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淩晨五點,廢品站那隻叫大花的公雞準時開嗓,它穩穩地站在二樓的窗台上開始演唱會。


    拖長的高昂尾音還沒結束,窗戶猛地由內向外被推開,大花被撞飛,撲扇著翅膀飛下地,落在豎立在地上的招牌上,上麵寫著‘收廢品’幾個字。


    剛才沒有發揮好,正準備再來一嗓子,“咯”剛起頭,還沒睜眼的李雙雙隨手摸到一個稍微有點硬度的東西就從窗戶扔了出去,是本書。


    然後就聽見大花“咯咯咯咯咯……”地抱怨著邁著小短腿跑遠了。


    “爺爺,我好了。”十分鍾後,李雙雙站在了門口。


    她的起床氣散得差不多了,齊耳的短發還滴著水,劉海兒又長了,耷拉在眼睛上。


    她腳邊放著一個大竹筐,看起來比她人還要寬一倍,裏麵裝了各種瓶裝水或是飲料。


    一個精神抖擻的老頭兒從房裏走了出來,身穿一身白色的太極服,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手裏還拿著把木劍。


    李雙雙戳了戳老頭的頭發,硬是一根手指頭都沒有戳進去,嘴角抽了抽,“浪費發膠!”


    她背起腳邊的竹筐,手機和收款的二維碼掛在胸前,邁步向山上走去。


    “哪像你,小小年紀,不修邊幅。”老頭也跟在她身後。


    “乖丫頭,你怎麽一點都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呢?”


    “你看看人家小女生們,一天天活蹦亂跳嘰嘰喳喳的,多活潑,多青春啊!”


    “乖丫頭,年輕人,要多笑笑嘛……”


    李雙雙的話不算多,表情也不算豐富,耐心更是沒有,於是她走得更快了。


    路還是平的,上坡路,她背著一大筐水,腿腳走得很快幾近於小跑,連大氣都不喘一下,隻悶頭趕路。


    走了一段平路後,就要開始爬山了。


    天也漸漸放亮了,火紅的太陽伴著朝霞探出了頭。


    陸陸續續就能看見一些人影,都是不用上班的中老年人出來晨練。


    有散步的,有爬山的,有跳廣場舞的,還有耍劍練太極的,還有打坐的……


    他們有的就在山腳下活動,有的會找個山腰處的平台,有少數人會一直爬到山頂。


    四月的天氣已經暖和了,山裏空氣很好,是天然的氧吧,特別是太陽初升的這段時間最是養人。


    六點鍾不到,他們就到了山頂。


    像十幾年來的無數個早晨一樣,李雙雙將二維碼掛在一邊的樹上,如果有人需要買飲料,自己掃碼就可以了。


    而她就會在各位爺爺奶奶大叔大嬸的威逼利誘和哄騙下,跟著一起打太極,或是拿根樹枝跟著耍劍的比劃。


    李雙雙也搞不懂,為什麽她一個十八歲的青春少女要跟在這支隊伍裏做老年廣播體操。


    可能是習慣了吧,畢竟從五歲就開始了。


    六點半,李雙雙背著剩下的半筐水下山,不等她爺爺了,這個點山下人比較多,礦泉水銷量比較好。


    而下山途中還會遇到一些熟人,都會跟她打個招唿,或是買一瓶水,她話不多,隻點頭笑笑就跑,顯得很靦腆。


    她五歲的時候,李老頭就對她進行了經濟方麵的啟蒙。


    “爺爺沒啥本事,奮鬥了一生,隻會撿破爛,我們家太窮了,所以,雙雙啊,我們要抓住一切可以賺錢的機會,不能錯過任何有價值的破爛。”


    所以從五歲開始,李雙雙就背著小竹筐登山賣貨了。


    那時候小,李老頭兒還年輕,他背了個大框,李雙雙背小框。


    等她十歲之後,就緩過來了,再後來,李老頭幹脆換了個更大的框,他自己一點東西都不背了。


    反正孫女年輕力壯,能背得動。


    用爺爺的話說:“年輕人嘛,就是該多吃點苦頭的。”


    七點鍾,太陽已經出來了,她迴到廢品站,而她的竹筐也空了。


    她上二樓自己房間換上校服,外套的胸口處印著‘開陽市第一中學’的字樣。收拾好書包,卻發現語文書不見了。


    她愣了一下,飛快跑下樓。


    果然,書在大花的窩裏,雞不在。


    那本書已經被撕成了碎片,為大花雞窩的柔軟度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碎紙上殘留著雞屎,依舊可以看出雞屎糊的是蘇某詞人,還有雞爪從周某人先生當胸劃過的痕跡……


    看了看表,“快遲到了!”


    李雙雙先咽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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