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麽?”聞聲從花台走過來的繡辛,吃驚的指著向尊懷裏的東西,十分詫異。


    尤餘見了,也隻是挑挑眉頭:“你這是又鬧哪出啊?”


    向尊此時已經滿頭大汗,他拒絕了兩個小丫鬟的幫忙:“不用接、不用接,你倆把茶幾上的杯盞都拾掇利索就行,我得放這個……勞煩兩位速度著點兒啊!”


    熊凱文起身,伸手幫他托著:“你怎麽帶上來的?這麽沉!”


    “這不是有手下麽!聽說咱們嚴大小姐自己占了一層樓,我哪敢讓無關的人胡亂上來?……啊,這是收拾好啦?那、那個老熊,你趕緊撤手,我可放下啦!……看我的!”向尊一提氣,便將東西放了上去。


    聽聲音,就知箱子不輕。


    向尊使勁兒吐了口氣,他捶著胳膊,環視了書房一眼,驚訝道:“今兒人來的可真全,好,很好!”


    尤餘被他一聲“真好”驚醒,趕緊嚴肅的問:“你怎麽跑到小辛家來了?”


    小辛?錦歌略帶深意的看了繡辛一眼,繡辛趕緊轉開目光,一雙大眼睛骨碌骨碌的亂轉,就是不迴看錦歌。


    向尊接過茶水,咕咚咕咚的一通飲,喘過氣來,才道:“幸虧我機靈,提前給你們兩個府邸去了電話,知道你們來這兒了,這才動身,要不然,我非得中暑不行!”


    錦歌被他誇張的說辭震驚,震驚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看出來。向尊沒有說謊。


    隻是,這也太嬌氣了……吧?


    繡辛湊過來,道:“你別看他長得成熟,其實隻比尤餘他們大一歲多一點兒。”


    錦歌微囧。她這認識向尊也有些時日了,竟然連人家的年齡都不知道。


    向尊招唿著在場的幾人,以沙發為直徑,以大箱子為圓心,坐成一個半圓形,而他正坐在沙發上。直對著箱子。


    “你這神神秘秘的,這是折騰什麽啊?”尤餘雖然表示出來疑惑,卻仍舊按照向尊的比劃坐下。


    待眾人安坐,向尊搓了搓手,嗬嗬笑道:“那個,大家夥兒稍安勿躁哈,向某本人絕對保證裏麵的東西能不負大家的等待!”說著話,他很自信的拍了拍箱子。


    繡辛嗤笑:“有話就痛快說啊,哪個期待了?”


    “那個……”向尊搓手進行中,這一舉動看得眾人很是稀罕。四個人不約而同的擦擦眼,天啊,竟然能從這位向大少臉上看到“不好意思”,實在是……這……今兒的太陽是從東邊兒出來的麽?確定不是西邊兒升起的?


    “哼哼哼哼~~”向尊清清嗓子,道:“聽說,你們想辦雜誌?”


    四個人同時點頭。


    向尊又問:“聽說上麵兒還沒給批複?”


    他這問的是批準開辦的公文。


    熊凱文心眼兒不輸尤餘。登時便明白了,問他:“你也想辦雜誌?想從我們這裏要批複函?”


    向尊連忙點頭:“是極!是極!”


    繡辛不解:“你姐夫不能幫忙嗎?”


    向尊再次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不是他快過生日了麽,我想著做出一番事業來,也好叫他開心開心。”


    因為距離向尊相對稍遠,錦歌悄悄問身邊的繡辛:“阿辛,他剛剛說的人,是他姐夫呢……還是他爹啊?”


    繡辛差點兒笑出聲,幸虧錦歌眼疾手快,一下子掐住她的手背兒,才避免了一場很可能出現的尷尬場麵。


    繡辛對著錦歌耳畔解釋:“向尊家是有名的徽商。家大業大,他在家中是老幺,上麵兒有兩個哥哥,三個姐姐。滬市這邊兒的,是他的大姐。比他大二十多歲呢!他姐夫名叫章敬堂,是滬市本地人,曾經入伍在奉係統帥鄭醒同手下效力,當時被派往安徽監軍,就那麽著,娶了向尊的姐姐。後來,章敬堂被調入滬市主持政局,就帶著他這個能當兒子養的小舅子一起走了,聽尤餘說,那時向尊這家夥才剛抓完周。”


    錦歌詫異:“周歲就給抱走啦?”


    繡辛抬頭看看那三個男士談得正投機,便放心道:“他母親生他時,已經四十有五了,生產後就一直恢複得不好,他們向家家大業大,人多妾多的,實在不放心這麽個小娃娃自己在後院兒裏長著,再說他上麵兩個哥哥都赴海外留學不在家中,三個姐姐也盡已出嫁,真要假手於奶娘,向家老夫人又不甘心……最後還是章敬堂提出帶著小舅子上任去的。”


    錦歌越聽越覺得有些戲劇性:“他姐夫這麽好?”


