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給花坊的女老板?這個人有沒有問題啊?


    剛包裝完一束情人花束的大石,手上端著五珍珠奶茶,繞著陸崇淵走了一圈,嘴裏嘖嘖有聲。


    “教書的?”


    “你怎麽知道?”陸崇淵驚恐地張大眼睛。


    “哈哈哈!我好神!”大石笑了起來。果然被他猜對了!“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你很——”


    那個“拙”字被小甜甜一掌封住,害他嗚嗚叫個不停。


    開玩笑,認識小慢姊兩年多,曆經中國七夕與西洋情人節共四迴,她總是孤零零一人,好不容易有了追求者,哪能讓這大石這渾小子給破壞了?沒看到小慢姊還為他特意打扮了一番嗎?


    “大石是想說,你一看就有那種斯文氣質啦!跟我們美麗的小慢姊很相配喔!”


    小甜甜笑咪咪地說完,又賞給大石一記狠瞪,警告他不要壞人姻緣。大石隻好摸摸鼻子閃到一邊。


    淨眉一陣尷尬,清了清喉嚨,連忙轉移話題。“陸先生今天怎麽有空來呢?”


    “我媽要我約你去看電影。”陸崇淵一字不漏的轉答。


    “砰”的一聲,一票娘子軍應聲倒地。


    大石猛地噴出一大口珍珠奶茶,又嗆又咳。“咳咳咳……我咧~~老兄,咳咳……你是一輩子沒追過女人是嗎?”


    這種男人要是追得到老婆,他石白齊的名字就倒過來寫啦!


    陸崇淵的臉也透出一層暗紅。“呃……見笑了,我的確是沒追過女孩子。”


    “厚~~老兄,你是‘韓國來的’喔(騙人的吧)?”


    “不,我是百分之百的台灣人。”他一本正經地迴答。


    救郎喔~~這家夥是哪裏跑來的山頂洞人?有代溝啦!大石幾乎口吐白沫。


    淨眉有些責怪地道:“大石,沒禮貌!還不去倒杯茶給客人?”


    陸崇淵客氣的推辭。“不用麻煩,我不渴。”


    “是喔?既然不渴就算了。”


    大石踅迴工作枱前,把珍珠奶茶往桌上一放,然後將桌麵零落的花辦與花梗全掃入桌底的大垃圾桶裏,繼續幹他的活兒。


    娘子軍們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而陸崇淵的臉色看起來和醬菜差不多灰敗。


    天啊!淨眉揉著太陽穴,覺得那兒隱隱發疼。


    就在此時,門上的銅製風鈴響起,又有一名顧客推門而入。


    “歡迎光臨!”


    娘子軍麵帶笑容齊聲合唱。


    一個背著光的高大身影走入花坊裏,他停在門口兩秒鍾,以眼神搜尋到他要找的身影,而後踏著穩健的步伐進來。


    哇嗚~~亂帥一把的!娘子軍們眼睛變成心形。


    對上來人的視線,淨眉胸口一窒。


    康捷來了!


    他直接走到她的麵前,問道:“花呢?”


    “啊……我去拿。”


    他來得那麽突然,也不知道她的唇膏掉色了沒有?淨眉心緒不寧地從冷藏櫃中抱出他訂購的劍蘭交到他的手裏。


    他伸過來的手,碰著了她。


    她縮迴手,紅了粉頰。


    所有的人瞪大了眼睛。


    靠!這樣就讓小慢臉紅,有夠高竿!


    視線又有誌一同的朝手足無措的陸崇淵望去,歎息地連連搖頭——這個基礎班的,要跟高段班的獵豔能手比?一比就被比到太平洋去了。


    “你打扮過了?”一抹難言的笑意躍上康捷的唇角。


    他竟然注意到了!她有些狼狽。


    “我隻是……”


    不等她解釋,康捷握住她的纖腰,同時將花束扛上肩。“既然你都準備好了,那就走吧!”


    “等等!”


