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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看著謝舜民。


    謝舜民啼笑皆非。


    看到嬌妻的笑臉一下子就沉了,他解釋道:“我們書局呢,打算請一位歌星做銷售廣告,有人向我引見了歌星蝶飛,我看她還不錯啊,很中意她。”


    顏洛水這才笑起來。


    顏一源道:“姐夫,你話說一半留一半的,嚇死人!”


    “你嚇什麽,又不是跟你搶歌星。”顏洛水道。


    顏一源沒想到他姐姐這麽護短,鬧了個裏外不是人。


    霍攏靜在旁邊笑。


    顧輕舟亦忍俊不禁。


    氣氛好了起來,顧輕舟讓傭人準備了宵夜。


    他們吃了宵夜,已經是淩晨三點了,就全部住在顧輕舟這裏。


    “明天不用早起,睡到下午,起來之後吃了東西就去舞廳玩。”顧輕舟道,“我瞧著不少通宵打牌的貴太太們,都是這樣。”


    眾人生活頗有規律,難得放縱一次,紛紛表示此計甚好。


    顧輕舟準備了客房。


    顏一源問:“阿靜住哪一間?我要住阿靜隔壁。”


    霍攏靜卻不想單獨住,她今天的情緒實在太糟糕了。


    顧輕舟看在眼裏,笑道:“阿靜跟我睡。”


    顏一源一聽這話,就非要鬧著一起:“我在輕舟房間裏打地鋪!”


    “像什麽樣子?”顏洛水忍無可忍,出聲斥責。


    顧輕舟卻道:“我不介意啊。我的房間,傭人從來不上去的,副官嘴巴牢靠,不會有什麽閑言碎語的。”


    顏一源找到了靠山,立馬道:“是啊,輕舟都不介意,你計較什麽?”


    顏洛水氣得要打人。


    顧輕舟就叫副官準備了地鋪。


    她和霍攏靜睡在床上,顏一源打地鋪,睡在霍攏靜那一邊的地上。


    顧輕舟的床很軟,被褥涼絲絲的,很舒服。霍攏靜的心,前所未有的放鬆,她很喜歡這樣的氣氛,唇角微翹,有了個淡淡弧度。


    晚夕,霍攏靜一直沒睡。


    她聽著左邊是顧輕舟的唿吸,右邊地下是顏一源的唿吸,陽台上還有兩匹狼,她的心中,慢慢沁入了溫暖。


    七夕當天,顧輕舟早上八點還是醒了。


    她下樓,吩咐傭人準備好了飯菜,又令人備好了汽車。


    顏洛水他們,中午就醒了過來。


    “下午打麻將,好不好?”顧輕舟道,“我實在不想打網球了,累得一身汗。”


    他們的娛樂活動不多。


    “好吧。”顏洛水道。


    謝舜民則去了趟自己公司。


    黃昏的時候,謝舜民從公司迴來了,顧輕舟跟著他們去了百樂門舞廳。


    “其實呢,舞廳最昂貴的座位票,不是咱們二樓這些雅間,而是一樓前排的座位。”顏一源很嫻熟跟他們介紹。


    一樓前排的座位,可以近距離靠近歌星,而且歌星唱完之後要敬酒,那才是非富即貴的地位。


    普通人,哪怕再有錢,也享受不了那等座位。


    顏一源倒是可以,隻是他去了之後,經理隻怕會找他幫忙。


    玩歸玩,顏一源非常有分寸,不給他父親添麻煩,故而他每次都拒絕。


    “今天的前排座位,早在兩個月前就訂完了。”顏一源又道。


    顧輕舟看了幾眼,有了點興趣。


    嶽城除了軍政府,幾乎沒什麽大的勢力。


    旁人眼裏有錢有勢的,全是軍政府下屬高官人家。


    在這個扛槍就是強權的時代裏,自古文官高於武官的定律被扭轉,市政廳的人,全部沒了文官的傲氣,依附於軍政府。


    “最有麵子的是誰?”顧輕舟問顏一源。


    “司宇。”顏一源笑道,“他很喜歡這些熱鬧,更是百樂門的常客。”


    司宇是二房的堂弟,隻比司慕小一歲。


    顧輕舟失笑。


    司宇和司駿是親兄弟,性格卻是南轅北轍。一個酷愛玩樂,一個努力上進,完全不像一個娘生的。


    “輕舟,你可別擺軍政府少夫人的架子嚇唬司宇。”顏一源道,“出來玩嘛,不能掃興。”


    “我擺架子幹嘛?”顧輕舟笑。


    別說隻是堂弟了,就是司慕親自出來趕這樣的熱鬧,顧輕舟都不會翻臉。


    娛樂和正事,顧輕舟分得很清楚,她不是那種不知所謂的人。


    他們說著話,時間慢慢就到了晚上八點。


    一直到了八點,整個二樓雅間和一樓大廳全部坐滿了,第一排最重要的貴賓席,才陸陸續續有人坐進來。


    顧輕舟看到了幾個洋人,同時也看到了幾名認識的權貴。


    最後,她才看到眾星捧月出場的司宇,跟在他身邊的,還有一位年輕貴公子。


    “司宇在外頭還滿氣派的。”顧輕舟想。


    同時,她的視線落在司宇身邊的那位貴公子身上。


    那位貴公子非常漂亮,隻比傾國傾城的蔡長亭略遜二成,也是難得一見的。


    “會不會是”顧輕舟猜測他的身份。


    雖然她沒見過,可從對方的容貌上,能推斷出他的身份。


    “看到沒,司宇總是最氣派的。”顏一源道,“要是我敢這樣,我阿爸非要打斷我的腿。”


    顧輕舟笑,問他:“你想這樣嗎?”