    繡辛又往男士們那裏瞟了瞟,繼續說:“向尊的外甥,也就是章敬堂的親生兒子,隻比向尊小一個月。因為剛出生不久,章家老太太就借口兒子媳婦遠赴滬市,不放心尚在繈褓的孫子,便強行將孫子接走留在了身邊兒。章敬堂看妻子心中怨氣難抒,這才想著將小舅子帶在身邊兒,好給他們夫妻二人解個悶兒,以緩解他們的念子之情。可惜啊可惜……”


    錦歌讓繡辛的歎息歎得好奇起來:“怎麽啦?”


    繡辛一撇嘴:“這不是一接手,就接手了將近二十年,你看,砸手裏了吧?”


    錦歌推推這個說話略損的朋友,讓她好好說話,繡辛領會,繼續道:“這一養就養了那麽久,真養成兒子了,他們倆人,雖名為姐夫小舅子,其實和親父子也差不多,章敬堂將自己一腔父愛,寄托給了向尊,就連向尊他姐姐剛生下的小兒子,都沒有分撥走章敬堂對向尊的那份父子之情。”


    聽到這兒,也就差不多了,錦歌看看拖著下巴思考的向尊,聽他說:“要不……我來你們致升念書吧?”


    這沒精打采的勁兒,錦歌真替他捏一把汗。聽向尊這語氣,說得好像致升就是一備份,這能讓一直想將致升做成事業的熊凱文待見他?


    果然,熊凱文開口了:“哦嗬嗬。向兄,你這樣的高才,我們致升可不敢招啊!”


    尤餘應聲:“就是啊,你這年紀,在我們學校,就是大學部。也都快畢業了,好不!再說,你這學曆,來我們這裏做先生都足夠了。”


    熊凱文開始還點頭,聽到最後,一個冷眼打向了尤餘。


    向尊聞言,兩眼放光:“我要是到你們學校做先生,你們就幫我申請批複函?”


    尤餘看著熊凱文無聲的散發著氣勢,忙改口:“向兄之脾性,也就適合咱們幼兒園了。這樣過來,也不合適啊!”


    “那批複函……”


    熊凱文應下:“我給你辦下來,也非不能!”


    此時的向尊,兩眼變得跟狼眼一般,閃著餓光。


    “不是……我說,向大少。您姐夫還有多長時間要過生日啊,您這麽急?”


    繡辛問得隨意,向尊卻很是認真的算了一下,又很正經的迴她:“我姐父還有十一個月零十一天,就要過生日了!”


    我倒!


    四個人差點兒同時從椅子上摔下去,個個兒是一副暈暈欲倒的模樣。


    可是看著麵前那張認真的臉,四個人也隻能無語了。


    繡辛有氣無力的反問:“還有那麽久了,你急什麽啊?”


    向尊板著臉,很是嚴肅的揮揮手指:“嚴小姐,你錯了。”


    “我……我、我、我……我還錯了?”繡辛反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之極。


    “嗯!”向尊皺著眉頭點頭,“這辦雜誌,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再要想做出成績來,那更是需要時間。這不到一年的工夫,能不能將雜誌運營起來,且尚未可知呢!所以,確切的說,我一分一秒都耽擱不起啊!”


    這幅一絲不苟的認真樣兒,看得四個人都有些心虛,好像不幫他就不應當一般。連熊凱文都要開口,痛快的應下來。


    向尊突然化身記者,問錦歌:“聽說貴校打算建雜誌社,並且發行第一刊,即,女性專刊,不知蘇小姐想怎麽將這第一刊辦好?”


    繡辛插嘴:“我們是要迎合女權運動和女性自由自主思潮的!”


    向尊忽然笑了一下,旋即又扳上臉:“恕我冒昧,這樣,很可能在銷路上,越走越窄……畢竟,最近的反對聲音越來越大。女性雜誌不比大眾報刊,很多女性可能為了顧忌到家庭其他成員的想法,而選擇不去購買。”


    繡辛一癟嘴,衝錦歌揮手:“小歌兒,你上!”


    錦歌接道:“既然是女性雜誌,當然不能隻是這種嚴肅性話題了,最重要的是讓女性感興趣,並且欲罷不能的東西……比如,妝容飾品和流行衣飾的傳播、服裝方麵的搭配、時尚新潮元素等等……同樣,還可以穿插一些八卦板塊兒、文學板塊兒、激辯板塊兒、和咱們最終想宣傳的板塊兒……等等等等,將京城中、甚至於華夏中,女性感興趣的東西囊括其中,相信我們的雜誌,總有一塊兒適合她們,隻要一塊兒能讓讀者欲罷不能的,我們也算是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其餘的……東西都買迴去了,除卻自己感興趣的板塊兒,其他方麵的內容,她們總不能當真一眼都不看吧?剩下的,也隻能是‘溫水煮青蛙’,一點一滴的影響她們啦!”


    錦歌說道最後,幾乎是看著熊凱文說得,畢竟這位是她們的總負責人。看著他點頭,還有繡辛在一旁鼓勁兒,錦歌不免越說越多,直到尤餘出聲。


    “差不多啦,蘇學妹!……你若再說下去,可就多啦!”


    錦歌聞聲習慣性地迴頭,正好瞥見向尊一臉猥瑣的拿著個小本兒使勁兒的記著。


    那速度、那表情……看得錦歌,牙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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