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楚嵐的變化
此時，室內的氣氛有些安靜，牧靈呆呆地坐在那裏，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苦笑了一下，說道：“你說的對，這一世，我是要戰到最後，說不定那一天戰死了，也算是結束了，也算是落下帷幕了。”
“我相信大人。”人王說道：“我相信最終一戰，大人一定會站在蒼天之上，萬古唯一。”
“或者，結果已經不重要了。”牧靈不由笑了一下，說道：“努力吧，總會有一天，我會得到答案的！”說到這裏，他雙目光芒一閃，再一次精神煥發。
人王明白，不論是什麽時候，牧靈都是無敵的姿態，就算他有低穀，也會很快過去的。
“既然你要活完這一世，有什麽需求嗎？”牧靈看著人王，說道：“如果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
“大人，我也無所求了。”人王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迴去之後，指點一下晚輩，頤養天年吧，雖然我沒有兒孫，但，天機穀的弟子都是我的子孫。”
“能看得出，我替你高興，麵對死亡，不是誰都能如此的豁達的。”牧靈露出笑容，真心為人王祝福。
千百萬年以來，多少無敵聖皇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續命。
“他日大人需要小的地方，小的隨時在天機穀候命。”人王向牧靈拜了拜，深深地向牧靈鞠了鞠身，說道。
“別了。”牧靈輕輕地歎息一聲，拍了拍人王的肩膀，然後說道：“我送你一程吧。”
人王沒有說什麽，默默地跟在牧靈身旁，或者，這有可能是他最後一次這樣跟隨在大人的身邊了，或者，這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為大人效忠了。
牧靈為人王送行，出到門口的時候，人王向南枯遁天招了招手，南枯遁天立即奔了過來，伏拜於地。
“你跟我迴去。”人王對南枯遁天說道。
聽到這樣的話，南枯遁天頓時苦著臉，他不由可憐兮兮地看著牧靈。
牧靈看著南枯遁天這樣子，不由笑罵道：“人王是看你值得培養，才把你留在身邊，這是你的造化，別人求都求不來。”
“多謝老祖——”南枯遁天拜了又拜，此時，他沒得選擇了。南枯遁天也知道這是一個絕世造化，對於他們天機穀來說，能得到人祖的指點，那是莫大的榮幸，也是一生難得的奇遇。
但是，南枯遁天是閑不住的人，這一次迴天機穀，隻怕他要被禁足很長很長的時間了，這讓他不由耷著腦袋。
牧靈送人王離開，送出了佛城，送得很遠很遠，最終，人王向牧靈拜了拜，說道：“大人，請止步吧。”
牧靈這才停下了腳步，看著人王，不由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珍重。”
人王再一次對牧靈拜了拜，然後帶著南枯遁天踏空離去。
牧靈默默地站在那裏，一直目送人王消失在天邊，這才收迴了目光，在這個時候，他不由輕輕地歎息一聲。千百萬年以來，對於他而言，別離，那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曾經是送走了身邊的一個又一個人，每一次送走身邊的人，他都以為自己要麻木了，但是，在漫長的歲月中，他的這一顆心依然沒有麻木。盡管他這顆心已經是被一層層的老繭包裹著，但是，它依然是充滿了生命力，依然是在跳動著。
“時光無情，人有情。”最終，牧靈輕輕歎息一聲，轉身就走，迴佛城。
牧靈迴到了住處，花無瑜立馬撲了上來，對牧靈拳腳相加，一邊狠揍牧靈，一邊狠狠地說道：“死牧靈，竟然敢非禮我，看本姑娘怎麽收拾你。”
牧靈不由大笑起來，一巴掌抽在了他的後腦勺上，笑著說道：“假丫頭，你再亂來，信不信老子真的斷了你的命根子。”
花無瑜被牧靈這樣一說，頓時粉臉通紅，滿臉的媚氣，風情萬種的對牧靈說道“呦，沒想到牧兄竟然真的對小妹這麽感興趣，不過我是無福侍候牧兄，不如我找幾個姐妹來？”
牧靈悠閑地說道：“臭小子，別拿你的目光來評判我，你身邊的點美色，我還不放在心上。”
