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華夏自1840年以來,飽受外來侵略之苦,加之晚清*,自己*貪賒不說,對外更是沒少賠款。一甲子啊,民不聊生、經濟窘迫!再後來,清廷滅,可八國聯軍又欲侵華,這一戰便是將近兩年。雖然辛醜五條裏提及賠款,但是日政府至今未能繳清每年應該給付的欠款,倒是給另外七國的利息一文不少。”說到這裏,韓鵬彰看向貴賓席,問日本領事:“貴國何時能將之前所欠款項到賬,不知領事先生能否替我華夏向貴國政府詢問一聲?”又掃了一眼另外四國領事,道:“各位行動也要對的起我華夏當初的厚道才好。”


    他接著說:“辛醜之後,為了建粵漢鐵路,江南政府真是掏了家底兒了,嗬,那時美國人玩兒了一手,結果反倒是我們連本帶息賠了人家一百來萬兩。這個錢,有一多半兒是我們江北政府給出的……南北統一,總統遇刺,之後五六年的時間,大家都是你打我我打你。我不問你們各人花費多少,隻是你們捫心自問,當初有誰是按時將稅銀全數上交統一政府的?”他看著盧醇勝說:“你老子也算厚道,連著五六年的打欠條,現在總統府辦公室的抽屜裏還有他所欠稅銀的借條。你哥哥接替後,立時還了一半兒。去年,我遣人讓你還錢,你左右推脫;今年初,我又讓人催你還款,你呢?還是推三阻四。我想你為人年輕,可能真有為難之處也說不定,因此並不強逼你。盧醇勝,你覺得自己有臉質問國庫為啥沒錢麽?”


    眾人聞之,連連搖頭,心想,年輕人啊,到底不穩重。


    韓鵬彰看著盧醇勝氣得發紫的臉,心裏很是痛快:“民國成立至今六載,華夏需要重建、工業需要發展、百姓需要休養生息、少年們需要文化教育,各處所收得之稅銀還要各處自行留存一部分,政府雖有地方上繳銀錢,但同樣也要下發過去一小部分……這幾年因為國家是剛剛穩定,而你們自己的屬地也要發展,因而正是投入之時,你們算算,政府每年能有多少資金留存,而能給軍備留下的又能有幾分?你們再算算,看看這些銀兩能不能支付起華夏軍備改革換代所需的?”


    韓鵬彰一筆帳打得劈啪亂響,盧醇勝聽得腦袋發緊,幹脆換個角度,繼續質問:“這些數字就不是我等粗人所能算清的!好吧,這個咱們暫且不提……”


    有人聽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可此時,盧醇勝哪裏顧得尋他?


    盧醇勝又拿出一摞東西質問韓鵬彰:“好,經濟問題咱們不談,這迴咱們談談韓總統勾結外敵、分裂華夏之事實!”


    “盧醇勝,你忒麽混蛋!”成演在後麵忍無可忍,指著盧醇勝的鼻子罵道:“你拿著別的事情胡說八道,咱們都能忍。可你不能說韓總統賣國、分裂!”


    盧醇勝怒了:“你算什麽東西?這一屋子的大帥麵前,能輪得到你開口?竟然不分尊卑,指罵到老子頭上來?!來人啊……”


    韓鵬彰也瞪著眼怒喝:“我看誰敢動?……盧醇勝,這一屋子統帥,任誰都比你輩分大,這裏可有你唿喝號令的份兒?”


    “我看成演他說的就沒錯!”呂肅含拍桌子道,“這屋裏哪個不曉得老韓為了華夏統一、獨立、民主、自由奮鬥了一輩子,兒子、孫子都擱上了!韓振總統向來信任他不說,便是你們江南一係之領袖楊凱總統也是甚為器重老韓。他賣國?他分裂?有誰信?誰敢信!”


    鄭醒同隨之附和:“愛誰信誰信!反正老子不信!”


    “我等也不信!”“就是,我等也不信!”“我等自然不信!”“對,就不能信!”“是啊,盧帥,我們楊總統怎麽可能信錯人?”“是啊,不能信!”


