九君鼻間發出,青鳶轉過頭有些擔憂道:“殿下可是有些勞累了?”自殿下從凡界迴來後,老龍君便開始閉關,怒潭穀的大小事務瞬間壓在了九君的身上,施壓龍威雖能震懾外族,可卻是耗費真氣,方才鮫族擎昂屢屢挑釁,九君三番兩次釋放龍威與其周旋,此刻難免顯露出疲憊。


    “殿下,要不要休息片刻再去看那治堊。”


    九君纖細的手指按了按兩側鬢角上方的穴位,搖了搖頭,“不必,我隻是…….我隻是方才想起了我與那位稌野殿下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提起此事,青鳶倒也顯得有些奇怪,“殿下是如何認識稌野殿下的?”


    九君似是想起什麽,漫不經心的輕笑一聲,目光淡淡,“說起來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青鳶,你見沒見過這個圖案?”


    青鳶蹙著眉,低頭看九君的手指沿著玉石桌麵上輕輕留下的金色的痕跡所形成的圖案,覺得有些眼熟,極為認真的想了想,忽然眉尾一挑“我在龍族聞輒長老的古籍閣中見到過,據說當年魔族因為擅自挑起戰爭,引得三界大亂,後來戰爭平息後,盤古為了懲罰魔族,將其族人身上都留下了烙印,作為一種懲罰,後來每個魔族之人身上都會有這種烙印,隻是這種烙印雖不痛不癢,無法消去,更無法遮掩,當年盤古也從未提及這個烙印有何用處,於是它慢慢就變成了魔族人的標誌。怎麽,殿下見過?”


    九君點了點頭,迴憶道:“那日我因為想著樂瑩的事情沿著忘川河下遊的方向走,卻不想迴過神時已經誤入了暨野之地的迷障,我知道暨野之地是魔族的禁地,所以我本欲悄無聲息的離去,卻不想半路遇到了稌野,那日不知為何,他長發散落肩頭,衣冠不整,半跪在地上,外袍被撕扯去一塊,而他裸露在外左肩上的位置就是這個圖案,隻是你說這個烙印不痛不癢,可我看到他時,他左肩上的圖案隱隱泛著銀光,而他的表情也是痛苦異常。”


    想起那日自己與他初次相識的場景,九君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除了那肩頭的圖案,還有他額間的那滴淚痣,今日她特意近處仔細的瞧了一瞧,卻沒看出什麽不妥,可是那日幾番交手,她分明看的清楚,那顆淚痣宛若掛在額間紅曜石,隱泛著紅光。


    青鳶疑惑道:“這倒是頭一次聽說,古籍中也並未有所記載,莫不是殿下恰好碰到了稌野殿下正在渡劫?”


    九君搖搖頭,“我見過魔族的人渡劫,魔族人渡劫時周身所散發的魔氣要高出平日裏幾倍,可那日交手我卻感覺他周身的魔氣竟比平常還要低上幾分,甚至還有一股從他身體裏散發出來的其他的力量隱隱波動,在幫助我抗衡他的魔氣,隻是我急於應付他的攻勢,一時沒探查到那股力量從何而來。”


    青鳶也想不明白了:“這……..要不要我去問問聞輒長老?”


    九君微微歎了口氣,擺了擺袖:“暫且一放吧,如今穀中事物眾多,治堊的事情還未解決,三哥受傷的事情也是不清不楚,爺爺還在閉關,這些事情都毫無頭緒,對了,派幾個人去盯著鮫族,行動隱秘些,一有情況立刻迴報。”


    “殿下可是怕鮫族最近會有動作?”


    “擎昂此次沒有達成目的,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方才我在施壓龍威也不過區區四成,他和那個護衛便已經被壓的抬不起頭來,我不相信區區法力能將我三哥如此重傷,必然有外人相助,我要你找人查清楚最近鮫族和什麽人來往密切,但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青鳶也頗為謹慎,“是。”


    交代的差不多了,九君點點頭起身,目光直視前方,眉眼清明“走吧,去會會這個鮫族二王子。”


    當九君來到淺情殿後院時,治堊已經在屋內等候多時了,盡管在鶴析公子精心調理下,他已經可以由人扶著慢慢行走,可是卻也是半個時辰便會體力不支,他知道自己受傷過重,莫說修為盡失,能保住半條命已是不易,若不是荼乜替自己擋下那一掌,隻怕自己早已一命嗚唿。


    屋門被打開,一個龍侍進來通報,“仙侶,殿下來了。”


    治堊微微一頓,顯然對於這個稱唿還不大適應,想起自己能名正言順的呆在這兒可不就是用的九君殿下仙侶的身份嗎?無奈一笑,由龍侍扶著慢慢勉強起身,動作極為緩慢,這邊才剛剛站起,九君便已踏過門檻帶著青鳶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治堊看到來人怔了一下,似是沒想到她動作會如此之快,也是被她的容顏所驚豔,她的眉眼跟荼乜有幾分相像,但卻帶著女子別樣的風情。


    九君看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環顧四周一圈,才把目光重新放迴到他身上,“你就是治堊?”