看著眼前男扮女裝的花無瑜，看著他風情萬種的樣子，牧靈不由莞爾一笑，說道：“假丫頭，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我給你指點迷津，你沒有今天。”
“哼——”花無瑜冷哼一聲，不過，心裏麵還是承認這件事情，沒有牧靈的指點，她的確是參悟不了他們星辰殿的負天石。
牧靈輕輕地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小子，我不跟你開玩笑，我說是真的，趁我還有點時間，乖乖留在我身邊，我好指點一下你的修行，你雖然在負天石中參悟到了一點東西，還需要很長的路要走。”
“為什麽對我這麽特別？”花無瑜有點好奇，看著牧靈說道。她又不是不了解牧靈，一般的人，就算是天才，像她這樣的天才，牧靈都不見得能看上眼，而且，她也清楚，想得到牧靈的垂青，那必須付出代價。
“因為我喜歡你。”牧靈笑著說道。
“切，你這鬼話誰相信。”花無瑜當然不相信牧靈會真的喜歡一個男人，牧靈身邊那麽多的女人，這就說明他絕對是一個性取向正常的人。
“沒什麽，或者我今天心情好吧。”牧靈看著花無瑜這張臉，雖然她是男扮女裝，但是，不得不說，她這張臉，確實要比這天下多數的女子更加嬌媚漂亮。
“又或者，我是很喜歡你這份坦率吧。”牧靈悠閑地笑著說道，說到這裏，他心裏麵不由輕輕地歎息一聲。
送走了人王，讓他想起了不少的事情，看到花無瑜，他也不免想到了當年的星辰仙帝，想起當年那個當世無敵，卻又孤獨一世的苦命人，這讓他在心裏麵不由有些感慨，時光總是那麽無情，但，又留給他很多很多東西。
“有心事嗎？”此時，花無瑜不由看著牧靈，不失溫柔地說道。或許是男扮女裝的時間久了，比起其他男孩來說，她到真的多了一份細膩，在這個時候，花無瑜是捕捉到了牧靈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落寞。
“心事倒沒有。”牧靈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或者，我是真的有點老了，最後是有點多愁善感。”
“切——”花無瑜一拳打在了牧靈肩膀上，說道：“你這點年紀也敢稱老，害不害臊。”
牧靈看著花無瑜，不由笑了起來，也沒有說什麽。
“公子，楚仙子想見你。”此時，淩晨探進頭來，對牧靈說道。
牧靈有一巴掌抽在了花無瑜的後腦勺上，說道：“好了，去吧，你想還我人情，記得下次給我抬轎子。”又一次被牧靈打，花無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讓她進來吧。”牧靈擺了擺手，對淩晨說道。
片刻之後，一陣香風飄來，楚嵐飄然而至，見到牧靈，她輕輕地福了福身子，是那樣的溫柔，又是那樣的從容。
“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懂進退，明局勢。”牧靈看著美麗無比的楚嵐，淡淡一笑，說道：“這也不辜負你的仙骨。”
“能得公子垂青，是小妹的榮幸。”楚嵐從容淡泊，含笑地說道。
牧靈隻是笑了一下，說道：“說吧，有什麽事呢？”
楚嵐取出一個箱子，遞給了牧靈，說道：“老祖在我們寶藏之中找到了一件東西，老祖托小妹帶給公子，老祖寄言說，這隻是我們長河宗的一點心意。”
牧靈打開了箱子，裏麵頓時一股帝威彌漫，在箱子中放著一件帝衣，這件帝衣被折疊得很整齊。
看到這件帝衣，牧靈不由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會兒，他合上了箱子，看著楚嵐，不由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們長河宗的老頭還真費了不少心思。”
這件帝衣正是牧靈的，當年他用過這件帝衣，而且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來這件帝衣流落在外，他也沒有再去尋迴這件帝衣，因為他的寶物太多了，如果說，每一件寶物都要尋迴來，那就顯得沒意義了。
