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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慕心血來潮想要算命,顧輕舟就在旁邊聽。


    郭七是通過摸骨算命。


    摸的還是手骨。


    “一歲半行運,有點早,不過你八字較重,早點也無妨。”郭七道。


    顧輕舟笑道:“老先生,你不是不會算命嗎?”


    郭七擺明了自己是胡說八道,司慕還要聽他說,真是奇怪。


    司慕也注意到了顧輕舟的話外之意,卻固執的沒有縮迴手。


    “這世上的人,誰不是胡說八道?”郭七高深莫測說了句,“況且,少夫人還給了那麽多錢不是?”


    顧輕舟再笑。


    那邊郭七繼續道:“辛金命,喜水,丙火劃水,十五歲動紅鸞星。”


    他繼續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顧輕舟和司慕都聽不懂的。


    那些言語中,都是在講述司慕的過去。最後,郭七總結道,“結婚太早了。假如少帥相信我的話,您給我兩根小黃魚,我在您府上給您擺個陣法,扭轉您的姻緣。”


    果然,騙錢的來了。


    司慕沉了臉。


    這郭七字字句句的,都是在說,司慕不應該結婚,現在的婚姻對他很不利。


    司慕心情極差。


    他站起身。


    郭七在身後道:“少帥,您別碰槍!槍屬於陽火,而您是陰金,最容易被燒灼。這兩年更加要當心,一個不慎會有性命之憂!”


    顧輕舟搖了搖頭。


    這老頭為了賺司慕的錢,實在太下血本了。


    司慕乃軍閥之子,如今接管軍政府,不讓他碰槍?


    估計這老頭接下來要說:給多少錢,我替您化解。


    司慕沒給他這個機會,憤憤然走了出去。


    “老先生,一切都拜托了,請您盡快啟程吧。”顧輕舟笑道。


    她原本還想問問上次這老頭說她父母“勞燕分飛”的話,現在卻顧不上了,她追上了司慕。


    司慕坐到了車子裏,顧輕舟則留下副官,讓他陪同郭七去上海。


    畢竟給了一根小黃魚,萬一郭七跑了呢?


    上了汽車,司慕情緒不佳。


    顧輕舟道:“他就是想騙錢,別往心裏去了!你給他一點錢,他立馬就說能化解災難。什麽不能碰槍啊,都是胡扯。”


    司慕轉眸,定定看著她。


    他眼神中的陰霾,一寸寸覆蓋下來。


    顧輕舟就往旁邊挪了幾分,盡可能離他遠些。


    “我是因為這個嗎?”司慕冷漠道,“顧輕舟,你裝什麽傻?”


    顧輕舟微頓。


    原來,他是因為郭七說他的婚姻才惱怒。


    他什麽時候對協議的婚姻投入了期望?


    他是覺得婚姻是兒戲,還是協議是兒戲?


    顧輕舟緘默。


    “他擅長攻心。他如此說,不過是希望你出錢,請他為你化解。”顧輕舟緘默片刻,還是開口了,“他不會算命的,他隻會騙錢。要不是他精通騙術,我也不會找他。”


    司慕仍是冷著臉。


    中途,司慕下車,讓司機送顧輕舟迴新宅,他則步行去了趟市政廳。


    顧輕舟就自己先走了。


    迴到家中,顧輕舟的思緒,迴到了長亭這件事身上。


    晚夕司慕迴來,他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下來。


    他主動找顧輕舟說話,有示好之意。


    “我在想,你派那老頭去上海,會不會弄巧成拙?”司慕解開了兩顆外衣的扣子,姿態悠閑坐在沙發上。


    “不會的,我需要一個能言善辯的人,又需要一個懂點風水的人。”顧輕舟道,“此事,若單純的說客,或者單純的算命先生都不行,就需要用到郭老先生這種懂點風水相術卻又精通騙術的人。”


    司慕略微沉吟,問顧輕舟:“你如何斷言他就是騙子?”


    說起這個,顧輕舟就有些小傷感。


    “他曾經說,我母親還活著,可是我母親死了很多年了。”顧輕舟道,“況且,他自己也說,他靠坑蒙拐騙為生。”


    司慕想說,假如這個人騙術真的高超,他完全可以生活得更好。


    看他那麽落魄,怎麽也不像是騙術驚人的。


    被騙錢沒什麽,司慕擔心顧輕舟投入太多的期望,最後會失望。


    “你還是得另做打算。假如那老頭不成功,你這個計劃後麵的步驟就更難了。”司慕道。


    顧輕舟頷首:“你說得對。”


    他們倆又商量了一個後續方案。


    這天晚上,副官就打了電話給顧輕舟:“少夫人,郭老先生已經進了閆堂主的家裏。”


    顧輕舟驚喜:“這麽快?”