    在場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喊了出來。


    康捷挑起眉,首先低頭詢問喊得最大聲的淨眉。“你有什麽問題?”


    “現在是……是我的上班時間!”淨眉努力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很正當,可惜這一招對康捷並不管用。


    “你是老板,蹺個班又怎樣?”康捷的厲眸逐一掃射過去,問著花坊的員工。“老板要蹺班去約會,誰有意見嗎?”


    淨眉倒抽一口氣——


    約會?他在胡說些什麽呀?


    她轉過頭,正好看見她四位親愛的員工動作一致的搖頭。


    康捷很滿意。“那好,走吧!”不由分說的擄了人就走。


    “等……等一下!”陸崇淵結巴地開口了。


    康捷停住腳步,冷漢地半側過身子,先將他上下打量過一遍,才問:“有事?”


    被康捷的氣勢駭住,陸崇淵連話也說得吞吞吐吐。


    “我……想約梁小姐……看電影……”


    “是嗎?”他緩緩地笑了,一抹讓人看了會發毛的冷笑,最後撂下一句話——


    “下輩子吧!”


    不顧淨眉意願的將她挾持上車後,他便立刻發動引擎奔馳而去,動作快得讓她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你……要帶我去哪裏?”


    熟練地將汽車掉了頭,擋風玻璃正麵對午後刺目的陽光,康捷從淨眉座位前方的置物櫃摸出墨鏡戴上,才迴答。“到了你就知道。”


    這個情況從前也發生過。還記得第二次見麵時,他拉了她去一個日本女人家裏,然後不經過她同意就抓她來當擋箭牌。


    就在此時,由汽車音響裏流泄出來的英文歌曲,聽起來很應景——


    於是,我又迴到軌道裏,隨著你而轉動,生活再度迴歸熟悉……


    淨眉歎口氣係上安全帶,看著他輪廓鮮明的側臉,有種分不清是幻是真的錯覺。


    三年了啊……


    他離開後,她也休學搬定,於是兩人再也不曾見麵,再也沒有交集……然後,一千多個日子過去了,她也學著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


    她隱約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再見麵的,畢竟兩人之間曾經有過那樣深的聯係。她努力工作,希望下迴再見時,能讓他看見自己的小小成就,這樣,被他丟下的自己……就不會顯得那樣卑微。


    但是,她沒想到這一天會那麽快來臨。


    康捷始終沒有開口,他不像普通的老朋友,問她這幾年過得怎麽樣,或許他早就不在乎她過得怎麽樣,隻有她仍耿耿於懷。


    “到了,下車。”


    康捷扔這句話,拿起丟在後座的那束劍蘭就逕自下車,淨眉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也跨下車,小跑步地跟上他,卻仍不忘迴過頭來看一下剛剛乘坐的車子,那昂貴的廠牌讓她僵住腳步,幾乎忘記合上嘴巴。


    他停下來等她,催促著。“小淨!”


    “來了、來了!”


    她嘴裏應著,但腦袋仍因太過震驚而呈現一片空白[奇+書+網],直到康捷牽著她的手定進昨晚舉辦募款晚會的飯店,淨眉才迴過神來。


    “這裏是……飯店?”


    “沒錯。”他迴答她的同時,電梯正好開啟。


    康捷敲下頂樓的按鍵,電梯緩緩攀升。


    就在此時,淨眉的不安也凝聚到最高點,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拉拉他的衣袖問道:“募款晚會昨天就結束了,為什麽來到這裏來?”


    康捷瞥了她一眼,說的仍是那句老話。


    “到了你就知道。”


    淨眉知道無法從他口中問出什麽,隻好不斷忍耐著。


    當!電梯門開啟。


    淨眉隨著康捷一同踏入會場,眼前所見,是衣香鬢影的優雅午茶宴,在宴會廳的正中央,有個小小的圓形舞台,一個身穿白色連身洋裝的長發美女正在演奏那架美麗的白色鋼琴。


    康捷的出現,使得整個大廳逐漸安靜了下來。


    人潮自動分出一條路來,讓康捷拉著她一同走向那個正在彈琴的美女。


    呃?這是怎麽迴事?