牧靈也沒有客氣，收起了帝衣，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看來，你們長河宗的老頭還真的懂我。”
“老祖說，此次入佛魔小世界，公子說不定能派上用場。”楚嵐含笑地說道。
牧靈笑了起來，說道：“你們家的老頭的確是了不得，不過，他還並未真正明白葬佛高原的意義，也未真正明白佛魔小世界的意義。葬佛高原也好，佛魔小世界也罷，它不在於外物，而是在於內心，一顆道心。”
說著，牧靈指了指心髒，笑著說道：“帝衣，這隻是憑證而己，也算是一張入門券吧。不過，你們家老頭如此的有心，這一份心意我就領下了。”
楚嵐輕輕地頷首，也未多說什麽，事實上，說得再多，就變得是班門弄斧了。
“你們長河宗想需要什麽？”牧靈看著楚嵐，淡淡地笑著說道。
楚嵐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老祖並不向公子謀求什麽，這隻是我們長河宗的一點心意。”
“你家老頭，有點意思。”牧靈不由笑了起來，看著楚嵐，說道：“那你又有何求。”
楚嵐不由沉默起來，過了許久，她輕輕地搖頭說道：“不瞞牧兄，我無所求。”
牧靈看著她，看著她的一雙明眸，說道：“我想聽聽你心中的話，不管是因為念在你們始祖的份上，還是看在你們家老頭一心一意示好的份上，有些事情，我可以考慮考慮。”
楚嵐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歎息一聲，抬起頭，迎上牧靈的目光，直視牧靈的目光，坦然，自在。
“不瞞牧兄說，我也茫然，我也不知道為何而求。”楚嵐輕輕地歎息說道。
“你失去了目標，不知所然。”牧靈看著楚嵐，看著她雙眸的最深處，緩緩地說道。
“或者可以這樣形容吧，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我也的確是不知所然。”楚嵐輕輕地歎息一聲。
“你這話說錯了。”牧靈笑著輕輕地搖頭，說道：“如果說，連你都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那麽，世間的一切人都會為之悲哀，隻不過，你是心態傲而己。”
“我不否認。”楚嵐苦笑了一下，就算是苦笑，她也依然是那麽的美麗。說道：“我自小修道，便一直孜孜不倦，隻謀求那麽一天，爭奪天命，成就仙帝，傲立萬族之巔，屹立九界之上。”
“可惜，今天我明白，這一世，仙帝沒我的份。”楚嵐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有公子在，一切都是枉然，不管是多麽強大的雄心壯誌，都是蒼白無力，就像是野心跟誌向被釘殺在大地上一樣，所留下的隻有哀嚎，一切的掙紮，那也是枉然。”
“你可以放手一搏。”牧靈淡淡地笑著說道：“雖然說，天命殘酷無情，念在你長河宗的份上，就算未來一戰，我可以饒恕你。”
“那又如何？”楚嵐不由苦澀一笑，說道：“公子也明白，我並不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人，就算當世天才無數，就算如墨空言、戰師之流共爭天命，我也能擊敗他們，就算是與飛仙教的傳人爭仙帝，我也能與之一戰，就算在未來與南帝一爭，我也敢放手一搏！”
“是的，你缺的是時間而己，天命之爭，還有好一段時間，以你的資質，踏入帝儲絕對不成問題，未來的確是有機會與南帝一搏，勝負，就看你自己造化。”牧靈點了點頭，這也的確是承認。
楚嵐天生仙骨，出身於長河宗，修練了阿那含浴聖道，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在未來天命之爭，她的確是有機會與南帝這樣的巔峰存在一搏。
“但，世間有了公子，一切都是枉然。”楚嵐輕輕地歎息一聲，苦澀地笑著說道：“正如公子所言，我天生仙骨，可通真神，可明萬道。在以前，我是被傲氣所蔽，不知公子深淺，今日，我返樸歸真，已明悟玄妙，公子之姿，已經是無人能敵，萬古唯一的體質，萬古唯一的命宮，萬古唯一的道心，萬古唯一的明悟……這一切的一切，已經無人能及，一切的挑戰，都是枉然。”