    “是的,他在茶館門口攔住了閆堂主。少夫人,這位老先生很邪門,他好像認識閆堂主,而且知道他在哪裏。”副官警惕道,“少夫人,咱們會不會被他們聯手騙了。”


    副官還以為,到了上海,他需要諸般幫襯,才能接近閆堂主。


    沒想到,那老頭一下火車,拎著他那麵鐵口直斷的幡,直接去了一家茶館,還說閆堂主會來。


    兩個小時之後,閆堂主果然來了。


    副官擔心是這老頭給閆堂主通風報信了。


    可少夫人去之前,這老頭絕不知道要去見閆堂主,副官都不清楚;少夫人離開之後,副官就緊緊盯著這老頭,甚至他上茅房副官都跟著。


    畢竟少夫人給了一根小黃魚,副官不敢怠慢。


    他也沒瞧見這老頭到底是怎麽弄的,一下子就能尋到閆堂主。


    顧輕舟也愣了下。


    “沒事,你繼續盯著。”顧輕舟道,“郭老先生怎麽吩咐,你就怎麽辦,不需要擅自做主。”


    副官道是。


    顧輕舟掛了電話,把此事也告訴了司慕。


    司慕同樣吃驚:“他認識閆琦?”


    閆琦,曾經是嶽城洪門的坐堂,權力僅次於正副龍頭。


    顧輕舟聽司行霈說過,他能順利拿下洪門的蔡龍頭,主要是這個閆琦做了叛徒。


    閆琦做叛徒,並非勢力單薄,而是上海的洪門有人授意他。


    上海總舵有人想要除掉蔡龍頭。


    故而,蔡龍頭一死,閆琦沒像其他人那樣被鏟除,而是直接被洪門總部接迴了上海,成了上海聖賢堂的堂主。


    “閆琦不想迴上海的,他一直有野心,想要做嶽城分舵的龍頭。”司行霈還這樣說過。


    顧輕舟也能理解。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閆琦在嶽城十幾年,他本身就是嶽城人,又兢兢業業攀爬。蔡家一倒,他接任龍頭,是最好的局麵。


    隻是,蔡龍頭一死,嶽城分舵的龍頭大印不見了。


    上海總舵的人,大概是不願意讓閆琦到嶽城繼任龍頭,甚至可能要派出其他親信,故而借口說:“沒了龍頭大印,你也做不成的。”


    “重新做個大印就是了。”閆琦當時如此反駁。


    對方卻堅持不肯:“龍頭大印是隨便做的嗎?”


    這還真是隨便做的。


    隻是,對方死咬這件事不鬆口,擺明想要把嶽城空出來,不知要留給什麽人,不肯給閆琦。


    閆琦卻到處找這大印。


    顧輕舟讓郭七去上海,就是找這個閆琦,再利用大印作為誘餌,誘導閆琦上鉤。


    她需要閆琦幫她辦件事。


    這件事,顧輕舟不合適自己去辦。


    第一是晦氣;第二是沒有立場,會被報界討伐。


    如今是自由民主的世道,那些報館的記者,拍到什麽都敢罵,顧輕舟怕引起民怨!


    閆琦是顧輕舟的一顆棋子。


    事情如此順利,顧輕舟反而吃驚。


    “這個郭老先生好邪門!”顧輕舟對司慕道。


    司慕蹙眉:“輕舟,你總是布陣,請旁人入甕。如今事情這般順利,會不會是旁人在請你入甕?”


    顧輕舟微愣。


    “倒也有可能。”顧輕舟道。


    司慕望著她。


    “試試看吧。”顧輕舟道,“我就要賭一把!”


    晚上十一點半,顧輕舟洗漱之後,準備躺下,突然電話又響了。


    顧輕舟急匆匆下樓接電話。


    仍是跟著郭七去上海的副官打迴來的。


    “少夫人,郭老先生讓您趕緊準備好,閆堂主已經動身往嶽城來了。”副官焦急道,“郭老先生還說,他勸動了閆堂主,讓閆堂主親自去嶽城。”


    顧輕舟驚訝,有點合不攏嘴。


    太順利了!


    若是有詐,這麽急促反而會惹人懷疑的。


    顧輕舟放下電話,忍不住笑了笑。


    司慕也聽到了電話。


    他正在洗澡,想要知道事情的進展,故而圍著寬大的浴袍就出來了。


    “誰的電話?”司慕問。


    顧輕舟一迴頭,就看到了他壘塊分明的胸膛。


    他拿著毛巾擦短短的頭發,把整個胸前的帶子弄送了,露出一大片。


    顧輕舟轉過臉。


    司慕也察覺到了。


    有點尷尬,他也趕緊係上了衣帶,把浴袍裹緊。


    顧輕舟這才迴答他:“是副官打過來的,閆琦已經從上海出發了,而且是他親自過來。”


    司慕微愣。


    “不是有人設局,是郭老先生能力超群!”顧輕舟最終肯定,笑著對司慕道,“這真是我花得最有價值的一根小黃魚了。”


    事情的順利,讓顧輕舟心情極好。


    司慕也知道,今晚睡不成了。


    他進屋更衣,重新穿了軍靴軍褲,以及一件雪色襯衫。


    他沒有穿軍裝,襯衫袖子挽起一半,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


    “我現在去打電話,讓人守株待兔?”司慕道。


    “不急!從上海過來,至少要三個小時。”顧輕舟道,“你過一個小時,再讓人去埋伏。”


    司慕頷首。


    他們倆等待的過程中,有點枯燥。


    偏偏夜風如此的溫暖和煦,他們身上都有沐浴之後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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