    淨眉聽見眾人開始竊竊私語,她好不安,可是康捷的表情卻仍一如乎常,握著她的大掌甚至緊了緊,無言地安撫她的心情。


    鋼琴美女也看見了康捷,她驚喜地站了起來,撩著裙擺跑到他的麵前。


    “你來了?你真的來了?”


    她撲進他的懷裏,不敢相信他真的到來。


    這一幕……好像有點眼熟?


    淨眉還沒有時問想清楚,卻猛然記起眼前這張漂亮的麵孔——這位鋼琴美女,竟然是昨天與康捷在後台接吻的許秘書!


    康捷將手上的劍蘭花束遞給她。“antia,生日快樂。”


    “啊!好漂亮的……”咦?劍蘭引看見花束的瞬間,美人的笑容僵住。她困惑地抬起頭問:“這是……”


    康捷緩緩揚起一抹令人屏息的笑,那勾魂攝魄的瞬間,讓在場所有女士像思春少女一般發出酣然醉歎。


    但是,下一秒——


    “antia,我們分手吧!”


    淨眉真不敢相信——


    她又被抓來當擋箭牌了!


    當康捷當著所有人的麵對許秘書直言分手時,她那張精雕細琢的美麗臉龐,在短短幾秒鍾內變得極度蒼白。


    康捷仿佛覺得不夠殘忍似的,還將她摟入懷中,宣稱他倆已論及婚嫁,又悲又憤又沒麵子的許美人抓起桌上的水杯,在眾人的驚唿聲,與康捷來不及搶救下往她的臉上潑去——


    淨眉狼狽地逃出會場,濕透的衣服與仍在滴水的發梢,使她在衝出飯店後招來不少人的注目與訕笑。


    她環抱著自己,覺得自己就像隻落水狗,東逃西竄,難堪的隻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該死的康捷,居然又這樣利用她!


    在她以為他是特意為了她而迴來,以為他們兩人還存在可能性的時候,他的利用讓她猛然醒悟——


    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很好用的擋箭牌!


    她盲目地往前奔跑,迷蒙的淚眼使她看不清方向,冷不防腳下一絆,她跌倒在人群來來往往的人行道上。


    她痛得站不起來,動也動不了,隻能任自己姿態狼狽的趴伏在地上,冷漠的人群自動繞過她繼續往前行,沒有人在乎她為什麽趴在人行道上。


    “小淨,”一雙大手輕而易舉的將她扶起來,並且撫摸過她每一處可能受傷的地方。“傷到哪裏?跌疼了沒有?”


    是康捷……


    一向隻有他,會這樣拉她一把;可是也隻有他,會毫不在意的把她拋下。


    淨眉即使是低著頭,也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聲音裏所隱含的焦灼。


    他在擔心她嗎?又何必呢?


    淨眉唇角牽動,幾乎想笑了。


    “你在哭嗎?”她俯著頭,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加上她又沒有反應,天生沒耐性的康捷冷冷質問:“或者我該問,你聽見了沒有?”


    “我沒有哭。”她小聲,但堅定的迴答。


    他不信的以拇指托起她的下巴,確定她的眼眶是乾的,並且沒有任何發紅的跡象,才滿意地鬆開她,改牽她的手。


    “我們迴去。”


    他這句話很奇怪,“他”與“她”已經不再是“我們”了,再說,他們的歸處也不同,又如何能說“迴去”?迴哪兒去?


    她心中的反駁,一如往常的壓抑在心頭,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爭論的女人,或許就是這樣,他才會滿不在乎的利用她。


    車子駛向信義區,停在一幢雙層灰色洗石子所徹出的洋房前。


    “到了,下車!”


    他一如以往,率先跨下轎車,掏出皮夾中的磁卡,往門前的機器一刷,熟稔的按了一組密碼,洋房的正門應聲開啟。


    “進來吧!這是我現在的住處。”


    他走進去,打開電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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