今天的楚嵐，就算是看不透牧靈的真正來曆，她也知道，以牧靈今天的體質，以牧靈今天的命宮，以牧靈的道心……這一切的一切，已經使得無人可以與他匹敵了。
楚嵐也曾經是十分自信，但是，當她仙骨能明悟一切之時，她明白就算再強大的自信也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仙骨，天靈一塊骨，的確了不起，今天，你已經真正領悟了仙骨的奧妙。”牧靈點了點頭，能看明白這些的人寥寥無幾，走到今天，楚嵐終於看清了。
這也歸功於這些日子來楚嵐的道心轉變，返樸歸真，歸於自然，這讓楚嵐參悟了阿那含浴聖道的真諦，領悟了仙骨的奧妙，察天地，通真神，在楚嵐的眼中一切繁蕪都能化簡。
“有時候，難得糊塗，一直高傲，這也不是一件壞事，或者能讓我勇往直前。”楚嵐苦澀一笑，說道。
不能成仙帝，失去了目標，這讓楚嵐有些茫然，不知所求，也變得無所求。
“大道茫茫，永往直前，總會有著想不到的意外收獲。”牧靈笑著說道。
楚嵐輕輕地搖頭，說道：“這是一場已經知道結果的戰爭，不管過程是何等的精采，最終，都是無謂的掙紮，結局是如何？敗於公子手中？又或者是成為帝路上的一堆枯骨？坦白說，千百萬年以來，這條道路上，多我一個失敗者，不多，多我一堆枯骨，也不多。”
“我並非是喪失鬥誌，就算我這樣平淡地修練下去，也一樣能成為帝儲，一樣能成為聖皇，但是，一切都變得那麽的索然。”楚嵐緩緩地說道。
“如果你成了仙帝，你要幹什麽？站在仙帝的巔峰，你還想幹什麽？”牧靈含笑，問道。
對於這話，楚嵐沉默了一下，然後看著牧靈，看著牧靈的雙眸，說道：“公子現在要我來迴答的話，我隻能說，我也不知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說，站於巔峰之上，璀璨一個時代，傲立於九界之上，世間，無比精采。現在，我隻能說，不知道。”
“說明你成熟了，你懂了大道的真諦，就算是大道盡頭，你也會像你現在這樣，一片索然。”牧靈含笑地說道：“不過，有一點你還不明白，一切的自然，一切的歸真，乃至是一切的巔峰之上，那隻是開始而己。”
“隻是開始而己？”楚嵐怔了一下，說道。
“過來，坐著。”牧靈對楚嵐輕輕地招手，拍了拍大腿，緩緩地說道。
楚嵐沒有絲毫猶豫，坐在了牧靈的大腿之上，當她坐在牧靈大腿之上的時候，也不由粉臉一紅，浮現淡淡的薄暈，牧靈是她唯一親蜜的男人。
牧靈並沒有輕薄她的意思，捧著她那完美無瑕的臉龐，沉聲地說道：“準備好了，守住道心。”
楚嵐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準備好了。”
在這個時候，牧靈的一雙眼睛打開，眼睛一下子變得璀璨，在這瞬間，宛如是另外一個世界打開一樣，當楚嵐一看之時，她感覺整個人都被吸了進去，瞬間，她被吸入了一個波瀾壯闊的世界，她被吸入了一個個傳奇的神話中……
在那裏，有蹉跎的大道，在那裏，有磅沱的血雨夜，在那裏，有遮蔽的天空，在那裏有史詩的傳說，在那裏，鮮血淹沒了一切，在那裏，屍骨堆成了天空，在那裏，有一切的歡笑，在那裏，有無盡的悲傷……?楚嵐不由魂都飛了起來了，經曆了無盡的起落，經曆了悲歡，經曆了黑暗與光明……
不知道什麽時候，楚嵐的雙手緊緊地摟著牧靈的脖子，摟得很緊很緊，不知道什麽時候，楚嵐淚水濕了衣襟，不知道什麽時候，楚嵐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過了許久之後，牧靈才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一個世界閉合，楚嵐迴魂，迴到了現實的世界。
此時，楚嵐一句話都不說，隻是靠在牧靈的肩膀上，摟著牧靈的脖子，淚水默默地流下，濕了她美麗的臉龐，濕了牧靈的衣裳。
牧靈輕輕地撫了撫她柔滑的秀發，說道：“世界，沒有盡頭，大道，也一樣沒有盡頭，仙帝，隻是開始而己。”
“你已經明悟了仙骨的奧妙，已經掌握了阿那含浴聖道，你就以為已經看到了世界的一切，就以為已經是看到世間的全部，大道的全部。事實上，你隻是看到世界的一隅而己，你隻是看到大道的一角而己。”牧靈緩緩地說道。
“謝謝公子。”楚嵐趴在牧靈身上，枕著牧靈的肩膀，淚水依然未幹，這話她由衷說出來的。
