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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到了郊外。


    司行霈下了車,伸手拉顧輕舟。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指了指天際:“月亮不錯。”


    殘月如鉤,點綴在漆黑天幕上,四周繁星閃爍。


    “嗯,很不錯。”顧輕舟道。


    司行霈就笑了。


    他的手臂很長,伸過來攬住了顧輕舟的肩膀,依靠車門。


    “賞一賞月。”他道。


    顧輕舟笑了笑,沒有反對。他的胸膛很暖,顧輕舟穿得又很厚,貼著他時並不感覺如何的寒冷。


    她依偎著他。


    司行霈的胳膊稍微收緊,把顧輕舟攬在懷裏。


    “你想到了何事?”司行霈問她。


    這話雖然沒頭沒尾,顧輕舟卻懂。


    她似乎從未跟司行霈談過,當初她對芳菲的複雜感情。


    “想起了芳菲。”她小心翼翼。


    說罷,她試探著看了眼司行霈。


    月華淺淡,司行霈的眉眼是安靜的,一層瓊華一層霜。


    “我也時常會想起她。”司行霈歎氣道,“假如她還活著,也許她現在嫁人生子了。


    兩年過去了,她真可能結婚了。到時候,就有孩子叫我舅舅。如今想來,甚是遺憾。”


    顧輕舟嗯了聲。


    往事不可追的。


    她和司行霈的過去,有很多無法彌補的遺憾。


    她可以談及她的師父和乳娘,他也可以談起芳菲。


    “你想起了芳菲的什麽?”司行霈感歎完了,問顧輕舟。


    顧輕舟道:“有些事,我從未告訴過你。”


    她說了當時的心酸。


    她在吃醋,甚至生病了。那段時間,她幾乎想要離開他。


    “女人的感覺是敏銳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芳菲對你的感情,並非兄妹之情。然而,你對她隻是單純的親情,我也是知道的。


    這種心情,特別的難受。無法訴說,甚至無法排揎。那時候,辛眉告訴我,隻要我不開心,就是你做錯了。


    我麵對阿哥的時候,看到你生氣的樣子,就想起當初的我有多難受。”她慢慢道,“所以,我知道自己做錯了,我會改。”


    司行霈用力,緊緊摟住了她。


    他親了下她的鬢角,艱難道:“你那時候,那樣的心痛嗎?”


    他一下子就理解了。


    顧輕舟點頭。


    司行霈又吻了下她的額頭,道:“輕舟,我以後補償你。我們迴不到過去,隻有以後了。”


    顧輕舟頷首。


    司行霈又問她:“你很擔心嗎?”


    他知她的擔心。


    “嗯。”顧輕舟如實道,“擔心顧紹,擔心他會和芳菲一樣的下場。不過”


    “不過什麽?”


    “感情不可強求。”顧輕舟道,“如果他執意如今的選擇,那麽我也沒有辦法,隻能疏遠他。


    我希望自己能有個兄長,希望我們和正常的兄妹一樣,可顯然他不是這樣想的。不能害了他,也不能就讓你難過。”


    “以後不見他?”司行霈笑問。


    顧輕舟也笑了,道:“盡可能不見了。很多時候,多情才叫無情。”


    顧輕舟有點冷了。


    她縮了縮肩膀,往司行霈的懷裏鑽,幾乎要被他寬大的軍大衣裹住。


    他的衣裳很暖,他也很暖。


    “司行霈。”她在他懷裏,聲音嗡嗡低語。


    “嗯?”


    “謝謝你過來找我。”顧輕舟道,“你這樣在乎我,我很高興。”


    司行霈哼了聲,捏了捏她的鼻子。


    上了飛機之後,顧輕舟依靠著司行霈睡著了。


    後來,下飛機、上汽車,顧輕舟都沒有睜開眼。她迷迷糊糊是知道的,卻懶得醒過來。


    有司行霈在,什麽都是安全的。


    到了司行霈的官邸,她被司行霈用溫熱的毛巾擦臉擦手,甚至擦雪花膏,她都知道。


    她仍是不肯清醒,迷糊中享受著司行霈的服侍。


    一覺醒過來,就是翌日上午。


    果然是晴朗的天氣。


    二寶和康晗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顧輕舟去找他們,順便去看了看平城的街景。


    和兩年前相比,平城幾乎沒什麽變化。


    司行霈中午迴來。


    顧輕舟和他說了此事,他道:“這兩年,平城一直在做戰略防備,金錢和人力用在戍防上。


    這樣的亂世,若沒有強悍的武力,經濟是發展不起來的。平城薄弱,不將它建成固若金湯,也難有成就。”


    所以,經濟的發展被擱置了。


    顧輕舟問:“司行霈,你如此有遠見,是否身邊有一個很靠譜的參謀團?”