    顏一源搖搖頭:“我對歌舞沒什麽興趣,假如是跑馬場的貴賓席,我就一定要弄到。”


    霍攏靜在旁邊笑。


    顏一源空擔了紈絝子的虛名,在女色這方麵經驗不多,而且興趣不高。他就是喜歡追求女孩子,目的是請她做自己的女朋友,而不是為了睡她。


    至於女朋友能做什麽,大概就是充麵子吧。


    顧輕舟指了指司宇旁邊的那位漂亮男士,問顏一源:“他是不是魏市長的兒子?”


    顏一源頷首:“他叫魏清寒,是魏市長的小兒子。”


    顧輕舟認得出這個人,是因為他和魏清嘉長得很像,顧輕舟斷定他是魏清嘉的胞弟了。


    “蠻像魏清嘉的。”顏洛水也道,“可見不是什麽好人。”


    顏洛水對魏清嘉的敵意很深。


    顧輕舟笑了笑:“生得真漂亮。”


    說起男孩子漂亮,顏洛水等人都覺得,沒人比曾經的蔡龍頭蔡長亭更漂亮了。倒是這位魏清寒少爺,可以跟蔡長亭相媲一二了。


    “漂亮有什麽用?像他姐姐,心腸全是黑的。”顏洛水道。


    顏洛水特別討厭魏清嘉。


    哪怕是到了今天,還是會有人把顧輕舟和魏清嘉放在一起比較。


    一比較,就會覺得顧輕舟不如魏清嘉分毫,司慕太虧了,他跟魏清嘉才是金玉良緣!


    可顏洛水很清楚,顧輕舟多次力挽狂瀾救司慕。


    漂亮有什麽用?


    顧輕舟雖沒有魏清嘉那等姿色和才華,可她更有智慧啊。


    憑什麽不如魏清嘉?


    顏洛水為顧輕舟感到不平。


    “臉是挺像他姐姐的,心腸就未知了。”顧輕舟笑道。


    眾人都被逗樂。


    他們這邊正說著,司宇的隨從說了句什麽,司宇詫異往二樓看過來。


    他瞧見了顏一源。


    司宇起身,跟身邊人低語幾句,就往顧輕舟他們這邊來了。


    顏一源道:“哎呀,誰這麽多嘴?”


    正說著,司宇進來了。


    略帶尷尬,司宇笑著對顧輕舟道:“二嫂,你也來捧場啊?”


    顧輕舟一派柔婉,笑容恬靜道:“是啊。”


    又對司宇道,“我們隨便看看,你快下去吧,要開始了。”


    司宇忙道:“哪敢啊?二嫂來了,我怎麽好意思下去?”


    說著,他就看了眼,這雅間還有席位。


    顧輕舟道:“不必客套,大家都要消遣的,你既然訂了貴賓席,缺席也是對歌星們的輕待,快去吧。”


    司宇這才下去了。


    顏一源就覺得,顧輕舟真是越發有了上位者的威嚴。哪怕是柔聲細語的說話,亦透出不容置喙,叫人臣服。


    絲毫不像那個溫柔可愛的小輕舟了。


    司宇下去之後,他身邊坐著的魏清寒,卻也往雅間這邊看了眼。


    顧輕舟正巧坐到了窗邊。


    魏清寒不知是否看到了她,彎起眼睛微笑,笑容酷似魏清嘉。


    魏家那麽多孩子,好似就這位小少爺和魏清嘉最像了。


    “那孩子真不招人喜歡。”顏洛水也看到了,微微蹙眉。


    顧輕舟笑道:“沒必要和一個孩子較勁。”


    顏洛水想起顧輕舟說過,魏清嘉說是去了南洋,其實已經死了,心中更加不忿。


    死去的仇人才是最堵心的,因為你再也沒有機會和她一較高下,再也沒機會贏過她,她永遠留著最高的華采在世人心裏,你無法越過。


    顧輕舟不愛司慕,她不在乎,顏洛水卻常替顧輕舟不值。


    一直含笑沉默的謝舜民,這時候亦開口了:“我也覺得沒必要計較,輕舟喜歡的人,和喜歡輕舟的人,都知道輕舟的好。”


    顏洛水這才靜下心來。


    舞台上,帷幕緩緩拉開,鮮花鋪就的舞台,燈光絢麗。


    第一位出場的歌女,就是百樂門的當家台柱,叫微月。


    微月一出場,眾人都沒什麽反應,謝舜民卻吃驚站了起來。


    顧輕舟先看到了,詫異看了眼謝舜民。


    顏洛水旋即也瞧見了。


    “怎麽了?”顏洛水問,眼底卻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擔憂,甚至暗淡。


    怎麽迴事?


    謝舜民不留戀風月場所,而且為人老成穩重,他這樣失態,是認識那位微月吧?


    顏洛水的心,一下子就沉入深淵,手有點發寒。


    顧輕舟也看著謝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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