此時，室內的氣氛有些安靜，牧靈呆呆地坐在那裏，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苦笑了一下，說道：“你說的對，這一世，我是要戰到最後，說不定那一天戰死了，也算是結束了，也算是落下帷幕了。”
“我相信大人。”人王說道：“我相信最終一戰，大人一定會站在蒼天之上，萬古唯一。”
“或者，結果已經不重要了。”牧靈不由笑了一下，說道：“努力吧，總會有一天，我會得到答案的！”說到這裏，他雙目光芒一閃，再一次精神煥發。
人王明白，不論是什麽時候，牧靈都是無敵的姿態，就算他有低穀，也會很快過去的。
“既然你要活完這一世，有什麽需求嗎？”牧靈看著人王，說道：“如果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
“大人，我也無所求了。”人王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迴去之後，指點一下晚輩，頤養天年吧，雖然我沒有兒孫，但，天機穀的弟子都是我的子孫。”
“能看得出，我替你高興，麵對死亡，不是誰都能如此的豁達的。”牧靈露出笑容，真心為人王祝福。
千百萬年以來，多少無敵聖皇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續命。
“他日大人需要小的地方，小的隨時在天機穀候命。”人王向牧靈拜了拜，深深地向牧靈鞠了鞠身，說道。
“別了。”牧靈輕輕地歎息一聲，拍了拍人王的肩膀，然後說道：“我送你一程吧。”
人王沒有說什麽，默默地跟在牧靈身旁，或者，這有可能是他最後一次這樣跟隨在大人的身邊了，或者，這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為大人效忠了。
牧靈為人王送行，出到門口的時候，人王向南枯遁天招了招手，南枯遁天立即奔了過來，伏拜於地。
“你跟我迴去。”人王對南枯遁天說道。
聽到這樣的話，南枯遁天頓時苦著臉，他不由可憐兮兮地看著牧靈。
牧靈看著南枯遁天這樣子，不由笑罵道：“人王是看你值得培養，才把你留在身邊，這是你的造化，別人求都求不來。”
“多謝老祖——”南枯遁天拜了又拜，此時，他沒得選擇了。南枯遁天也知道這是一個絕世造化，對於他們天機穀來說，能得到人祖的指點，那是莫大的榮幸，也是一生難得的奇遇。
但是，南枯遁天是閑不住的人，這一次迴天機穀，隻怕他要被禁足很長很長的時間了，這讓他不由耷著腦袋。
牧靈送人王離開，送出了佛城，送得很遠很遠，最終，人王向牧靈拜了拜，說道：“大人，請止步吧。”
牧靈這才停下了腳步，看著人王，不由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珍重。”
人王再一次對牧靈拜了拜，然後帶著南枯遁天踏空離去。
牧靈默默地站在那裏，一直目送人王消失在天邊，這才收迴了目光，在這個時候，他不由輕輕地歎息一聲。千百萬年以來，對於他而言，別離，那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曾經是送走了身邊的一個又一個人，每一次送走身邊的人，他都以為自己要麻木了，但是，在漫長的歲月中，他的這一顆心依然沒有麻木。盡管他這顆心已經是被一層層的老繭包裹著，但是，它依然是充滿了生命力，依然是在跳動著。
“時光無情，人有情。”最終，牧靈輕輕歎息一聲，轉身就走，迴佛城。
牧靈迴到了住處，花無瑜立馬撲了上來，對牧靈拳腳相加，一邊狠揍牧靈，一邊狠狠地說道：“死牧靈，竟然敢非禮我，看本姑娘怎麽收拾你。”
牧靈不由大笑起來，一巴掌抽在了他的後腦勺上，笑著說道：“假丫頭，你再亂來，信不信老子真的斷了你的命根子。”
花無瑜被牧靈這樣一說，頓時粉臉通紅，滿臉的媚氣，風情萬種的對牧靈說道“呦，沒想到牧兄竟然真的對小妹這麽感興趣，不過我是無福侍候牧兄，不如我找幾個姐妹來？”
牧靈悠閑地說道：“臭小子，別拿你的目光來評判我，你身邊的點美色，我還不放在心上。”