    被喚道名字的治堊恍然迴神,急忙要行禮,“參見九君殿下。”


    九君不在意的擺手,“你有傷在身,不必。”轉身便坐在了一旁的卓梨椅上。


    治堊抿了抿唇,也由龍侍慢慢扶著坐下。


    青鳶看了龍侍一眼,龍侍會意點頭退下。


    九君淡淡的打量著眼前臉色盡顯蒼白的男子,他與擎昂長的並不相像,擎昂內斂鋒芒雖不外露卻工於心計,而治堊五官雖不及他周正,一雙劍眉,卻頗為英氣剛直,眉眼之中盡顯坦然,隻是鶴析的藥丹雖能續命,可也隻是一時之策,以他的身體,非但要悉心養著,若是鶴析的丹藥半月未服,便會喪命,可以說,現在的治堊宛若初秋的夏花,搖搖欲墜。


    九君收迴目光,“治堊王子,事已至此,我就有話直說不繞彎子了,你與我三哥那天到底發生了何事?來龍去脈,我都要知道。”


    治堊蹙著眉沉默了一陣,才微微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荼乜殿下現在可還好。”


    九君表情略為嚴肅,抿著唇搖頭,“我並不知道,我爺爺在閉關前,命人重兵把守鶴析所住院落,除了鶴析閣的人,其他一律不得進入。”


    治堊露出幾分擔憂,“連殿下都不可以?”


    九君點點頭,“在怒潭穀,龍君的命令就是聖旨,所有人都必須遵守,沒有人可以違抗,包括我。”


    治堊慢慢的垂下眼簾,不言一語。


    九君麵不改色,神色依舊寡淡如水,“今日鮫族的大王子擎昂自稱鮫王來龍族覲見要求我為他正名。”


    治堊猛然抬頭,起身急切道:“殿下答應了?”


    九君唇角勾起,他的反應早在她意料之中,抬眼反問道:“王子覺得呢?”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治堊才慢慢坐迴去,許是方才一時氣極攻心,此刻更是止不住的咳嗽,臉色也更顯蒼白,九君朝一旁的青鳶示意了,青鳶點頭,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些靈泉水,遞給治堊,他接過慢慢輕飲一口,才有所緩解。


    “王子有傷在身,莫要激動。”


    治堊扯出一個苦笑,搖了搖頭,“龍族大恩,我治堊沒齒難忘,先是荼乜殿下的救命之恩,後是九君殿下的幫助之情,可惜我已是命不久矣之人,恐怕無以迴報,隻希望殿下千萬不要讓鮫族落入擎昂的手中,以擎昂的性格,必然會帶領鮫族走向滅亡。”


    “所以,你更應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我說清楚。”


    治堊抿了抿唇,從懷中掏出一份書錦,青鳶接過,走到九君麵前地上,她打開書錦,二人對視一眼,這書錦上的內容與擎昂藻書上的內容,除了名字外,一字一行,分毫不差。


    治堊看著麵前的二人道:“殿下,這是我父王仙逝前交給我的,讓我一定要轉交給龍君,那擎昂也是為了得到這份傳位書才會百般想置我於死地,也便有了荼乜殿下救我時重傷那日。”


    九君細細打量著手中的書錦,轉過頭問他,“你可知道,今日擎昂也給了我一份這樣的傳位數,除了名字,字跡內容皆是一模一樣。”


    治堊並不意外,反而點了點頭道:“他早就買通了我父王身邊伺候筆墨的侍者,那侍者模仿我父王的字跡出神入化,就連我若不是仔細查看,稍有不慎都會混淆。”


    “那我又如何知道,你手裏的這份不是假的?”


    治堊笑了一下,“最後的印章。”


    “印章?”九君挑了下眉,垂下眼簾看書錦上落尾處的印章,“並沒什麽差別。”


    治堊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父王仙逝前給我的除了這份傳位數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鮫王印,鮫王印的圖案的確可以複刻,但鮫王印的印痕卻是由鮫族的祖先用鮫族神女的鮫淚所製,所留下的痕跡也是世間用任何東西都無法抹去的,殿下若是不信,可以一試。”


    九君挑了下眉,青鳶點頭,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離開的青鳶又迴來了,手裏還多了樣東西,一小瓶的清濁粉,他走到九君身旁在她耳邊輕聲道:“殿下,方才擎昂的那份藻書已經試過了,印章痕跡的確已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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