    全場上下,除了盧醇勝和韓鵬彰自己,還有幾個外國佬兒之外,竟紛紛表示不信。這很是令盧醇勝吃驚,幾個領事連忙給他打眼色,他這才想起眼前的事情必須按照他的想法發展。於是,他拎出一張圖紙,向眾人展示:“此為津門防備圖,乃盧某自日本領事手中獲得。”日本人坐直身體,接口道:“我大日本帝國乃是信義之國,對友邦向來友好,因最近歐戰即結,遂想與華夏聯兵演練。哪想手下之人不懂輕重,竟輕而易舉從韓總統手中獲得此圖,隻因事情幹係重大,我帝國不想破壞與華夏之友誼,因此特來歸還。”


    在場的人聽了無一不是臉色劇變,反而韓鵬彰一臉從容:“這事情我知情。”


    “老韓!”“老韓,你別亂說!”“韓總統你!”“韓鵬彰!”“姓韓的,你給老子解釋!”


    “稍安勿躁!”韓鵬彰一樂,“來來來,把圖給眾位好好瞧瞧,看看這是不是津門防備圖。”


    “哈哈哈,狗日的鬼子,你倒過來好好瞧瞧,看看那是哪裏?!”鄭醒同看了拍著腿大笑,一時竟將心裏話直接說了出來,讓日本領事憤恨不已。


    “這!……盧醇勝!”日本人咬著牙低吼,聲音還算控製在貴賓席之內。原來,這哪裏是津門防備圖,倒過來一看大家就明白了,這個分明就是當初八國聯軍的聯防圖嘛!


    韓鵬彰有些得意:“盧醇勝,誰勾結外敵,恐怕你知、我知、外敵知,咱們自己人亦知!”然後對滿屋子樂嗬的漢子們說:“當初有日本人鬼鬼祟祟的在津郊周圍出沒,我就防著他們。哼,狼子野心啊!可也沒有浪費我當初所用的功夫……盧醇勝,別把別人都當傻子,現在大沽炮台那裏,應該和日本人開戰了吧!你的副帥都看不慣你勾結日寇之作為,你真給你祖宗丟臉!”


    這話說的軍閥們還未驚訝,倒是另外四個領事顏色生變,質問日本人:“你們日本這是何意?歐戰還未結束,你準備內訌嗎?”日本人卻臉色從容:“諸君莫惱,我大日本帝國不會坑害朋友,隻是韓總統對我等實在有失公允,甚至還有些仇視,我帝國隻是給大家排憂解難而已。我以天皇之名義向您們保證,戰爭不會擴大。”


    說著,日本人又向其他軍閥解釋:“韓總統確有分裂華夏之作為,我帝國實在是想為華夏這個友邦幫忙,才出此下策啊。”


    “呸!”軍閥們倒是口徑一致,怒視著貴賓席,小日本兒那齷齪的心思和另外幾國的險惡用心,誰能不清楚。


    “盧君,還不將照片拿出來給大家看?”


    盧醇勝將照片反扣,幸災樂禍的說:“近幾年盧某屬地十分不平靜,有自稱革命黨之人士時常劫掠友邦物資。協約國內部盟友,以日、英被劫掠者甚多。這等禍害分明是要挑起華夏之戰爭,破壞協約之聯盟。而革命黨人之所以能發展壯大,其後有人撐腰不算,更是時常有人為之輸送物資,這等舉措令人實不能忍!就在昨日,勞煩法、日盟友出動,截獲了一批給革命黨輸送的物資,同時逮捕了帶隊之人。”他看向韓鵬彰,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可惜,此人冥頑不靈,麵對日、法友軍的苦心勸說依然拒絕投降,竟然妄圖抵抗!遂最終被日、法友軍擊斃。不過盧某手下有人道此人麵善,隻是一時不曾想起在哪裏見過他。不過沒關係,盧某當時便通過電話命人將此人之狀拍照下來,現在給大家看看,也好分辨分辨他的身份。”


    話一說完,盧醇勝立刻將照片翻正,推到韓鵬彰眼前。韓鵬彰心中十分不安,待到垂眼一望,登時臉色大變,整個人蒼白著臉就怔愣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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