看著眼前男扮女裝的花無瑜，看著他風情萬種的樣子，牧靈不由莞爾一笑，說道：“假丫頭，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我給你指點迷津，你沒有今天。”
“哼——”花無瑜冷哼一聲，不過，心裏麵還是承認這件事情，沒有牧靈的指點，她的確是參悟不了他們星辰殿的負天石。
牧靈輕輕地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小子，我不跟你開玩笑，我說是真的，趁我還有點時間，乖乖留在我身邊，我好指點一下你的修行，你雖然在負天石中參悟到了一點東西，還需要很長的路要走。”
“為什麽對我這麽特別？”花無瑜有點好奇，看著牧靈說道。她又不是不了解牧靈，一般的人，就算是天才，像她這樣的天才，牧靈都不見得能看上眼，而且，她也清楚，想得到牧靈的垂青，那必須付出代價。
“因為我喜歡你。”牧靈笑著說道。
“切，你這鬼話誰相信。”花無瑜當然不相信牧靈會真的喜歡一個男人，牧靈身邊那麽多的女人，這就說明他絕對是一個性取向正常的人。
“沒什麽，或者我今天心情好吧。”牧靈看著花無瑜這張臉，雖然她是男扮女裝，但是，不得不說，她這張臉，確實要比這天下多數的女子更加嬌媚漂亮。
“又或者，我是很喜歡你這份坦率吧。”牧靈悠閑地笑著說道，說到這裏，他心裏麵不由輕輕地歎息一聲。
送走了人王，讓他想起了不少的事情，看到花無瑜，他也不免想到了當年的星辰仙帝，想起當年那個當世無敵，卻又孤獨一世的苦命人，這讓他在心裏麵不由有些感慨，時光總是那麽無情，但，又留給他很多很多東西。
“有心事嗎？”此時，花無瑜不由看著牧靈，不失溫柔地說道。或許是男扮女裝的時間久了，比起其他男孩來說，她到真的多了一份細膩，在這個時候，花無瑜是捕捉到了牧靈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落寞。
“心事倒沒有。”牧靈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或者，我是真的有點老了，最後是有點多愁善感。”
“切——”花無瑜一拳打在了牧靈肩膀上，說道：“你這點年紀也敢稱老，害不害臊。”
牧靈看著花無瑜，不由笑了起來，也沒有說什麽。
“公子，楚仙子想見你。”此時，淩晨探進頭來，對牧靈說道。
牧靈有一巴掌抽在了花無瑜的後腦勺上，說道：“好了，去吧，你想還我人情，記得下次給我抬轎子。”又一次被牧靈打，花無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讓她進來吧。”牧靈擺了擺手，對淩晨說道。
片刻之後，一陣香風飄來，楚嵐飄然而至，見到牧靈，她輕輕地福了福身子，是那樣的溫柔，又是那樣的從容。
“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懂進退，明局勢。”牧靈看著美麗無比的楚嵐，淡淡一笑，說道：“這也不辜負你的仙骨。”
“能得公子垂青，是小妹的榮幸。”楚嵐從容淡泊，含笑地說道。
牧靈隻是笑了一下，說道：“說吧，有什麽事呢？”
楚嵐取出一個箱子，遞給了牧靈，說道：“老祖在我們寶藏之中找到了一件東西，老祖托小妹帶給公子，老祖寄言說，這隻是我們長河宗的一點心意。”
牧靈打開了箱子，裏麵頓時一股帝威彌漫，在箱子中放著一件帝衣，這件帝衣被折疊得很整齊。
看到這件帝衣，牧靈不由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會兒，他合上了箱子，看著楚嵐，不由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們長河宗的老頭還真費了不少心思。”
這件帝衣正是牧靈的，當年他用過這件帝衣，而且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來這件帝衣流落在外，他也沒有再去尋迴這件帝衣，因為他的寶物太多了，如果說，每一件寶物都要尋迴來，那就顯得沒意義了。
牧靈也沒有客氣，收起了帝衣，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看來，你們長河宗的老頭還真的懂我。”