    “當然。”司行霈笑道。


    顧輕舟就放心了,不再多問。


    她找到了康晗,準備下午動身迴太原府,免得康家掛念。


    二寶還要留在平城。


    離開的時候,康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輕舟從未對某個人有這樣深的感情,詫異摟住了康晗,把她帶上了飛機。


    司行霈這次不迴去。


    他搖搖揮手。


    二寶想要走,被司行霈按住了肩膀。


    “師姐,我要二寶!”康晗抽噎著,“你把二寶也帶迴去吧。”


    “晗晗,你要聽話。二寶學好了本事,才能保護你。”顧輕舟道。


    康晗仍是哭。


    她哭了一路。


    顧輕舟看著她,有點心疼她,同時又在猜測,這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呢?


    飛機到了太原府,顧輕舟把康晗送迴了康家,又去看了康老太爺和康芝,說了片刻的話,就迴家了。


    她剛迴來,程渝就來了。


    程渝開門見山,逼問顧輕舟:“你知道嗎?”


    “知道什麽?”顧輕舟一頭霧水,“我才從平城迴來,有什麽就直接說。”


    “高橋荀的事,你知道嗎?”程渝氣急敗壞,“有人打傷了他,對方還是個神槍手,此事你聽說過嗎?”


    顧輕舟頷首。


    程渝臉色很難看。


    “我還專門去醫院看過高橋荀。”顧輕舟道。


    程渝咬牙切齒,問顧輕舟:“是不是卓莫止幹的?是不是他?”


    顧輕舟也如實道:“葉督軍沒查到兇徒。”


    “就是他,跟高橋荀有仇的,隻有他了。”程渝道,“顧輕舟,你說啊,到底是不是他?”


    顧輕舟略感疲倦。


    “你去問他。”顧輕舟道,“逼問我有何用?又不是我打傷了高橋荀。”


    她腦殼疼,就自己先迴房了。


    程渝略微猶豫,果然去找卓莫止了。


    卓莫止剛好迴來,被程渝堵了個正著。


    “是不是你?”程渝厲聲詰問,“是不是你打傷了人?”


    卓莫止見狀,知她要鬧騰。為了耳根子清淨,他打算不認賬了。


    “不是。”


    “你還撒謊!”程渝揚起手,重重摑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卓莫止打得懵了片刻。


    他再抬眸時,眼睛是一種詭異的血紅色,像是哭過了,更像是揉了很久的眼睛。


    他用力一搡,把程渝按在了柱子上。


    他的手,比鐵箍還要冰涼、結實,讓程渝無法反抗。


    他的聲音,更加低沉嘶啞,像極了他第一次不對勁的那個夜裏,“這是第幾次了?為了那個小白臉?”


    老式的房舍,靠近牆角處有一根柱子,裝飾了絢麗的雕刻。


    可柱子是冰涼的,在寒冬的夜裏尤其涼。


    程渝被卓莫止掐住了脖子。


    他一手將她按住,令她無法出聲,另一隻手嫻熟從她的衣襟下滑入。


    程渝想要叫,可聲音出來之後,嘶啞晦暗,毫無力度;她想要反抗,他的身子抵住了她。


    脖子被定住,程渝的唿吸越發困難。


    她使勁去掰開他的手。


    在這個掙紮的過程中,她快要窒息,懷疑自己要被他活活掐死。


    快要死的時候,他終於鬆手了。


    程渝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仍壓住她。


    “卓莫止,你他娘的個瘋子。”程渝大怒,聲音裏又是驚悚又是屈辱。


    她身上冷。


    心裏冷,背靠的柱子也冷。


    她隱約是要打顫。


    她哭了。


    她對著卓莫止,痛哭流涕,想要讓他放開。


    卓莫止卻無動於衷。也隻是湊在她耳邊,對她道:“我的表字叫孝雲,你叫我的名字,我就放開你。”


    “你滾蛋!”程渝一邊哭一邊罵。


    如此,卓莫止吻住了她的唇,幾乎是在咬她。


    她實在無法忍受了,她很冷,同時很怕。


    她第一次嚐試到了恐懼。


    這些恐懼明明不帶惡意,但是她害怕,心裏莫名發怵。


    於是她服軟了,求饒了:“莫止,求你了”


    “你叫我的表字。”他道,“你叫我孝雲,我就放開。”


    “孝雲,放開我。”


    卓莫止再次在她唇上親吻。吻突然就變得溫柔了,也纏綿。


    吻了片刻,他依言鬆開了她。


    程渝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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