“老祖說，此次入佛魔小世界，公子說不定能派上用場。”楚嵐含笑地說道。
牧靈笑了起來，說道：“你們家的老頭的確是了不得，不過，他還並未真正明白葬佛高原的意義，也未真正明白佛魔小世界的意義。葬佛高原也好，佛魔小世界也罷，它不在於外物，而是在於內心，一顆道心。”
說著，牧靈指了指心髒，笑著說道：“帝衣，這隻是憑證而己，也算是一張入門券吧。不過，你們家老頭如此的有心，這一份心意我就領下了。”
楚嵐輕輕地頷首，也未多說什麽，事實上，說得再多，就變得是班門弄斧了。
“你們長河宗想需要什麽？”牧靈看著楚嵐，淡淡地笑著說道。
楚嵐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老祖並不向公子謀求什麽，這隻是我們長河宗的一點心意。”
“你家老頭，有點意思。”牧靈不由笑了起來，看著楚嵐，說道：“那你又有何求。”
楚嵐不由沉默起來，過了許久，她輕輕地搖頭說道：“不瞞牧兄，我無所求。”
牧靈看著她，看著她的一雙明眸，說道：“我想聽聽你心中的話，不管是因為念在你們始祖的份上，還是看在你們家老頭一心一意示好的份上，有些事情，我可以考慮考慮。”
楚嵐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歎息一聲，抬起頭，迎上牧靈的目光，直視牧靈的目光，坦然，自在。
“不瞞牧兄說，我也茫然，我也不知道為何而求。”楚嵐輕輕地歎息說道。
“你失去了目標，不知所然。”牧靈看著楚嵐，看著她雙眸的最深處，緩緩地說道。
“或者可以這樣形容吧，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我也的確是不知所然。”楚嵐輕輕地歎息一聲。
“你這話說錯了。”牧靈笑著輕輕地搖頭，說道：“如果說，連你都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那麽，世間的一切人都會為之悲哀，隻不過，你是心態傲而己。”
“我不否認。”楚嵐苦笑了一下，就算是苦笑，她也依然是那麽的美麗。說道：“我自小修道，便一直孜孜不倦，隻謀求那麽一天，爭奪天命，成就仙帝，傲立萬族之巔，屹立九界之上。”
“可惜，今天我明白，這一世，仙帝沒我的份。”楚嵐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有公子在，一切都是枉然，不管是多麽強大的雄心壯誌，都是蒼白無力，就像是野心跟誌向被釘殺在大地上一樣，所留下的隻有哀嚎，一切的掙紮，那也是枉然。”
“你可以放手一搏。”牧靈淡淡地笑著說道：“雖然說，天命殘酷無情，念在你長河宗的份上，就算未來一戰，我可以饒恕你。”
“那又如何？”楚嵐不由苦澀一笑，說道：“公子也明白，我並不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人，就算當世天才無數，就算如墨空言、戰師之流共爭天命，我也能擊敗他們，就算是與飛仙教的傳人爭仙帝，我也能與之一戰，就算在未來與南帝一爭，我也敢放手一搏！”
“是的，你缺的是時間而己，天命之爭，還有好一段時間，以你的資質，踏入帝儲絕對不成問題，未來的確是有機會與南帝一搏，勝負，就看你自己造化。”牧靈點了點頭，這也的確是承認。
楚嵐天生仙骨，出身於長河宗，修練了阿那含浴聖道，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在未來天命之爭，她的確是有機會與南帝這樣的巔峰存在一搏。
“但，世間有了公子，一切都是枉然。”楚嵐輕輕地歎息一聲，苦澀地笑著說道：“正如公子所言，我天生仙骨，可通真神，可明萬道。在以前，我是被傲氣所蔽，不知公子深淺，今日，我返樸歸真，已明悟玄妙，公子之姿，已經是無人能敵，萬古唯一的體質，萬古唯一的命宮，萬古唯一的道心，萬古唯一的明悟……這一切的一切，已經無人能及，一切的挑戰，都是枉然。”
今天的楚嵐，就算是看不透牧靈的真正來曆，她也知道，以牧靈今天的體質，以牧靈今天的命宮，以牧靈的道心……這一切的一切，已經使得無人可以與他匹敵了。
楚嵐也曾經是十分自信，但是，當她仙骨能明悟一切之時，她明白就算再強大的自信也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仙骨，天靈一塊骨，的確了不起，今天，你已經真正領悟了仙骨的奧妙。”牧靈點了點頭，能看明白這些的人寥寥無幾，走到今天，楚嵐終於看清了。
這也歸功於這些日子來楚嵐的道心轉變，返樸歸真，歸於自然，這讓楚嵐參悟了阿那含浴聖道的真諦，領悟了仙骨的奧妙，察天地，通真神，在楚嵐的眼中一切繁蕪都能化簡。
“有時候，難得糊塗，一直高傲，這也不是一件壞事，或者能讓我勇往直前。”楚嵐苦澀一笑，說道。
不能成仙帝，失去了目標，這讓楚嵐有些茫然，不知所求，也變得無所求。
“大道茫茫，永往直前，總會有著想不到的意外收獲。”牧靈笑著說道。
楚嵐輕輕地搖頭，說道：“這是一場已經知道結果的戰爭，不管過程是何等的精采，最終，都是無謂的掙紮，結局是如何？敗於公子手中？又或者是成為帝路上的一堆枯骨？坦白說，千百萬年以來，這條道路上，多我一個失敗者，不多，多我一堆枯骨，也不多。”
“我並非是喪失鬥誌，就算我這樣平淡地修練下去，也一樣能成為帝儲，一樣能成為聖皇，但是，一切都變得那麽的索然。”楚嵐緩緩地說道。
“如果你成了仙帝，你要幹什麽？站在仙帝的巔峰，你還想幹什麽？”牧靈含笑，問道。
對於這話，楚嵐沉默了一下，然後看著牧靈，看著牧靈的雙眸，說道：“公子現在要我來迴答的話，我隻能說，我也不知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說，站於巔峰之上，璀璨一個時代，傲立於九界之上，世間，無比精采。現在，我隻能說，不知道。”
“說明你成熟了，你懂了大道的真諦，就算是大道盡頭，你也會像你現在這樣，一片索然。”牧靈含笑地說道：“不過，有一點你還不明白，一切的自然，一切的歸真，乃至是一切的巔峰之上，那隻是開始而己。”
“隻是開始而己？”楚嵐怔了一下，說道。
“過來，坐著。”牧靈對楚嵐輕輕地招手，拍了拍大腿，緩緩地說道。
楚嵐沒有絲毫猶豫，坐在了牧靈的大腿之上，當她坐在牧靈大腿之上的時候，也不由粉臉一紅，浮現淡淡的薄暈，牧靈是她唯一親蜜的男人。
牧靈並沒有輕薄她的意思，捧著她那完美無瑕的臉龐，沉聲地說道：“準備好了，守住道心。”
楚嵐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準備好了。”
在這個時候，牧靈的一雙眼睛打開，眼睛一下子變得璀璨，在這瞬間，宛如是另外一個世界打開一樣，當楚嵐一看之時，她感覺整個人都被吸了進去，瞬間，她被吸入了一個波瀾壯闊的世界，她被吸入了一個個傳奇的神話中……
在那裏，有蹉跎的大道，在那裏，有磅沱的血雨夜，在那裏，有遮蔽的天空，在那裏有史詩的傳說，在那裏，鮮血淹沒了一切，在那裏，屍骨堆成了天空，在那裏，有一切的歡笑，在那裏，有無盡的悲傷……?楚嵐不由魂都飛了起來了，經曆了無盡的起落，經曆了悲歡，經曆了黑暗與光明……
不知道什麽時候，楚嵐的雙手緊緊地摟著牧靈的脖子，摟得很緊很緊，不知道什麽時候，楚嵐淚水濕了衣襟，不知道什麽時候，楚嵐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過了許久之後，牧靈才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一個世界閉合，楚嵐迴魂，迴到了現實的世界。
此時，楚嵐一句話都不說，隻是靠在牧靈的肩膀上，摟著牧靈的脖子，淚水默默地流下，濕了她美麗的臉龐，濕了牧靈的衣裳。
牧靈輕輕地撫了撫她柔滑的秀發，說道：“世界，沒有盡頭，大道，也一樣沒有盡頭，仙帝，隻是開始而己。”
“你已經明悟了仙骨的奧妙，已經掌握了阿那含浴聖道，你就以為已經看到了世界的一切，就以為已經是看到世間的全部，大道的全部。事實上，你隻是看到世界的一隅而己，你隻是看到大道的一角而己。”牧靈緩緩地說道。
“謝謝公子。”楚嵐趴在牧靈身上，枕著牧靈的肩膀，淚水依然未幹，這話她由衷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